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看望

“是吗?那今天碰上还挺巧。”陆越惜笑着用手撑着下巴,继续说着连自己听了都牙酸的话,“如容,看来你和她们有缘啊……怎么,你不上去要个联系方式吗?”

伍如容“啊”一声,陆越惜见状有些讶然道:

“你们不是朋友吗?”

伍如容眼角抽了抽,从兜里摸出手机,朝叶槐走过去,露出了她能露出的最和善可亲的笑容:

“叶槐,来,加个微信吧,日后也可以约出来吃个饭。”

叶槐淡淡看她一眼,声音不冷不热:

“我觉得我们没那么熟。”

伍如容轻咳一声:

“这……高中那帮人我其实都有联系的,包括你们班的也有几个,有空一起出来玩,叙叙旧嘛。”

“不用。”叶槐垂下眼,拿铁钳把金黄焦嫩的肉片一一夹到盘子上,看上去兴致缺缺,“我和他们也不熟。”

伍如容笑了笑,转眼看向了坐在一边的贺滢。她性格本来就八面玲珑,看人通透。叶槐这联系方式要不到,贺滢那儿她还能要不到?

要到贺滢的,就等于要到叶槐的,反正这两人跟连体婴似的,走哪都在一起。

而且她刚刚被叶槐拒绝了,依照贺滢这老好人的性格,肯定就不好意思拒绝她了。

果不其然,伍如容刚拿着手机走到贺滢边上,后者便红着脸吸了下鼻子,拿出手机说:

“你加我吧……不好意思啊叶槐不怎么喜欢和别人打交道,你别介意。”

伍如容如鱼得水的接话:

“没事,加你们也没别的事,毕竟相识一场嘛,今天又那么巧碰上面,怎么说也得留个联系方式不是?”

陆越惜坐在后面静静地看着这边,要笑不笑的样子,只默然喝着伍如容刚拿来的一杯水果汁。

期间叶槐抬头和她对视了一瞬,那眼神清明透亮,带着明显的审视意味。

陆越惜玩味地挑眉,露出一个礼貌而困惑的笑容,叶槐见状,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

而后也没发生什么,都是伍如容在那里和贺滢套近乎,聊彼此近几年的经历。

叶槐一直没吭声,沉默地在一旁吃着东西,等拿来的东西吃的差不多后,她这才施施然用餐纸擦了擦嘴和手,开口道:

“阿滢,走吧。”

贺滢放下筷子:“这么快?”

“你不是还想看电影吗?我刚订了票,快开场了,走吧。”叶槐说着,抬手唤来服务生,接着站起来理了理衣服,“没吃饱的话一会儿买点爆米花,在电影院里吃。”

“啊?哦……”贺滢还有点懵,擦完嘴后被叶槐拉着手站起来,只匆匆和伍如容还有陆越惜笑了笑算是告别,就被叶槐半搂着强硬地带着离开了。

伍如容一直保持的友好的笑容在两人离开后也瞬间消失,她回到位置坐下,“啧啧”两声:

“越惜,我真的觉得你没戏。”

陆越惜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

“哦,何出此言?”

“我刚刚和她们聊了十几分钟,整整十几分钟,她们都没提过你的名字,估计叶槐早就把你给忘了。”

陆越惜冷笑了下:

“不想提是真的,忘了那是不可能的。”

高中那几年她歇斯底里,疯了一样的举措,放任何人身上都不可能忘,都得记她一辈子。

伍如容估计也想起了她做过的事,讪笑几声,不再多提。

刚刚她光顾着和贺滢搭话,啥也没吃,倒是陆越惜善心大发地给她烤了几片雪花肥牛和几个大虾,搁在她盘子里了。

伍如容也不嫌冷,拿起筷子夹了片肥牛,在用孜然粉、蚝油、麻酱和辣椒粉调配起来的烤肉酱里滚一滚,便塞进了嘴里,吃完后又说:

“不过你干嘛不告诉她们你的身份,不想认就算了,还说什么‘我叫邹非鸟’,哈哈,邹小同学知道了要委屈死了好吗?自己的名字就这么被盗用了,用途还是泡妞。你说出来的时候倒挺淡定,你知道我憋笑憋的多痛苦吗?”

“别贫,我一时间也不好瞎编。”陆越惜蹙眉开口,忍不住去回忆叶槐打量她的那几眼,觉得很是微妙,“你说叶槐不会认出我来了吧?”

“不会吧。”伍如容依旧嬉皮笑脸的,“你这样子,别说我,你亲妈一开始在英国去找你的时候都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去整容了呢,更何况叶槐七年都没见过你,她是孙悟空吗?火眼金睛识白骨?”

陆越惜懒得和她打趣,只若有所思地盯着手机屏幕里自己的脸发呆。

按照常理来说,是认不出来。

但人这种东西很奇妙,除了眼缘,不还有感觉这么一说吗?

“……再说了,认出来又怎么样?你不是迟早要坦白吗?”那边伍如容还在絮絮叨叨,“我觉得你还是胆小了,其实刚刚就应该说出来,说出来又能怎么样?她能吃了你?”

