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行清泪无声地流下。
刘七娘顿觉心力交瘁,眼前金花乱旋。
连日来的奔波劳累,加上一连串打击,几乎将她的精力掏空,只是苦苦支撑到现在而已。
为了顾全大局,欢笑的身份被揭穿之后,也就是江湖雪离开四分庄的第二天,她就将四分庄人马连同卢先知当夜汇合而来的所有人全部带到了盘龙山庄。一为是为了加强山庄力量,二来当然是为了防止欢笑再次组织人手血洗盘龙山庄。
事情变化得真快,转眼间魔冥组织已经灰飞烟灭,快得叫人有些不敢相信。
连陈花也变了,从昔日的辣手小魔女变成了一个善良女子。
她的手上,以前沾了多少正派人物的鲜血?
为了顾全大局,为了顾全江湖雪,也为了盘龙山庄自身着想,还为了报答江湖雪的救命之恩,刘七娘不能不为她网开一面。
有些事情,实在是难以想象呀!
宗义侠的死就曾带给她多少伤痛多少凄凉!
刘七娘感到一生的事情似乎已经做完,竟没有什么留恋人世的念头了。心里空荡荡的,一片悲凉,无力地走出灵堂。
不,决不会这么简单!魔冥组织训有那么多杀手,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地一窝蜂散了?会不会有一场更大的血腥风暴正在悄悄酝酿?
如果有,怎又看不出一丝迹象?
若说没有,怎又象有许多稀奇古怪充满着目前发生的一切?
还有那个江夜,自四分庄一别,怎么再也没有听到他的风声?而且也没有再去过江湖雪住着的那间小茅屋?
他又是怎样一个人?
他所说的一切到底可不可信?而或他才是最可怕的人?
刘七娘回到房间,仍不住地想着,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心乱,加上精神不济,当天晚上就病倒了。之后接连发了两天高烧,将大女儿宗絮和二女儿宗纯急得团团乱转,四处请医生,喝了数剂中药,才渐渐地将烧退下去。迷迷糊糊中,她看到了宗义侠,浑身是血,恶狠狠地冲她叫道,“快杀了江湖雪!他才是真正的罪恶魁首!”
“杀了江湖雪!杀了江湖雪……!”
一声比一声叫得凶,同时一道一道的鲜血从他身上流下,把地面染得一片血红。
刘七娘吓得惊叫着醒了过来。
睁大眼睛去看,哪有什么宗义侠,分明只有两个惊惶惶的女儿和小凤守在床边。
宗絮见她醒了,连忙把她扶起,小凤忙又端来了稀粥。
刘七娘竟将粥看作了一碗血水,一阵慌张,将碗打翻。
宗絮宗纯惊骇万分,连忙将溅到床上的稀粥擦干净。
刘七娘便又茫然躺下,两个女儿说了些什么话恍若未闻,仍然做着那个怪梦,不是地被惊醒过来。
莫非是宗义侠冤魂显灵?亦或江湖雪本就是一个隐藏得不为人知的邪恶大魔头?
一些恍恍惚惚的念头飘过脑海,她又睡过去了。
奔出盘龙山庄第二天,江湖雪一行人来到了雪源山下。
抬眼望去,冰风肆掠,满目萧索。
雪源山连绵起伏,不知其几千里也。
三人骑马吃力地爬到半山腰,前路越发地陡峭,只能步行。他们便将马系在一个稍微空阔平缓之处,徒步爬山。
爬了一阵,空气冰骨地冷,已隐隐望见山顶一抹白色。
那是因为山顶气温更低,已冻上了冰雪。
忽然一阵悦耳的铃声于冰风中隐隐传来。
江湖雪精神一振,旋即惊异莫名,脱口叫道,“那是朵朵的小铃铛,怎会到了这里?”
不错,朵朵的小铃铛的确丢失了,但谁也没有想到会在雪源山响起。
宗纹闻言,心中一动,“江哥哥,有可能这铃声不是朵朵的铃铛发出来的,而是江夜哥哥到了这里。”
“什么,江夜?他也有铃铛?”
“江夜哥哥自小喜欢玩铃铛和鬼脸,这两样东西当然也有可能随身携带。”
江湖雪大喜,“他在这里就好了!”裹紧衣服往上爬。
他们爬上了一个小山头,正好对面也有一个小山头——那里有一座小亭子,叮叮当当的悦耳铃声就是从那个亭子中传出来的。这两个小山头两两相对,不高不矮,都连着同一座更大的山腰。具体地说,大山峰和两个小山峰一体而成的样子活象一个端坐的巨人,两座小山峰只是巨人的两个膝盖。
寒风萧萧,三人并列于这边小山顶。
宗纹隔山呼唤,“江夜哥哥!江夜哥哥……!”
对面亭中无人应答,只有一串串妙音在寒风吹送下不停在响着。
三人绕着横道,又向对面山头走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亭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串小铃铛挂在小亭的飞檐下,随风动荡,那种悦耳的声音也就发了出来。
宗纹欢笑道,“果然是江夜哥哥的铃铛,他一定来过这里!”
睹物思人,江湖雪又想起了朵朵,一阵鼻酸。
眼前闪过朵朵摇小铃铛时那种小女孩的娇憨神态,他就越发地难过了。
昂首一望,但见青山巍巍,横断苍天。
肖云舟,真就象一叶云舟,隐没在与苍天相接的大山高处。
“肖云舟!肖云舟……!”
江湖雪放声大呼,丛峰回响,久久不绝。
宗纹也扯开嗓子喊,“肖前辈!肖前辈……!”
一连串的呼喊声,一阵一阵地往上送,似已传到了苍天深处,云层震荡,丛峰回响,只要山顶有人,一定听到了。
江湖雪心中最急,喊了又喊,唤了又唤,运起内功发出高亢冲云的呼叫,恨不得立刻将肖云舟从云端震落下来。
喊过之后,他们便凝耳静听,却只有萧萧风响,碎碎铃声,无翼而来,无脚而去。
峰顶跟本没有人应声。
江湖雪又喊起来——
不觉已是第五遍喊声过后了,陈花着急道,“江大哥,这样喊不是办法,我们还是想一个更好的办法将他引下山来吧!”
江湖雪忙道,“那你快帮我想一个。”
陈花皱了皱眉头道,“我一下子也想不出来呀,但不知肖前辈有什么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