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输给自己

冷枫不得不放下韩玥,回身躲闪,“王爷,你冷静一点!她死了!”

“本王不同意,她就不能死!”

“难道你真不管陛下了吗?宁宣就在府上,他若知道你出事,你觉得宁家还会让陛下活着回盛京吗?”

云衍掌风更快,“本王连一个女人都护不了,何以护天下。”

“那就恕属下不能从命,王爷,得罪了。”冷枫不再迟疑,招招以制服对方为目的,并不惜召出诡影。

然而,诡影认主,除冷枫以外,云衍也是他们的主,愣是无一人妄动。

冷枫气得一笑:“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属,都是一根筋!”

逼仄的密室,二人打得不可开交。

头顶,宁宣却是很快就得了消息。

隐卫来报:“禀大将军,襄州并无大案发生。另外,那人招了,事情皆因陛下赐死了晋王的一名亲信,但现在晋王人在何处,不得知。”

“赐死?”宁宣眉头微拢,“可是个叫牛轭的?”

“正是。”

宁宣若有所思,“晋王会为一个下属和陛下翻脸?”

那可就真的太有意思了……

沉思片刻,宁宣道:“吩咐下去,明日就出发回盛京。”

如果在这之前,晋王还不现身,那就是天意如此,怪不得他了。

得知消息时,元福正陪着萧池。

二人无语片刻,元福叹道:“陛下可曾后悔?”

萧池笑笑:“后悔什么?”

“晋王一生所求不多,陛下怎就不能成全?”元福心中有怨,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他也无所谓了。

顿了顿,他又苦笑道:“陛下可知,你赐死的不仅仅是晋王的希望,还有可能是孰国的希望。阿牛,绝非常人。”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萧池笑得凄然,“天要亡我萧家,神佛难挡。”

元福摇着头,“不是这样的……陛下,老奴斗胆请陛下反思,晋王对您一片赤忱忠心,您可曾真的全心全意的信过他?”

萧池目含怒光,将手中茶盏猛摔,“大胆!”

元福笔直跪下,“陛下就是赐死老奴,老奴也不得不说,陛下当初封云家为王,这步棋本是步天棋,无人能撼动。”

“陛下并非输在天意,更非输在这步天棋,您输在自个儿的心!”

“滚出去!”萧池指着他鼻子,“朕不杀你,是念在你伺候云家两代人的份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可别逼朕!”

元福阴森森地笑起来,“陛下那么爱杀人,何不好好珍惜这最后的机会,来呀,杀光晋王府的人,若还不够,整个襄州城的百姓都任你杀!再不尽情展现你的天威浩荡,往后只怕是没机会喽!”

“你……”萧池手指颤颤,面色不自然地潮红片刻,突然哇的一口血吐了出来。

元福目光惊痛,“陛下!”

萧池抓住他伸出的手,眼泪一颗颗砸落,“朕,有悔。”

“陛下……”元福悲痛道:“可是晚了。”

萧池惨笑:“是呀,晚了。”

翌日。

圣驾回京,护驾的队伍齐集在晋王府外,却迟迟未动。

翰林别院。

同一个凉亭内,萧池一身雪白素衣,静坐抚琴。

宁宣也不催,耐心候着。

待曲终,萧池缓缓起身,笑望宁宣:“本以为这次,我们三人有机会喝个痛快,奈何,终还是没能等到云衍。不如,大将军陪朕喝两杯再走?”

宁宣眉一沉,“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一日不回,民心便一日不得安稳。不如等回到宫中,臣再陪陛下好好喝。”

萧池笑笑:“襄州的酒,和盛京的酒,可不一样。来人!”

一旁的元福微微示意,早准备好的酒菜便摆了上来。

宁宣双眸微狭,大步踏进凉亭内,“也罢,难得陛下有这兴致,臣就先陪陛下喝上几杯再走也不迟!”

元福正要斟酒,萧池伸手过来,“朕来吧。”

元福微愕:“这……”

萧池道:“且不说大将军为护国守家做出多少牺牲,就冲他这来回奔波,朕也该亲自为他斟上一杯酒。”

“君臣有别,陛下此举,对臣而言等于折杀,臣万万不敢。”宁宣忙起身抱拳道。

萧池笑望他,“若此刻,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大将军呢?若我是四弟,你是二哥呢?”

宁宣愣愣:“那……臣恭敬不如从命。”

酒满上,萧池举杯:“这一杯,敬大哥。”

宁宣鼻头有些微酸,“好,敬大哥。”

酒杯递到唇边,萧池轻描淡写的道:“这些年来,二哥可曾梦到过大哥?”

宁宣又是一怔,摇头道:“没有。”

萧池说:“他倒是常常到朕梦里来。”

宁宣苦涩一笑:“大哥本就与我不亲厚,不来也正常。”

“或许他是怕你难过呢?”萧池望着他说:“他死的那样惨,头骨仍作他人酒杯……”

宁宣一饮而尽,眼里迸裂出几分寒光,“所以,我一再主张灭了北狄,是云衍不愿意!”

萧池脖子一扬,饮下烈酒,白皙的脸瞬间变得潮红。

“前几日,朕随晋王去了军中,听闻军中出了不少内奸,其中,有几人是连铖旧部。”

宁宣目光一凛:“有这等事?”

萧池一边倒酒,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宁相向来消息灵通,大将军没听说?”

宁宣抿唇一瞬,“陛下何意?”

“没什么……”萧池举杯道:“朕只是在想,大哥怎么就死了呢?他并不该来襄州的……”

宁宣目光渐厉:“陛下究竟想说什么?”

萧池笑意融融:“朕想说,大哥不来你梦里,许是怕你难过,也怕自己难过。他一生把兄弟情义看得比什么都重,可到头来,却是死在这情义二字上。”

宁宣沉默不语。

许多零散的往事浮现在脑海中,尤记得,连铖来襄州之前,曾与父亲有过几次争吵。

他不是没有问过,可谁也不愿意对他说实话。

他以为父亲是气连铖的忤逆……如果不是呢?

如果是因为连铖知道了些什么呢?

如果连铖的死与宁家有关……

宁宣心里突然有些慌乱,他举杯饮下,沉道:“陛下想说什么就快些说吧,该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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