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得去蜀中

第二天,关方带着人来萧然居打扫。他们见景卉大门紧闭,以为她在关,到也没理会。

一直过了很多天,景卉的房门依然紧闭着,他去门口唤人,也不见丝毫回应。

因忧心景卉的情况,他在门口朗声说:“景姑娘,我推门进来了。”

等到推门进去,才发现景卉躺在地上,这可将他吓坏了。他将景卉扶到床上后,着人去黔灵峰请陈纤云过来,自己留在萧然居照顾她。

陈纤云很快就过来了,她修炼到了半只脚踏入化神的地步,一眼就看出景卉是因神识使用过度而昏倒。

存留在景卉身体里的肌肉记忆起了作用,哪怕昏倒了,她的身体也会自动吸收灵气调整状态,果然如陈纤云所说,没过多久就苏醒过来。

她一睁眼就看到了一双双关切的眼睛。见她醒了,关方立刻端过来一盏茶,给她润润喉咙。

陈纤云就坐在床头,表情严肃。

“说说吧,你这是怎么回事。”顾红棉和谢嘉都不在,陈纤云此刻好像大家长一样,厉声询问着。

景卉一时也拿不准自己遇到的情况是怎么回事,且这么多人都在屋子里围着,也不好详说,于是按下意识被吸进石室的事情。

“怪我一时急功冒进想用神识强行打开九转莲生决第三转功法,一个没控制住,耗空了神识,这才晕了过去。”她好长时间没开口,刚出口的那几个字嗓音沙哑,润喉咙的那杯茶也没起多大作用,说到后面才恢复了原本正常的声线。

陈纤云责备道:“你呀你,刚升到金丹,急什么,修为都还没稳固,就想着修炼下一转功法。这种事是你想就能成功的吗?现在如何,吃到苦头了吧。”

景卉连连点头,作出将这些话都听进去的样子。

陈纤云一直待她像同龄人般,有时候景卉觉得跟她的性子比起来,陈纤云更像师妹,而不是师姐。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她如此模样,有了师姐的架子,那张笑眯眯、甜甜的脸唬起人来也不让人害怕,反倒更觉可爱。

意识接连被吸入石室,景卉一直放心不下这件事。

等谢嘉访友回来后,她从后院挖出前几年埋在梨花树下的酒酿,抱着去了谢嘉洞府所在的九登峰。

谢嘉将洞府位置选得巧妙,九登峰甚至不能称之为山峰,那只是一根从地上冲天竖立而起的石柱。

这根石柱有傲立诸峰的气概,拔地而起,直冲云霄。在石柱的顶端,就是谢嘉洞府所在。

严格来说那不能称之为洞府,只是一座木屋。

他在地上种了几棵牵引的植株,沿着石壁攀缘而上,在顶端,这些植株的粗壮藤蔓编织成了一块大坪,又经他牵引,建造了一座木屋。

景卉抱着梨花酿乘着仙鹤降落到木屋前的平地上,她掏出一个灵果,仙鹤衔在嘴里冲她叫几声,再绕着她飞了几圈,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她的到来早被谢嘉感知,他抱着双手倚在门框上,笑着说:“小师妹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那坛梨花酿过于显眼,被谢嘉看在眼里,景卉顺势走过去将它递到谢嘉手里,道:“我回宗门之后,还没来得及感谢师兄前段时间四处为我奔波。后院里埋下的梨花酿正到酒香晕出的时候,我心里惦念着师兄就好这一口,特此将它送来。”

“还是自家小师妹好,处处想着我。”谢嘉从她手里接过,将她引进屋子里,拿出灵果招待,然后迫不及待地将酒坛上的封笺打开。

浓郁的香气喷薄而出,他醉心闻了一口,也不拿碗,就着这坛酒喝了起来。

他大口喝酒的形象看起来洒脱不羁,冲淡了怡然站立时的儒雅气质。

景卉是第一次来他的九登峰,此时不免好奇起来,四处打量着。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屋子为藤蔓所结,房里也散发出草木的香气。

只是有一点,四处漏风。现在又是冬天,再加上在几千尺高的位置,吹来的风凌冽异常。

景卉心下庆幸,还好有灵力护体,不然等她回去,铁定要受寒,但整日经这样的风吹她也受不住,头发都被吹乱了,想到这儿,不由得更是佩服她大师兄能将洞府选在这样的地方。

尽管醉心于酒,谢嘉也分出一丝心神在景卉身上,见她这样对自己的房间好奇,只以为是在为她的洞府作考虑,毕竟她刚升到金丹,也是该出峰的时候了。

“小师妹有想到去哪儿开辟洞府吗?”

