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凰眼里的惊讶神色，一波接着一波，她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地听容妃继续说下去。
说实话，容妃能有这样的转变，苏清凰确实很惊讶。
在从前苏清凰还抱着一丝幻想，以为容妃总有一天会想明白，溺爱不是真正的爱，她这样迟早会不毁了洛云依。
但那时候的容妃显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时间久了苏清凰也就懒得说了。
可现在看到容妃这个样子，苏清凰突然觉得自己的结论下得太早了点。
容妃身上有一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和坚定，就好像苏清凰跟她说再溺爱就会毁了洛云依，容妃不以为然。
等有一天她自己发现这个真相的时候，便会思考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错了，也就有了今天这一幕。
容妃整个人情绪都很低落，苏清凰站起身来，“娘娘，臣妾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你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臣妾确实很意外。”
“有什么好意外的？”容妃并不买账，“云依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本宫一手造成的，楚王妃，你与其记恨她，倒还不如记恨本宫。”
“娘娘言重了。”苏清凰赶紧欠了欠身，“臣妾有多大的胆子，敢记恨容妃娘娘，更何况，一人做事一人当，娘娘既说自己从前做错了，难道还要继续一错再错吗？”
“本宫并不是这个意思。”容妃转过身来，费解的看着苏清凰。
为什么她都把话说的这么清楚了，苏清凰还是不明白呢。
“不是臣妾不明白，是容妃娘娘还没看清楚这其中的因由。”苏清凰在容妃眼中捕捉到一抹认真，知道她是动真格的了。
想了许久，还是把自己准备了多很长时间的话说了出来。
“容妃娘娘可怜疼爱她是应该的，但容妃娘娘手上没有分寸，这份疼爱过了头就成了无条件的溺爱，洛云依变成现在这样子，和娘娘有很大的关系。”
苏清凰这话说得难听，但也是实话，容妃本想发作，但她看到苏清凰坚定的表情又烟消云散了。
眼中掠过一抹深思，她在思考苏清凰这话说得到底对不对？还有她和洛云依这十多年来的相伴，洛云依是从什么时候一步一步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呢？
遥想当年，洛云依刚刚进宫的时候，不过五六岁的年纪，那会儿容妃还年轻，本想要个女儿，却怎么都没这个福分，时间久了她也就不想了。
皇帝对洛云依十分疼爱，容妃对她也是如此，便干脆收了洛云依为干女儿，一直养在身边。
也许是把自己的情怀寄托在了洛云依身上，加上她又讨人喜欢，时间久了容妃越来越疼爱洛云依，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丝毫改变。
那个聪明伶俐的洛云依早已一去不复返，只剩下一个目中无人，试图只手遮天的洛云依，嚣张跋扈不说，还心思带毒。
苏清凰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洛云依的成长过程中，到底经历了多少不幸和走弯的路，苏清凰没心情关心她，只看眼下的结果。
容妃现在虽说醒悟了，但也不知道洛云依是个怎样的态度，如果她还坚持己见的话，容妃将会彻底远离洛云依，那她就真的成了孤军奋战了。
容妃转过身来，神色已经平静了很多，“楚王妃刚才提到了那一万多两银子，你打算如何处理？”
苏清凰挑了挑眉头，故作不明白，“之前臣妾就已经说过了，如果洛云依迟迟还不上这笔银子，那就干脆折现，一百大板等于一千两银子，臣妾觉得这很合情合理。”
“楚王妃，你是认真的吗？”容妃非常不理解，“你知道的，这根本不是个办法，你就算把洛云依打死了，她也不可能拿出这么多钱。”
“所以容妃娘想怎么办？”苏清凰把问题抛了过去。
她倒要听听，容妃还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之语。
方才见容妃检讨的这么深刻，还以为这件事有转机呢，就算洛云依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只要容妃能想明白这其中的关窍，苏清凰也算是欣慰了。
没想到兜了一大圈，最后还是停在原地，半点进展都没有。
“楚王妃，你不要误会本宫的意思。”容妃摇了摇头。
“本宫并不是想为洛云依开脱，也不是想赖账，她花钱如流水是事实，把王府的底子掏空了也是事实，本宫不会为她辩解什么？本宫是想说，这一万两银子能否记在本宫的账上？”
苏清凰神色一震，万万没想到容妃会想出这么个办法。
难不成容妃是想替洛云依还了这些债？苏清凰才刚刚转过这个念头，容妃就点点头。
“楚王妃想的没错，本宫确实有这个打算，云依手上一共就那些银子，她是不可能再有别的办法了，本宫也不想亏欠王妃人情，这笔账就记在本宫头上吧。”
“三个月为期，本宫一定想尽办法把这笔银子凑上，从此以后你和洛云依也就两清了。”
“容妃娘娘真的以为还上这笔银子就两清了吗？”苏清凰很是疑惑。
到底是谁给了容妃这样的自信，能让她大言不惭的这样说话。
容妃一皱眉，眼神疑惑，“难道不是吗？洛云依现在亏欠你的只有这一万多两银子而已，楚王妃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娘娘怕不是忘了，洛云依身上差点背了一条人命？”苏清凰好心提醒。
“娘娘自己心中清楚，当初在皇宫的时候，若不是臣妾足够幸运，躲过了巫蛊之术，只怕此刻已经成为地下一具冰凉的尸体了吧，那这王府也就都是洛云依的天下了。”
苏清凰向来说话直白，不喜欢拐弯抹角，容妃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脸色红得厉害。
如果苏清凰不说，她真是要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当初洛云依对苏清凰下手，如果不是最后叶南玄逆转乾坤，找到了关窍，苏清凰肯定就没救了。
毫不夸张地说，洛云依就是想要了苏清凰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