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假如

事情处理得比走一般程序要快,如果单因为叶槐这件事,那伤人的邵家公子邵谨言可能得等好些时间才能受到该有的法律惩罚,最后结果也会不尽人意。

所以陆越惜暗地里联系了他那早有异心的叔叔,搜集出他经济犯罪的证据,直接找人一纸诉讼,把刚被放出派出所的邵谨言告上了法庭。

反正陆越惜总要看他蹲号子心里才舒坦。

这日外头下着微雨,办公室束着窗帘,灯光明亮。陆越惜正查阅着近日公司支出记录,文助理敲门进来,沉声说:

“BOSS,邵家那边又来人了。”

陆越惜手上动作不停,只淡淡道:

“让他回去,说了多少次了,别老是来公司找我,生怕他那好侄子收不到消息?另外告诉他晚上六点去芙蓉街39号那家西餐厅,我会过去和他见面。”

文助理得令退出:“好的。”

待门关上,她这才放下手中文件,靠在办公皮椅上,很是疲惫地叹了口气。

撺掇人家出手还是要付出点代价的,至少总得给人一些利益上的支持,让人在他家公司的股东大会里更站得住脚。

巧的是,陆衡旗下的几家公司都与邵家经营的博越电器公司有或多或少的合作,所以陆越惜这次联系人联系的这么快。

这件事她未告知陆衡,本来博越这家公司规模只能算中等,和陆氏集团合作不深,就算因此有经营上的波动,也根本影响不到她家的生意。

真正让她伤神的,是叶槐的态度。

那天在医院里,后来她醒来了,却一言不发,看到自己也没什么反应,只盯着天花板发呆。

要说她愤怒或者恼火,那陆越惜最起码还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也好有个应付的对话。

只是她一动不动,跟个死人一样,这真的让陆越惜不知如何是好,越待越烦躁。

最后她沉不住气,搬出事情发生后贺滢父母的态度来说事,笑叶槐一心一意,贺滢却跑去相亲,惹上情债害得她躺在病床上,贺家父母却希望息事宁人,还认为那男的其实没错,只是太冲动。

她说着说着语气未免有些刻薄嘲讽,叶槐也不生气,只看她一眼,目光还是那么冷淡,像是在看一堵墙。

离去前她倒是说了声“谢谢”,却是对伍如容说的。陆越惜气的都懒得拿话刺她,直接跨门而出。

这么一折腾,她现在忙里忙外,给叶槐讨公道,生怕她受委屈一事,倒真显得她像个笑话,多管闲事。

陆越惜幽幽点起一支烟,面色阴沉,好半天才按下内线,叫来文助理:

“下午还有什么安排?”

“有一场员工会议。”

陆越惜沉吟片刻,道:

“让孙经理帮我主持下,你开车带我去个地方。”

“……是。”

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天,别墅外头湿漉漉的,鹅卵石小路在黑夜里泛着水光。

邹非鸟把家里拖了一遍,又觉得潮,正挂好防潮的吸水袋,陆越惜却回来了。

女人带着满身的酒气回来,银灰色的丝质衬衣沾了点水汽。两人一对视,她便笑了笑:

“让你吃完饭就睡觉,怎么还忙里忙外的呢?”

“太早了,睡不着。”

陆越惜酒喝的不多,步履平稳,但脸色微红:

“早?现在几点?”

“八点。”

“哦,那挺早。”她哼一声,解了衬衣扣子,换上拖鞋,来到沙发上坐下,随口问道,“有吃的没有?光喝酒了,没吃东西。”

邹非鸟皱起眉,有些不豫:“你这样很伤胃的。”

陆越惜笑说:“所以让你弄点东西给我吃呢,随便什么都可以。”

女孩于是乖乖进厨房弄东西去了。她这些天待在家里不是学习就是做家务,也够辛苦的。

陆越惜都被她养懒了很多,有时候喝杯水都要邹非鸟亲自给她去厨房倒。

陆越惜调出想看的节目没多久,邹非鸟就端着一碗海鲜面过来,加了她惯吃的蟹黄膏还有榨菜。

陆越惜心情总算好点,让对方坐自己边上,打趣道:

“要不等你妈回来,你别回去了,就留在我这吧,我这离你学校近,啥也不缺啊。”

邹非鸟只当她开玩笑:“不了,我还是想和我妈在一起。”

“那回去后你还来不?”

