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变化

临到校门口前,陆越惜又对着车后视镜补了下妆。

一别多月,虽然对方读本科时,两人也经常好几个月没见面,但这次感觉却很不一样。

离目的地越近,就越有种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陆越惜提前下了车,由着文助理找停车位。

她手上还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插花。洋桔梗包围中,几支香水百合长瓣微卷,边有浓艳的火炬花和葡萄风信子相称,热情又活泼的搭配。

十一月的奥克兰,温度正好,不冷不热,最适合薄款的棉麻套装。

邹非鸟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单肩背着包,习惯性地把头发束的很高。身上那条铅灰色水磨牛仔裤还是开学前陆越惜买给她的。

本来还在摩挲着手里眼镜的架腿,若有所思,一注意到陆越惜的身影,她便把眼镜一戴,对她笑了笑。

“送给我的吗?”接过陆越惜递过来的花,邹非鸟把它抱在怀里,有点吃惊,“宿舍里没有花瓶,也不知道插在哪里好。”

陆越惜摸了摸她的头:“也保鲜不了多久,就图个新鲜嘛。”

“嗯。”邹非鸟病明显没好,说话还是带着点鼻音,但她脸色不错,仔细一看,竟是化了淡妆。

陆越惜觉得好笑,想捏一捏她的脸,但很多路人在看,她只好悻悻收了念头,拉着邹非鸟朝文助理停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邹非鸟原本还在打量手里的花束,一见到文助理,她便不由得有些愣,转头去看陆越惜:“文姐怎么也来了?”

“嗐,我一个人来不方便,让她给我做做行程安排。”

邹非鸟抿了下唇,冲驾驶座上的文助理笑笑:“文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上车吧。”

两人坐到后驾驶座上,邹非鸟也不问具体去哪里,只低头专心打量手里的花束。有旁人在的时候,她还是比较文静的,至少不怎么和陆越惜开玩笑。

但陆越惜就不老实了,现下没有路人旁观,她忍不住把头靠在邹非鸟肩上,玩了玩她的耳垂后,手指又一路往下,轻佻又多情地往脖颈上那么一划。

她还抽空看了眼后视镜。驾驶座上文助理正专心致志地开着车,目不斜视,一脸严肃。

然而逗弄片刻,陆越惜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忍不住问:“你的链子呢?”

邹非鸟年纪还小,那求婚戒指委实张扬,明晃晃地戴着未免惹人注意,但放起来陆越惜又觉得不痛快,索性买了条银链子把那戒指串起来给对方戴上。

离别前那戒指还好好戴在邹非鸟脖子上,总不至于丢了。

她有点不豫,反复摸着那白嫩的脖颈,弄出了点不显眼的红。

邹非鸟却淡定,把她手拉了下来:“做实验的时候不方便戴着,收起来了。”

“收哪里去了?”

“盒子里。”

“不做实验的时候就戴着呗。”陆越惜蹭着她,把右手给她看,语气放松,很自然的有点撒娇的意味,“我都一直戴着呢,还就戴在手上。”

邹非鸟倒没怎么和她争论这个问题,只“嗯”了一声。

车里一下子安静起来。陆越惜早上起的早,现在也有点累,就靠在邹非鸟肩上打量她侧脸。

模样没怎么变,就是头发明显打理过了。女孩发质柔软细长,几缕刘海微弯,垂在眉眼两侧。

虽然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依旧冷淡清隽,但鼻梁和唇线弧度很柔和,有种独特的书卷气。

觉察到她的视线,邹非鸟笑了一笑,转头看她,“嗯”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扬。

三人都没吃午饭,到了酒店第一件事就是去自助餐厅吃顿饭。

正用刀叉挖下生蚝肉的间隙,邹非鸟手机却响了。她自顾自从兜里拿出手机,走到落地窗那接通。

人群攒动,女孩的表情在光影下显得有些模糊,电话那头的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她笑了笑,接着背过身去。

马尔伯勒生蚝肉上撒了柠檬汁,鲜嫩爽口。陆越惜吃了一口,却兴致缺缺。她放下刀叉,目光一直停留在远处的女孩身上。

这通电话打的有点久。

文助理表情有点复杂,但她什么都没说,只慢慢把盘子里的东西吃完。

陆越惜抽空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吃完了就先回去休息吧,你这两天也挺辛苦的。”

“……好。”文助理识趣,走的时候也轻手轻脚。

她离开没多久,邹非鸟就接完电话回来了。

“文姐呢?”

“回去休息了。”陆越惜说,“等下吃完我们也回去吧。”

“嗯。”

邹非鸟拿的那份都是中餐,清蒸鱼丸和菠萝咕噜肉,现下都已经冷了。

对方却毫不在意的样子,拿起筷子低头专心致志地对付起那冷了的饭和菜,心无旁骛。

她并没有说明刚刚通话的对象,现在似乎也没有解释的打算。

“吃不吃?”陆越惜把自己那份没动过的三文鱼肉递过去,“我吃不下了,你不吃就浪费了。”

邹非鸟自然不拒绝,又低头乖乖去解决这份烟熏鱼肉。

陆越惜往椅背上一靠,就这么静静看着她把东西吃完,什么也没问。

到了酒店房间,小别胜新婚。窗帘一拉,蓦地就成了她们的小天地。

但陆越惜明显感觉邹非鸟的表现不太一样,具体哪儿不一样,她倒是没多余精力分神去想。

天昏地暗了两个钟头,方有力气开灯喝水。

陆越惜拧开那矿泉水瓶盖,并不着急喝,回头看邹非鸟,若有所思,表情有点古怪。

好半天,才眯起眼问:“老实交代这段时间做什么去了?你怎么,怎么变得那么熟练了?”

