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归来

无极帝国一八六七年十二月中旬。

南疆海域,薄雾海,镇龙岛,镇海龙号上。

“麻九,你说崔老大一大早就坐在船头上看啥呢?”

“独眼张,你胆子大你上去问!”

“你说咱们是不是又要有大生意了,前两天永州那个冰美人来过以后,崔老大整天就在船上发呆。”

“管好你自己吧!白吃闲饭瞎操心。”

崔三娘坐在“镇海龙”的船头甲板处,身边摆放着一个小火炉,酒香四溢,海风拂过发梢,一头凌乱的狼尾随风而动,她听见身后甲板上海盗们的窃窃私语,拿过酒壶满了一杯缓缓抿了一口。

这永州烟雨阁的“武陵大曲”入口绵长,后劲十足,崔三娘也不贪杯,想起迦南飞鸽传信,算算日子,她与赵梧今日便要抵达。

自从黄金山的赎款交纳以后,“镇海龙”上讨生活的海匪腰间宽松了一大笔,对崔三娘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连开几日宴会之后,崔三娘与手下兄弟们也是逐渐熟络,毕竟在这薄雾海上,想要别人替你卖命,就得把真金白银摆在他们面前。

一艘小船穿过薄雾,缓缓的划向镇龙港,船上一男一女,男的正在吭哧吭哧的划船,一身青麾白袍,略带风尘,女的天姿绝色,靠着船舱逗玩着一只青毛鸟,正是几日前从雷州港南渡河出海的赵梧与迦南。

“崔老大,赵船长和迦南小姐回来了。”

一个年轻喽啰跑上“镇海龙”朝着崔三娘汇报道。

崔三娘摆了摆手示意她知道了,不多时,赵梧和迦南提着行囊上了“镇海龙”。

“姐姐!”

“崔老大!”

崔三娘酒意上涌,脸颊泛红,见到赵梧和迦南风尘仆仆,便提着酒壶起身说道:“走!去船舱为你们接风洗尘!”

赵梧闻言脸上浮出笑意,他与迦南在船上这几日,风餐露宿,有几次都想着把小呆烤了吃了。

崔三娘进了船舱坐在主位,赵梧和迦南坐在崔三娘两侧,一阵寒暄,不一会儿便有侍女端上一桌龙虾蟹肉。

崔三娘稍微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看着赵梧狼吞虎咽,嘴角含笑。

“庆典还好玩吗?”

赵梧端起酒杯灌了一大口,咽下嘴中鱼肉说道:“姐姐你可别提了,我们跟执金卫撞上了。”

之后便将这几日在雷州港的遭遇一一说出,庆典之上秦源卿与叶若楠的霓裳剑舞,又如何结识中州苏家子弟苏牧之,遇见了盗圣白玉汤与玉湘珠设局偷衣,还有临走之前与魏轻交手一战。

事无巨细全都倒了出来。

崔三娘不时点头,看着身边略显稳重的赵梧,心中也十分开心,自从她父亲去世之后,偌大的薄雾海上,也就只有这个便宜弟弟能与她聊些体己的事。

“我还给姐姐带了礼物,七里河秀坊的花魁叶若楠得意之作,名为‘掌珠仙子’,姐姐穿上,一定好看。”

赵梧说着,便从包裹里取出“掌珠仙子”递给崔三娘。

崔三娘拿到手中,在船舱内缓缓展开,“掌珠仙子”借着船舱窗户处的阳光熠熠生辉,船舱内遍布虹光。

迦南在一旁酸溜溜的说道:“崔老大的好弟弟,看到这件衣服就说要买给崔老大,我说想要,可是被他当成了耳旁风呢。”

赵梧在一旁嘿嘿傻笑,崔三娘握着“掌珠仙子”爱不释手。

酒足饭饱之后,赵梧仿佛想起了什么,躺在椅子上对着三娘问道:“姐姐,上次的分红...”

