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神人(4)

涂大漠还来不及和他打招呼,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去,神脸色微微一变,上前道:“潞州大漠镖局涂大漠携小女司嘉晨求见百花门掌门澄心师太。”澄心师太看涂大漠不关心周九宫的死活,反而十分有礼貌,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加凝神戒备,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涂施主远道而来,不过百花门素来不欢迎男子,请回吧。”

涂大漠面无表情地道:“此次冒昧拜庄,只为找回我涂家之物。”澄心师太道:“阿弥陀佛!涂总镖头,贵门在河东潞州,本门在江南太湖,相隔相离,怎会有贵镖局之物?”涂大漠道:“那物什本为小女所有,不想途中被贼子人所抢,最后阴差阳错进入贵门。”

澄心师知道涂大漠视财如命,对于胆敢劫镖之人,都是赶尽杀绝,故意道:“涂总镖头说笑了,大漠镖局的东西天底下还有人敢抢?”涂大漠淡淡地道:“是啊,小女虽不成器,寻常贼子也难伤其半分,只是武艺再高,也挡不住别人暗算。”

他二人一个说话平和,一个素来冷漠。二人冷冰冰的讲话,不带丝毫的情感。

澄心师太本以为他的东西是被李昶抢了,但想到涂大漠和周九宫同属一教,李昶纵然不认识涂大漠,周九宫不可能不认识。

忽的,一朵梅花从澄心师太背后飞出,直飞向司嘉晨。却见她正埋头整理头发,对于飞来的危险浑然不觉。涂大漠右手拇指和食指伸出,夹住了飞来的梅花。众人定睛一看,那是一朵分红的梅花,十分新鲜,似是刚刚摘下,在涂大漠手中摇曳,

涂大漠道:“百花门好大的名头,原来也是喜欢偷袭的小人。”说话间,粉嫩的梅花很快枯萎、凋零,从涂大漠手中滑落,瞬间变成一堆粉末。

澄心师太知是上官清影出手,立刻明白了,道:“阿弥陀佛。涂总镖头身后的应该是令爱吧。果然和涂总镖头一样,喜欢暗中使坏。”

原来司嘉晨整理头发,却偷偷将发梢中的毒素外泄。上官清影察觉,出手阻止。

涂大漠道:“既然师太如此执着,就怒要怪涂某心狠了。”说着缓缓走上前。澄心师太道:“涂总镖头心善过吗?”也跟着走上前。

双方都凝神静气,只见涂大漠袍子紧紧贴在身上,真气缠绕全身。双掌凝于两侧。澄心师太内力流转,宽大的僧袍被真气涨的轻飘飘的飞起。众人都凝神静气,大战一触即发。

公孙玉忽然低声对上官清影道:“清影,我在江南多有听过这个百花门。她们虽然行事狠绝,不喜男性。但只要不来百花岛,她们也极少与他人发生冲突。今日竟然有如此多之人来到岛上,此事太蹊跷了。”

上官清影默默点点头,问旁边的可晴道:“可请师太,这山庄布局如何?”可晴道:“回禀施主,百花岛地势险要,东西北三面环山,只有东南处有缺口。”上官清影点点头,这样的地形冬季可以挡住寒风,里面不那么冷。最关键的是易守难攻,心下略安。

上官清影问道:”杨……丹心师太呢?怎么没看到她。”可晴白一眼上官清影,道:“丹心师叔被罚在无花坳面壁思过。”上官清影悻悻然,公孙玉忍不住噗嗤一笑。上官清影问道:“你不吃醋吗?”公孙玉道:“你能让尼姑还俗,那证明你厉害!”上官清影摇头苦笑。

公孙玉道:“清影,你为什么忽然问起丹心师太?”上官清影道:“司嘉晨搔首弄姿,他并没有停止放毒。她武功并不十分高明,但毒功厉害,这里的弟子抵挡不住。我若出手,又怕影响百花门之声望。”公孙玉心想:“百花门声望事小,江湖上传出去百花门多了你这个男人,不知道夺少人背后议论,你的声望才是大事。”道:“我用你的‘梦游仙’剑法去擒住她。”