“啊?”景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她刚升金丹,修为还没巩固就接连遇到反常的事情,全副心神都在金丝猴上,还没来得及思考开辟洞府的事,此时猛一被问到也不知如何开口:“还没想好。”

谢嘉自然接过话,开始为景卉出谋划策起来。

“玉霞峰附近就有好几座可以选择的山峰。师父弟子人数少,我们峰上升金丹的也不多,不像剑峰弟子,只能在后山和山门附近选选,山峰附近都被选完了。如果你不想离玉霞峰太远,可以考虑就近选一座。”

景卉早就心不在焉,心下思考如何达到她今日来的目的。

喝了酒,吃了果子,也寒暄过,到要离开的时候,她还没有开口。

谢嘉和她说了许多话,此时也无话可说,场面一时静默下来。

鼓足了勇气,景卉开口道:“大师兄,你是不是在修士盟有一好友?”

谢嘉疑惑挑眉:“是有一好友。怎么了?”

景卉绞着手指,低头看着桌子,“我还没去修士盟看过,听说他们的宫殿修建得比玄阳宗还气派。我也好奇,他们何以就能号召天下修士,令出即行,你下次去拜访这位好友时,能不能带着我一起去?”

谢嘉毫不在意地说:“行啊,难得你想去别处看看。”

同时又笑着调侃,作出伤心状,“我还道小师妹心里想着我这大师兄才给我送梨花酿过来,没想到是另有所求。不过我近来有一要事,恐怕要很久才会去看这位朋友,小师妹若不介意的话,两年之后我回宗之时再来找我。届时,我必定带着你一同去修士盟看看。”

如果景卉的梦是真的,金丝猴在修士盟果然过得不好,怎等得起两年的时光。

听谢嘉这么说,她一时忧虑起来,嘴上说着感谢的话起身告辞,表情却出卖了她。

谢嘉喝了酒脸上不现醉意。

他说完后见景卉不是目的达到之后的心满意足,反而忧心忡忡,在她走到门口的时候将她叫住:“小师妹。你是不是忘了别的什么?”

景卉摸摸身上,不见东西少,惊讶回头:“我没落东西呀?”

谢嘉走过来:“告诉师兄,你到我这儿来到底所为何事。”

景卉自然坚持前言,“就如刚才所说,想去修士盟看看。”

谢嘉冷笑道:“你不用瞒我,那心思都在脸上写着呢。我说要带你去修士盟看时,眼睛放光;又说到两年后才能去,顿时又耷拉下来。你有什么要紧事需要马上去修士盟办的?”

知瞒不过他,景卉将石室之事一一告知。

谢嘉听了,笑道:“这事你不该来找我,找你皓轩师兄才是。”

“怎么说?”

谢嘉忙回:“皓轩近日被派了个任务,就与那金丝猴有关。详细情形我也不太清楚,你亲自去问他,依你们之间的交情,稍微求求他必定成事。他不日就要出发了,你若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景卉对谢嘉道过谢后,先回萧然居带上礼物,再往李皓轩洞府而去。

剑峰是玄阳宗第二大的山峰,也是最险峻的山峰。

景卉等外峰弟子上剑峰可乘仙鹤,但剑峰弟子则被要求以脚力自行上峰。

她乘着仙鹤飞到剑峰附近时,还能看到挂在悬崖峭壁上努力向上攀爬的剑峰弟子:有的修为高,爬惯了,三两下就从峰脚上到峰顶;修为低的爬到半山腰,没了力气,落了下去;更有那调皮捣蛋的,开同门的玩笑,在绝壁上嬉笑打闹,扭打着双双掉了下去。

低修为的弟子多在峰脚安营扎寨,他们的第一门功课就是如何上到峰顶,只有上去了,才能接受长老的教导,听他们讲课。

不要以为修为越高,上到峰顶就越容易,那峭壁上剑祖留下的剑气形成的剑流可会因为弟子修为不同而调整强度,每个人都要克服在自己修为内能承受的最大剑气,才能攀上高峰。

李皓轩的洞府就选在剑峰附近,没过多久就到了。

她在门口喊了一声,李皓轩将她迎进去。和在谢嘉那儿不同,景卉开诚布公表明来意。

他道:“如果你只是想了解那金丝猴的情况到也不难,正巧我的任务有一项就是将它带回来,届时你自然就见到了。若你还放心不下,待我出宗后一见到它就给你个信抱平安。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它安然带回来的。”