“嗯?”邹非鸟反应过来后没忍住,笑了一声,接着她也终于发现陆越惜的表情不太对劲,于是凑过来亲了亲她的发间,意味深长回,“学了些……资料。”

陆越惜深知外网这方面资料的发达,听她这么说也就松了口气,但面子还是放不下,拍了她一下,哼道:“不正经。”

说完,她喝了两口水后,也忍不住贼心突起,脚伸过去,勾了勾女孩柔韧的腰,语气微变:

“那都学了些什么资料,你再教教我。”

这“资料”一直学到下午五点多,中途出去吃了顿晚饭,回来两人都专心致志地看起了电影。

邹非鸟说明天上午有节课得回去上,等上完课就带她在学校里逛一圈。

其实陆越惜更想去皇后镇凯库拉那逛逛,但恋人就读的学校明显更有参观的价值,索性把海滩景点往后一推,点头答应了。

夜里洗澡,陆越惜在外面手机都不静音,连带软件的消息提醒也是,免得错过重要的事。

故而身上泡泡冲到一半,她朦胧间听见清晰的“叮当”一声,估摸着是有人给她发信息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邹非鸟就靠在床头,摆弄着手里的手机。她似乎在回什么重要的消息,眉头微皱,手指翻飞,偶尔咳嗽一下,鼻尖微红。

“和谁聊天呢?”陆越惜擦着头发走过去调笑,“这么严肃。”

“嗯。”邹非鸟把手机翻了个面,置在床头柜上,陆越惜只来得及看到一个对话框。

“我去洗澡了。”她说,翻出背包里的换洗衣物,头也不回地去了浴室。

陆越惜一直盯着她把浴室门带上,目光才慢慢落在了床头柜的手机上。

翻看恋人的手机太过没品,她当然不会这么做。

但她也无端察觉出对方的漫不经心和不豫。邹非鸟过了这么多年,依旧是个闷葫芦性格,心里有情绪也只是憋着,根本不会说出来。

陆越惜往日都是以长辈的角度宽容谅解着,毕竟大她八岁,女孩的心思多少她都能猜出来。

然而现在却略有不同,对方不知何时心思更深沉了,不动声色,哪怕笑容也是无懈可击。若从恋人交往的角度出发,这么一来陆越惜未免感到心累。

她怎么说,也并不年轻了。

陆越惜在床头坐了会儿,听着浴室里水声哗啦,这才随手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屏幕,一入眼就是最新微信消息的通知栏。

一条简单的好友验证通知,验证内容就两个字,叶槐。

陆越惜一愣,盯着手机沉默了许久。

她自英国留学回来后,即使后来那样逼迫,叶槐也没有通过自己的微信申请,两人都是用短信和电话沟通的,但她现在却莫名发来这条消息,甚至没有多余的话语解释。

陆越惜当然不会觉得叶槐心血来潮想要和自己摒弃前嫌交个朋友什么的,女人那时候的厌恶和痛恨是那么明显,还说出了老死不相往来的话,现在这是......

难道是贺滢父母那儿,出了什么事?

陆越惜皱起眉,想借着验证框那和对方发起临时对话,询问对方用意。

但还没编辑好,邹非鸟就从浴室里出来了,黑发白肤,单用浴巾裹着身子,正准备拿吹风机把头发吹干。无广告网am~w~w.

陆越惜没什么心情继续编辑消息了,随意通过验证,把手机放到一边,凑过去殷勤地要帮她吹头发,吹完头发又叮嘱对方吃药。

至于通过验证后,叶槐有没有继续给自己发消息,陆越惜没关注。

也是翌日清晨,迷迷糊糊中,她突然听见“叮当”一声。

醒来,邹非鸟正背身躺在床的一侧。陆越惜打了个哈欠,搂了搂她,见她皱着眉,似乎睡梦中都不安生的模样,叹口气。

静静打量了许久,这才伸长手,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亮看了眼。

才七点过一刻。她原本是想看看时间,免得错过邹非鸟的课程。不料手机却在十五分钟前收到一条消息。

叶槐问:阿滢的那幅画,能给我看看吗?

算算时间,瓯城此刻大概深夜两点左右。

陆越惜脑子里还没蹦出些什么想法,身侧的女孩动了动,已是要转醒的模样。

她赶紧把手机放到一边,邹非鸟半眯着眼睛,声音沙哑:“几点了?”

“还早,七点多一点。”

邹非鸟也摸过自己的手机看了看,笑一笑:“不早了,八点半就得过去了。”

“那起来?”

邹非鸟看她一眼,把她拉过来:“再睡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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