上官清影道:“你现在的武功比她强的多,但她周身是毒。”公孙玉嫣然一笑道:“那就让她没有机会放毒。”说着“凤鸣剑”在手,从身后飞出去。

二人说话间,涂大漠和澄心师太已经战了三十余招。涂大漠招式奇幻,如海市蜃楼,虚虚实实,百花门的武功如百花盛开,花团锦簇,十分庞杂。

只见二人一个僧袍飘飘,如花中白蝶,翩翩起舞。一个黑影霍霍,如深夜黑狼,隐隐落尘。澄心师太双掌相交,右掌拍在左掌上一掌打出,三股掌力同时击出。第一股是左掌掌力,第二股是右掌掌力,第三掌则是右掌拍在左掌上形成的掌力,三股掌力截然不同,左掌飘乎,右掌刚猛,第三掌为掌风震荡,变幻莫测,正是一招“梅花三弄”。

涂大漠识的此招厉害,右手一个“梦幻式”伸手将第一掌化解。跟着后撤两步,转身双手成爪,只听的“噗”、“噗”两声,两股掌力已被“幻影爪”消于无形。

澄心师太,跟着又是同样的招式,右掌拍左掌,连续发出三掌。两次招式虽然完全相同,结果却完全不同,后掌迅捷,前掌缓慢,三掌合一,威力倍增,直冲涂大漠。

涂大漠暗叫一声“不好”,心想:“没想到这个老的快走不动的尼姑公里竟然精进于斯。”连退十步,正好看到眼前周九宫的尸体,当即飞起一脚,把周九宫尸体踢向澄心师太。

只听的“噗”的一声,周九宫的尸体竟然在空中戛然而止,然后落在地上。然后才听到“咔啦啦”的声音,肋骨已经全被打断。接着他的尸体竟然反着折回来,却是他的脊骨也被打断了。

这三掌虽然合一,却仍然是三种力道。正是百花掌法中的绝招“三花聚顶”!

涂大漠在冰雪门见过丹心师太的武功,自忖就算澄心师太比她武功高,但武功练到这个程度,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已经不仅仅是武功本身,还需要个人的修养和悟性,更需要运气。有不少高手想要突破最终却落得走火入魔的下场!自己有毒功加持,必能一举获胜。没想到澄心师太武功竟然比丹心师太高出一大截,才三十招自己就难以招架。

澄心师太又是同样的一招,右掌拍在左掌手背,生成三股掌力,这次左掌和右掌分别想两边飞去,第三掌正对着涂大漠的胸口。涂大漠略微愣神:“这两掌打空了?”却见左右两掌突然转向,反攻其后。却是又一招“桃园三结义”。

这时公孙玉凌空而出,涂大漠大吃一惊,大声道:“保护小姐!”几个镖师忙拔刀上前,公孙玉一招“金乌现”,短剑飞出,如烈日炎炎,挡住众镖师的来路,跟着“竟共伴浑然”闪身司嘉晨身边,“凤鸣剑”也回到手中,向司嘉晨刺到。司嘉晨见她突然攻来,被吓得花容失色,竟不知该如何抵抗。

李昶忽然道:“高兴、高明救人。”他话音刚落,身后两个侍卫模样的人从人群众窜出,攻向公孙玉身后。二人同时跃出,身法奇快,从旁边看如同一个人一般。

公孙玉回手一招“只把计连环”,短剑闪闪,分刺二人眉心。二人从未见过此招,急忙停步,一人左手,一人右手握在一起,一人右手一人左手分别攻向公孙玉双肩。二人招式诡异,公孙玉只觉一阵劲风扑面而来,不敢硬接,一招“溟水涟涟”,身前用乱披风的手法,护住,又跟着一招“星移斗转”,脚下快速滑出,闪出三人的圈子,来到司嘉晨身后,短剑抵在司嘉晨后腰,大喝一声道:“你们若敢上来,就看着她香消玉殒吧。”

众镖师吃了一惊,急忙停下脚步。高兴、高明看她出手,便知她功力偏弱,五招过后,不由得感慨,从未见过如此神妙的招式。

上官清影看她靠近司嘉晨,脸色大变,也顾不得许多,飞身上前,从人群中穿过,一把拉过公孙玉,抱着她快速离开人群。这招脱胎于“一苇渡江”,没有招式和技巧,全凭速度快。公孙玉还没有反应,就被她抱个满怀,离开人群。