她看着她含笑的眼,沉默片刻,才点头道:“嗯。”

陆越惜笑了笑,腾出手摸她的头:“真乖。”

她说着,又在少女有些局促的神态里从放在一边的包里拿出了一个礼品盒:

“喏,在一家饰品店看到的,感觉挺好看的。”

邹非鸟打开看了看,里头装着个树脂流体桌面摆件,内里精细的雕琢着幅黑白鲸鱼跃海嬉戏的场景,上有小海鸥装饰,下面则点缀着贝壳海螺。摆件上面有凹凸,可以搁置笔。

“觉得你应该喜欢,就买下了,怎么样,还不错吧。”

邹非鸟笑笑,黑白分明的眼睛直直看向她:“谢谢越惜姐。”

陆越惜有点得意的:

“收好啊,那店里就这么一个呢。”

邹非鸟点点头,又继续仔细打量那个摆件去了。眼神很认真,少年心性都是如此,对待喜欢的事物,总是拿出十二分的热忱。

陆越惜微笑欣赏着这份纯粹的热情,在女孩似曾相识的专注里,又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m..coma

夜里陆越惜左右睡不着觉,索性点起根烟翻起了相册。

照片上的叶槐即使拍摄得不甚清晰,姣好的脸廓也依旧夺人眼球。

可惜因为陆越惜心里想着事,所以看得有些心不在焉,直到烟灰不甚掉落在相册上,她才猛地回神,赶忙拿纸来擦,只可惜还是烧出了个洞。

那是高中时期的叶槐,她靠在公园长椅上睡觉的场景。

当时贺滢拉着她俩去当志愿者捡垃圾,陆越惜当然不会干这种蠢事,只笑说给她们拍照留念,然后全程旁观。

这两人累得要死,最后靠在公园长椅上准备小憩一会儿。

一边的贺滢当然没入镜,只有叶槐闭眼的模样被拍了下来。那时的她和现在没什么变化,眉眼清疏,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然而现在这张脸上破了个洞,面目全非。但凭肢体动作还是可以看出,叶槐那时候,是很放松的。

其实当时她们三个,关系是真的很好。即使性格迥异,背景差异巨大,但每天都会在一起活动,她还会和贺滢开开玩笑。

陆越惜想到这,眼眸一沉,不由得联想起了今天下午去见贺滢的事。

她到现在还是没认出自己,甚至仍是天真的把自己当成一位结识不久的朋友。

女人憔悴了许多,见到自己后竟然还恳求帮她好好照顾叶槐,说是现在她因为父母,暂时去不了医院,电话和消息也被父母关注着。

这样的情况是陆越惜想看到的,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不痛快。

就像那时她得知叶槐和贺滢互相喜欢这件事的感觉一样,仿佛突然被背叛抛弃,失去心上人的同时也惊觉,原来她在这虚幻平和的三人世界里,从来都是多余的那一个。

医院那里陆越惜去的并不勤,两三天去一趟,一次也就待个十几分钟就走了。

叶槐现在谁都不理会,甚至没怎么过问那伤她的人和处理结果。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陆越惜去了也不和她多话,只气定神闲地坐在床头给她削苹果,气氛还算缓和。

叶槐体质不错,恢复得很快,不过一个星期过去,她便准备出院,那日陆越惜照常前来探望,做的事还是给她削苹果。

“你要回家了?”陆越惜淡声问道。

叶槐也不看她,只“嗯”一声。

“你手还伤着呢,这段时间怎么照顾自己?要不把这护工也带回去?”

叶槐皱起眉:“不用。”

“那你还有亲戚?”

“不用你管。”

陆越惜闻言,笑了一笑:

“不用我管,那你想让谁管?贺滢?”

“……”

陆越惜见她不吭声,放下水果刀,依旧笑着:“可惜她想管也管不着呢。”

“……”

“你整天躺在床上,她也不联系你,你当然不知道。”她冷哼一声,好不嘲讽,“她爸妈每天在家给她洗脑,逼她相亲,哭着喊着让她和你分手,你说说,她那样的软性格,能坚持多久?”

叶槐看她一眼,面无表情的。

“谁让你们当年骗他们呢,接受不了的东西,不会因为谎言就能选择视而不见。你猜猜她爸妈在你出事后怎么说的?”

“……说那男的只是太冲动了,问题根源还在你带坏了人家女儿。”

陆越惜说到这,“啧啧”两声,看叶槐的眼神很是可怜:

“你看看你,付出一腔真心,又有几个人能看见和理解呢?”

叶槐听到这句话,总算扯了扯嘴角:

“说够了吗?”

陆越惜挑了下眉。

“……贺滢能理解就好,其他人不重要,你更如是。”叶槐淡淡道,“我知道这段日子你为我做了很多事,但我并不打算感谢你,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也在这其中做了什么吧?”

“……”

“我和贺滢的事,瞒了七年,哪有这么容易突然被发现。”叶槐说着,又看了眼陆越惜,目光很平静,无喜无怒,“你的手段和之前比起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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