景卉听他这么说,安心打道回府,也开始准备外出历练的事情。

没过两天,她的意识体再一次被吸到金丝猴附近。

这一次她没再附身,而是如灵魂般游离在外,金丝猴也没再被关进不见天日的石室中,反而养在一座精致的小院里,有专人伺候。

不过景卉一眼就看出了它不对劲的地方,和初次见面的灵巧不同,它身上的灵气完全被抹煞了,呈呆傻状态,不停流口水,喂它东西也不吃。那些照管它的人没办法,只能给它强行灌进去。

在玄阳宗养着时还好好的,现在一副骨瘦如柴的模样,那些人见喂养无作用,给它喂了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灵药,干枯的身体立马膨胀起来,在毛发的遮挡下看起来是和以前一样了。

不知道是不是金丝猴注意到了景卉,它望着她的方向一直流着泪。

景卉被它的模样吓醒过来,立马去找李皓轩,央求他带着她一起去,她一定要亲自确认金丝猴是否安然无恙。

李皓轩听了没立马答复,只说待他去问问。

这任务能在李皓轩手里也是巧合。

修士盟来人时,他师父柳鹤恰巧在主峰,跟着宗主一起听了一耳朵。

傅京墨事忙抽不开身,他师父主动应承下来,说他有一弟子可堪重任,遂向峰主举荐,这才有了他去蜀中一事。

景卉央求之事于他来说不难,他作为领队,反正也要带着宗内弟子前去,多她一人不多。

只是景卉入宗以来身体就较为娇弱,他所知的昏迷一事常有发生,去蜀中一路未知,又凶险异常,虽然能见到金丝猴,但一旦她在途中出了什么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也承受不住顾红棉的怒火。

未免多生事端,李皓轩向姚玄说景卉想跟着他一起去蜀中,他竟同意了,还说若顾红棉要找他麻烦,自有他挡在身前,叫李皓轩不用过于忧心。

得了准信,李皓轩用灵蝶通知了景卉这事。

别看姚玄在李皓轩面前镇定自若,答应得好好的。等李皓轩走了,他一个人在空旷的大殿里念叨:“师叔祖啊,你可得守信,师姐要是怪罪下来,我就说是你说的。”

自从知道可以见到金丝猴,又可外出做任务后,景卉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在为外出作准备的这段日子里,她再没被拉入金丝猴附近,对它的牵挂没淡下来反而越发强烈。

景卉早早乘着仙鹤到了约定的地点,此时还没有人来,她坐着小等了片刻,李皓轩就带着几人过来。

他们一一问好介绍,景卉这才发现,一行人中只有她一人是金丹修为,其他人最低也是元婴期。

一个任务这种配置有多不寻常,在场的人都很清楚。

和王幻烟的比斗让景卉在玄阳宗小小地出了一下名,有位女修亲切地拉着她的手说笑。

这其中有那只知闭关,不管其他俗事的,见景卉只有金丹修为,便道:“她跟着去能干什么,到了地方连山门都进不去,怕是还要我们带着,多余的累赘。”

听了这话,景卉立马红了脸,也不搭话,她来此确实算是走了“后门。”原本以为只是一个普通任务,她这刚升金丹的修为在众人中竟是最低的。

李皓轩冷着脸呵斥道:“任朗!”

这人是他剑峰弟子,往日和他关系还算好,李皓轩知他只是性子直,直话直说,没有恶意,故只是出声喝止。

任朗见他这样严肃,立马闭嘴不谈,只是对景卉的偏见却没消散。

掠过这些插曲不谈,李皓轩拿出一艘飞舟,一行人坐了上去。

飞舟有三层,景卉选了中层的一间房,从房内可以看到漫天云霞,她打坐闲暇时分就开窗欣赏日出日落,也别有一番乐趣。

那天和她交谈的女修名叫左丘恬,是法峰弟子,这一行人中只有她和景卉是女修,她又是自来熟的性子,一来二去,景卉这慢性子在她的主动下,和她也熟悉了起来。

锦州在南琼州东面,他们坐了好几天才到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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