43.第四十三章 软禁了人打开了心
远在益州的高阳郡王，十来日后也接到了急速回京都的圣旨。圣旨上虽没明说押送，但同时接到密旨的张怀让，却点齐人手，和传旨的内侍一起，护送高阳郡王即刻启程。一路无人与高阳郡王说一句话，一行人只是默默加速赶路。
高阳郡王回京都后，直接被软禁在府中。好在杜光庭送的《道德真经广圣义》一路一直没有时间翻看，正好借着这段时间研习。书中提到“玄、元、始三气”，又称“始气为玉清境，元气为上清境，玄气为太清境”，对应景室山老道所授“唯我”、“忘我”、“无我”三境，但将三境之气解释得更为清晰。始气，又名祖气，即生之初气，由元精（父母之精）所化生，父为阳，母为阴。元气，又名元炁（qi），是由始气与后天水谷精气结合而成。而玄气就是天地之气，《汉书·礼乐志》：“玄气之精”，颜师古注：“玄，天也”。高阳郡王对道家运气法门的了解又更深一层，修为也更加精进。
马兴毓见高阳郡王临行前没有任何交代，便知道是为了保护他们。于是，与李抱一商量，先派侍卫们去邛崃火井取猛火油。
几日后，马兴毓与李抱一便只带了那些侍卫，也是原盐帮好手，装了满满几船猛火油，还走水路，赶回京都。猛火油放在城外高阳郡王的小庄子里，都是陶罐装着，别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物事，自己则偷偷住进了如意酒楼。
歇了一宿，便差人去京都府找杉杉。
没想到此时杉杉已经成了新任参知政事和谷的义女，已经住在和府，不再做衙役。于是，又赶去和府，方找到杉杉。
到了约好的茶馆，杉杉一眼就认出了易容的马兴毓。两人坐定，杉杉注意到马兴毓有些紧张，颇为奇怪，笑道：“马姐姐这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马兴毓苦笑一声，也不隐瞒，把李尚就是高阳郡王的事说了。杉杉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事，惊得嘴巴张开，可以塞进去一个鸡蛋。
马兴毓道：“我们出去一趟，你为何一下成了相公家义女？”
杉杉忙把前因后果简单说了。
马兴毓道：“最后那是谁的宅子？”
杉杉道：“我后面去查了，有人逃进去的那个宅子是个空宅子，但旁边是探事司副使张忠的宅子。”
马兴毓听了，心中的谜团有些解开了。张忠是负责北边的，王爷遇袭后就怀疑探事司有高层遮掩，估计就是此人。
不过此时，马兴毓无心顾及此事，看着杉杉，用恳求的语气道：“你知道他的身份，平常人漫说帮忙，连句话都说不上。姐姐只有拜托你，问问你义父可有法子？”
杉杉想了想道：“瞧他人不错，我可以去试试，但不知道义父能不能帮？”
见杉杉答应，马兴毓很是高兴，连声道谢。
这时敏感，不便久呆，两人便分了。
晚间，马兴毓走地道直接到了高阳郡王书房。
此时，高阳郡王一个人呆呆坐在书房，连马兴毓出来都没侧一下身。马兴毓叹了一口气，说道：“且宽心些，娘娘也不希望你这样。”
高阳郡王听到“娘娘”二字，方有了反应，道：“马兴毓，你遣人去看看我娘亲。我娘亲一生太苦了，她这是为了保护我才这样做的。”
马兴毓道：“我会去找老道想办法照顾，必不让人害了。娘娘现在肯定有人看着，我现在派人去，只会害了娘娘，也辜负了娘娘一片好心。”
高阳郡王知道马兴毓说的都是实话，心里却难以平静，咬牙切齿道：“我得亲手宰了害我娘亲的人。”
马兴毓知道这时得由他发泄，便静静地等着。见高阳郡王不说话了，方道：“我要不要去找找徐昌图师傅和韩王想想办法？”
高阳郡王摇头道：“不必。这种事他们不适合掺和。帮不到忙，连他们自己都会搭进去。”
马兴毓点点头。
和府，参知政事和谷下朝。杉杉在门口就迎了。
和谷打趣道：“杉杉今日这么好孝心，是不是求爹爹给你找个好郎君做夫婿？”
杉杉脸一红，回到：“爹爹老打趣我。我这辈子都不嫁人，陪着爹爹。”
两父女说笑着到了堂中。
和谷收敛了神色，看着杉杉道：“到底何事，让你如此用心？”
杉杉迟疑了一下，道：“高阳郡王的事。”
和谷吃了一惊，道：“你如何识得他的？”
杉杉便把如何识得的都说了。
和谷沉吟了一会，叹道：“这事爹爹知道的也少。我们政事堂管的是朝堂之事，淑妃娘娘这事，说到底是陛下家事。陛下不问，爹爹也是不能管的。”
杉杉听了有些着急，大声道：“你是相公都帮不了，那淑妃娘娘是没法救了？”
和谷小声道：“说话声音小些，小心隔墙有耳。淑妃娘娘是为了郡王，自个儿去的，何须你救？”
杉杉道：“那该怎么办？”
和谷道：“让他且安心。此事须得天子点头。此时切莫做傻事，无为便是有为。毕竟是天子亲骨肉，总有得法的时候。爹爹瞅着机会通知你。”
杉杉应了声，忙给义父倒了茶，便转回后堂去了。
此时，马兴毓正星夜兼程赶往老道隐居之处。
老道听了马兴毓的讲述，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我料此子无碍。他娘亲我会找道友照看，让他不必忧心。万物出乎震，蛰伏之时不如勤习我传的功夫，自有用处。”
当马兴毓又星夜赶回，约杉杉出来见了，见和相公也是一般言语。便从地道进入郡王府，一一和高阳郡王说了。高阳郡王注视着马兴毓：“谢谢你，兴毓。我会做好的，不会让你，让我娘亲失望。”马兴毓听到高阳郡王叫她闺名，又见他拿自己和他娘亲并列，心中一暖，立马眼眶就红了，觉得这些天的奔忙都值了。见马兴毓眼眶有些红，高阳郡王慢慢走近，轻轻搂着她的肩道：“相信我。”
马兴毓任由高阳郡王搂着，吐气如兰，幽幽道：“我不相信你，我又能相信谁？我娘亲早走了，爹爹被人暗害，现在仇人是谁都不知道。这世间就剩我孑然一人，我有时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活下去。直到按照老道的交代跟了你，才渐渐找到些事来做。但每日夜深人静时，我常常对着漆黑的夜空流泪，想念爹爹。”
高阳郡王轻声道：“我们一起往前走，最黑的夜晚，我们也会找到光亮所在。”
马兴毓使劲点点头，慢慢闭上眼睛，挨着高阳郡王坐下。
仲秋的夜，已经非常凉了，但两颗年轻而温暖的心第一次碰撞在一起，谁也不愿意分开。
自在游鱼·作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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