陆越惜挑了下眉,总算把手机放下:

“嗯。”

“你啊,越惜,我是真不懂你了,事到临头突然又怂了,追个人鬼鬼祟祟的,我要是你,我可能要憋死……”

陆越惜抬眼瞪了下伍如容,后者于是不敢多嘴,知趣地起身:

“得,我去再拿点东西过来,可饿死我了。”无广告网am~w~w.

伍如容走后,陆越惜也没继续烤东西,只看着过道发呆。心绪杂乱,她一时间很是烦躁,也有点难以启齿的慌乱感觉。

但过了半晌,她还是幽幽叹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距离这事,一晃又过了三天。工作日陆越惜一向是很忙的,上午开会下午视察项目晚上还有酒会要应付,偶尔还要跑到城区的另一头谈生意。

这日她刚吃完酒局回来,文助理在前边开着车,她因为酒喝多了坐在后座上休息。

途中导航突然响起,说是“经过xx中学,请注意减速慢行”,她忽然想起来这是邹非鸟的学校,于是睁开眼睛,慢悠悠看了眼马路对面的中学。

今天人挺多,校门开着,许多面色稚嫩但打扮时尚的少男少女进进出出,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这么热闹。

陆越惜看了眼身侧,那里放着刚刚谈生意的合作对象送来的两盒欧培拉蛋糕和舒芙蕾蛋奶酥,想了想,对文助理吩咐道:

“给我往学校那停一停,我去看个人。”

“好。”

文助理不多问,只把车找了个学校外的停车位停靠好。

陆越惜从包里拿出瓶祖玛珑蓝风铃味道的香水朝身上喷了喷,掩盖住那股酒气,这才拎着两盒法式糕点下了车,撑着伞顶着大太阳朝学校走去。

邹非鸟在哪个班她还是知道的,因为当初把人寄养到她那儿的时候她爸把信息一股脑全发来了,搜下聊天记录就明白了。

虽然今天来学校的人多,但陆越惜进去的时候还是得登记,填“来访者与学生关系”那栏的时候她卡壳了下,写了个“家长”上去。

于是保安笑眯眯的问:

“你这么年轻,孩子就读高中啦?”

陆越惜轻咳一声:

“呃,我是姐姐。”

“哦哦。”

陆越惜看了下腕表上的时间,现在是下午三点多,邹非鸟肯定没下课。

她当然不会等她放学去找她,邹非鸟那班主任她有印象,上次还留了个电话。陆越惜打电话过去,正巧人现在也在办公室,告诉她办公室位置。

等陆越惜到了地方敲门进去,老师一见她就笑道:

“非鸟的姐姐啊,来坐,是来找非鸟吗?”

陆越惜矜持地点头:

“来给她送点东西。”

“那我把她叫来吧?”老师很上道的起身,出门前又补上一句,“不过她还在上课,你们别聊太久哦。”

陆越惜点头,在原地耐心地等着,没一会儿,办公室门又被推开,邹非鸟进来看见她,显然很是惊讶:

“越惜姐,你怎么来了?”

陆越惜看她一眼,邹非鸟身上穿着校服,夏季校服的袖口大,露出的两截手臂瘦长白嫩,带上少年人的柔韧,很是晃眼。

她淡淡一笑:

“我不能来?客户送了两盒糕点,我正好路过,拿来给你尝尝。”

老师这时跟在后头进来,热情地招呼:

“非鸟你也坐吧,喝水吗?”

“不用,谢谢老师。”邹非鸟看上去很是羞赧,面色微红,“我和我姐说会儿话就回去了。”

陆越惜把那两盒糕点递给她,邹非鸟乖乖接过,低头抱着它们,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只轻声说:

“谢谢越惜姐,麻烦你跑一趟了。”

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都拿好奇的眼神瞅她们。大概是觉得她们关系很怪,说是姐妹,又彼此生疏的跟个客人一样。

陆越惜被看的不自在,皱一皱眉,便起身道:

“行了,我们出去说吧。我送你回教室,我们边走边说。”

邹非鸟自然毫无异议,只沉默跟着陆越惜出去。

一出门,离教师办公室清亮舒爽的冷气,迎面而来的就是让人窒息的热浪。

“这鬼天气,越来越热。”陆越惜嘟哝一句,转头去看邹非鸟,“你们教室有空调吗?”

“有的。”邹非鸟答。

她依旧抱着那两盒糕点,半垂下眼。

薄薄的眼皮下梳着浓长的睫毛,那黑墨似的眼珠子清亮干净,偶尔看一眼陆越惜,又飞快的收回目光。

陆越惜看着少女因为低头而露出的那一小块白皙后颈,觉着她这名字取得有意思。

这种时候,身边这个孩子挺像只文丽羞怯的小鸟儿,可她名字又叫“非鸟”,也不知道她妈干嘛这么取名字,怎么不干脆叫“飞鸟”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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