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剑指扶桑

又经历了几轮的唇枪舌战和扯皮。年前,皇帝下了今年的最后的一道圣旨,这道圣旨由待诏学士姜丰亲笔所拟,注定会载入史册。

皇帝下令,在闽省白水州建深水港,由岭南将军与闽省巡抚共同筹组东海水师。同时下令,兵部军械司全力打造新式火器和重型火炮!

这几道皇命一下,武将们顿时精神一振,走路都带风。国家重视军事,武将才有用武之地啊!封狼居胥、名垂千古,这是一个武人的终极追求!

而文官们,则分化成两派。

激进派认为,当时之势,正是为子孙后代立下千秋伟业的大好时机。再苦再难,吾辈也要坚持下去!

而保守派则慷慨陈词:“我朝乃礼仪之邦,远人不服、则修文德以来之。岂可用武力威胁他人?此非君子之所为也!”

还有一些人,比如户部尚书,则是从财政的角度表示反对,就像罗轩所说的,国家要用钱的地方多得是,练水师、建码头,都得成山的银子。就拿前朝修建广府港来说,就用了两代人、花了无数税银!

户部尚书眉头紧皱,每次看到姜丰都没好气。眼看着陈皇帝宝藏进京,皇帝大手一挥,把其中大部分都给了国库,少数珍宝收入皇室内库。

他正欣喜于皇帝的大方呢,结果这银子都还没有捂暖,就要给出去了!

这日早朝还没开始,在金銮殿前看到姜丰也像那些武人一样欢欣鼓舞,终于忍不住说道:“好钢用在刀刃上,多少百姓都在等着朝廷救济,岂能把银子填在这个无底的坑?穷兵黩武,非国之幸!”

这也是老臣们担心的,就担心皇帝年轻,向往汉武帝“开疆拓土”的宏图伟业,把国家给拖垮了!

姜丰看着白发苍苍的户部尚书,郑重地说:“没有强大的武力,将来外敌入侵,就会死亡千千万万的百姓,这是多少钱都换不回来的!更可怕的是,一旦发生那样的事,一个民族的信心就会被打散,民族的脊梁也会被打断!这更是上百年都重建不了的。您能想象吗?一个有五千年历史和文明的民族,会变得崇洋媚外,穿洋人的服装、以说洋人的话为荣!”

“荒唐!”户部尚书斥道。

两人说话间,身旁已经围满了朝臣。

保守派立刻说道:“姜大人这样危言耸听,是何居心?”

“我从来都不会危言耸听,我说的是未来会发生的事!如果我们不建水师、不开发更强大的火器,这就是我们的未来!”

姜丰阴沉地笑道:“你们不信?如今西洋的葡国已经侵占了岭南的澳岛。还有荷国,正在试图占领东海大湾岛。他们有坚船利炮,施伦亲自督战,扛着长刀乘着小船就上战场了,连过年都不能回来……你们谁不信,去战场看看啊?”

真是气死了!圣旨都下了,这些人还要和自己打嘴炮!有本事,全都给我上前线去啊!得知了东南的战况,他都替施伦担心得不得了!

户部尚书听姜丰跟人吵了起来,连忙做和事佬劝道:“在金銮殿前,吵什么吵?快过年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还不是你挑起来的!姜丰在心中默默翻了个白眼,暂且咽下这口气。

陈仲光雄才伟略,威望又高,最终都没能建成水师和大型火器军队,还不是被这群之乎者也的文官所牵制?

圣旨已发,持反对意见的人,除了吵一吵架、打打嘴炮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户部尚书看着国库的银子白花花的流出去,也只能愁眉苦脸的思考怎么开源节流……各地方官的炭敬也送进京了,要不就不准各部门私下分了,全部收缴国库?

想了想,他还是摇了摇头……许多穷官儿就指着这炭敬过年、走年礼呢,自己要是断了他们的钱路,难免被人唾骂。

唉……都怪那个姜丰!难道就他一个人深谋远虑、忧国忧民?实在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姜丰岂会不知道钱是个好东西?

私底下,姜丰对皇帝说:“其实打仗并不一定是亏本的,西洋列强都是靠发战争财发家的。陛下,扶桑可是有不少银矿呢……他们幕府无用,百姓都沦落到做海寇为生了,我们何不派兵救其百姓于水火之中?顺手收些银子做酬劳。”

皇帝一听,愣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朕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正合朕意!

皇帝年轻,雄心壮志尚在,特别是找到了陈皇帝的宝藏,更让他有种天命所归的自豪感,能够做到陈皇帝做不到的事,实现万国来朝的盛世,成为秦皇汉武那样的千古一帝,就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得位的正当性了!

如今又有了“发横财”……啊,不,救邻国百姓于水火的好事,自然更加坚定了。

一场大雪下来,又到了封衙的日子。

京中又变得热闹了起来。对于百姓们来说,东南海战也好、建水师造火炮也好,都与他们无关。

还有猪肉炖粉条没有?还有?那就是好日子,还管那么多事干嘛?

国家大事,那是大老爷操心的事,他们就操心老婆孩子热炕头就好了嘛!

因为明年就是会试之年,京中又多了很多赶考的举子,各处客栈、靠近考场的民房都住满了考生,这些人争分夺秒地冲刺。

除了少数聪明人,打听国家大事,从中分析明年会试可能会考的题目,大多数人都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在这样的繁华和暂时的平静中,姜丰也和家里人一起备着年货、往亲友家里走礼。

他家的亲戚都在衡川府,早两个月,熊楚楚就命侯通带人拉着两车年礼回去走礼,如今侯通也回来了。

熊楚楚看着父亲写给她的信,不禁擦了擦泪。

姜丰看着,轻声安慰道:“明年小雪的婚期定了,就请岳家和舅舅家来观礼,到时候你也可以看到亲人了。”

“那也顶多是阿森和妹夫来,我爹娘年纪大,是来不了的。”熊楚楚伤感地说。她跟着姜丰南北奔波、一年也见不到父母一回,还总是让父母为她操心,实在不孝!

“明年过年我们就回去!”姜丰将熊楚楚揽在怀里,劝说着:“今年要给小雪备嫁、罗轩又来赶考,我们得在京中,明年就回去。”

姜丰和苏氏商量之后,就决定让高小雪在京中出嫁,省得回了衡川府,人多嘴杂的,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

就是将来高云、高雷兄弟,他也打算给他们找外地的媳妇。在衡川府那里,总有人记得他们的爹是死刑犯……

熊楚楚也知道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只能靠在丈夫的怀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说道:“其实……在哪里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这一年,姜丰比往年更忙,既要招待上门送礼的人,又要亲自去给同僚、上司送礼。

他如今的地位已是不同往日,就连不太待见他的户部尚书都亲自见了他,连崔阁老都带着儿子招待了他。

要知道往年他来送礼,只能由门房收进去,连崔府的门都进不去呢!

忙碌之余,令他有些忧虑的是,王玢年前匆匆忙忙的赶回衡川府了。

王玢和他父亲,徽省巡抚大人王博不合,往年只在王阁老生辰、中秋等日子告假回去,到了过年,知道他爹回衡川府,他就找理由不回去的。

今年,发生了什么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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