公孙玉扑眨着眼睛,问道:“怎么了?我打的不好吗?”上官清影抓起她握剑的右手,只见剑身上已经泛出荧荧绿光,向手臂传来。上官清影一指点在剑柄与剑身交界之出,内力激射而出。那股绿气被真气迫到地上。光洁的地板上一片翠绿。上官清影道:“大家离开这个地方。”

众尼姑和如意急忙跑开,公孙玉吐一吐玉舌道:“我以为不碰她就没事。”上官清影道:“她全身是毒,而且下毒的手法防不胜防。”公孙玉道:“现在我知道了。”

涂大漠看女儿被攻击,心下大乱。只是一个身法,他便看出公孙玉功力尚浅,但招式不知超司嘉晨多少倍。李昶出手相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见二人功力深厚,这才略微放心。

这一分心,三掌已经攻到身前。他抱元归一,硬接了三掌。只觉左右胁下一阵剧痛,连呼吸都会牵扯。胸口却“噗”的一声,空荡荡的,接着便觉气血翻涌,难以自持。

澄心师太见涂大漠已经受伤,跟着上前,想要一招结果了他。涂大漠急中生智,想起丹心师太“出口伤人”,齐言现在脸上还是血痕点点,也是一口鲜血喷出。

澄心师太却见他一口鲜血激射而出,长袖挥舞,将鲜血全部挡下,跟着便要再补上一掌。

涂大漠提不起内息,这一喷全是倚仗一张嘴,力气自然不足。澄心师太已经来到身前,一掌向他头顶拍下。涂大漠闭目待死,却觉头上一痛,接着便头晕目眩,便要晕倒,暗想:“原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接着听到“咚”的一声,然后便是七嘴八舌叫“师父”的声音。

涂大漠睁开眼睛,看澄心师太瘫坐在面前,登时恍然大悟,他终日与毒在一起,血液中已经是全是剧毒,刚刚这一口鲜血虽然没有伤到她半分,但鲜血沾身,很快便传入体内,澄心师太中毒了!

他一生与毒为伍,也不知道自己血液中的毒到底是什么?毒性如何?更不知道如何解。

澄心师太急忙盘膝而坐,五心向天,强运内力。这股毒十分霸道,从僧袍快速浸入皮肤,顺着经络血脉直逼五脏六腑。心眉师太脸上由白变绿,由绿便紫,接着又转变为红。

涂大漠挣扎着起身,走向澄心师太。几名女尼纷纷冲上去,想要护住澄心师太。上官清影箭步上前,挡在众人面前道:“不想死就别靠近澄心师太!”可晴大叫道:“我们要救师父!”其他弟子也纷纷叫道:“我们要救师父!”

澄心师太大喝道:“谁都别动!”这一声她耗尽了好不容易凝聚的一点真气,跟着一口鲜血喷出,倒了下去。

涂大漠与澄心师太相距甚近,也深受重伤,无力躲闪被喷的全身是血。看澄心师太倒下,竟然罕见的咧嘴笑,露出口中血红的牙齿。

司嘉晨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跟着冲上来扶涂大漠。其他镖师早被这种情形吓呆了,听到司嘉晨的喝骂,这才纷纷上前,举刀向丹心师太头上招呼。

李昶忙道:“不可!”他上岛只是为了寻东西,并不想杀人,所以元心师太才只是重伤,没有当场丧命,但他看到周九宫之死,不仅骇然。如今变成这个样子,更是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和判断。

高兴、高明听李昶之言,飞身一转,反而到了众镖师身前,双掌连挥,击退七八人,其他人见状,不敢上前。

司嘉晨上前扶涂大漠。公孙玉来到上官清影身边低声道:“这兄弟俩对司嘉晨处处手下留情,看来李这个公子对她有意思。”上官清影恍然大悟,道:“我说他怎么会没事上百花门来,原来是帮司嘉晨。”公孙玉道:“不过他并不知道司嘉晨的身份。”上官清影点点头,低声道:“这些尼姑武功不错,但过于迂腐,你帮我看着,我看看澄心师太。”公孙玉道:“你不怕毒?”上官清影道:“用云苍松的话说,赌一把。”公孙玉道:“你一定会赢。”

公孙玉站在众尼姑和澄心师太中间,上官清影走上前,扶起澄心师太。澄心师太道:“丹……丹……”上官清影道:“丹心师太接管门户。”澄心师太面露微笑,接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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