崔三娘白了他一眼,笑嘻嘻的说道:“你的那份我已用你的名字开户,存入无极帝国亨通钱庄,共计三百万两有余。”

赵梧闻言点点头,毕竟自己在明珠阁消费还未结帐,一下出去七十万两,心中不免有些肉痛。

“还有十几日便是新年,往年薄雾海三大匪首都会带着麾下三十六岛七十二洞的兄弟们前来镇龙岛为我父亲庆祝拜年,今年想必也是如此,崔荣已经在操办了,三日后便会汇聚镇龙岛。”

崔三娘突然对着赵梧说道:“你初来乍到,虽然兄弟们都知道你武艺高强,但毕竟名声不显,到时候有哪个不开眼的惹了弟弟,不用留情,宰了便是。”

赵梧连连称是,点头哈腰。

崔三娘见他一副敷衍的样子却语重心长:“我知道你性子善良,与人争斗从不下死手,这次回过家以后看着稳重了许多,但这片大海,终究是吃人的。”

“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在这人吃人的世道里,从哪蹦出这么个小白羊。”

迦南在一旁附和,闹得赵梧一阵脸红,连连作揖求饶。

“姐姐,我晓得,该下重手的时候我不会心软的。”

“行了,你们刚刚回来,我也不好多说,归叔走后,我已经吩咐崔莹莹接手了内务之事,在崔府旁边给你安置了一个大宅子,仆人侍女也已经安排好了,你直接过去休息,妹妹你等下跟我来,我有些事情要嘱咐给你。”

崔三娘看着赵梧和迦南嬉闹,捏了捏眉头,半月不见,迦南和赵梧的关系看着是越来越好,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梧闻言想起了了上次给他带路的那个侍女,好像就叫崔莹莹,不禁问道:“她?可靠吗?看着也就十六七岁。”

崔三娘见他问起,便向赵梧解释道:“崔莹莹是我爹在沧州出游之时捡到的孤儿,见她一个小女孩孤苦伶仃,便带回了崔府,她聪明伶俐,十几岁便烧的一手好菜,我和几位哥哥都把她当妹妹看待,稍微长大之后便一直在后宅帮忙,镇龙岛上,没有她不知道的,怎么?她与你还有交集?”

“没有,上次在崔府过夜醒来,见她聪明伶俐,办事得体,多问了两句。”

赵梧也觉得自己多此一问,酒足饭饱之后也感到一丝乏力,便起身离开想要去休息了。

赵梧离开船舱之后,崔三娘却是眉头紧蹙,看着手中的“掌珠仙子”眼神复杂。

“你信中所说,赵梧从凤鸣村归来之后,凤鸣村便遭了海难?”

迦南也不再嬉笑,面露凝重,缓缓点头。

“有留在雷州港官府的探子传信,凤鸣村突遭海啸,全村村民失踪不见,我偷偷去看过,有火烧雷劈的痕迹。”

崔三娘磨砂着手中的“掌珠仙子”,目露探寻:“此事他可说了什么。”

“闭口不言,心事重重,看样子是知道些内情。”

“那......可还值得......”

崔三娘面露不忍,但眼中却闪过一丝凶光,她是薄雾海上的“龙王”,既然与迦南准备共赴大业,那任何不安稳的因素,皆要早早排除为好,虽然赵梧与她相处,让她觉得轻松自在,可比起家破人亡,此事不得不慎重,那种被背叛的感觉,她不想再感受第二次了。

迦南也看出了崔三娘心中所想,走至崔三娘身旁,玉手抚着崔三娘攥着“掌珠仙子”发白的左手说道:“那一夜我再三追问,他虽然闭口不言,却莫名奇妙说了一句一定会带着我和姐姐平平安安从聚窟洲归来。”

“看他样子,想必是知道了些什么,但还是值得。”

崔三娘闻言手中力道渐松,如释重负,却突然眼神玩味,抬头看着迦南:“那一夜?小妮子,还不给姐姐详细说来!”

说着便反手紧紧抓住迦南的玉手,挠向迦南身上的软肉。

“哎呀!看招!”

船舱内顿时春光无限好,传来一阵嬉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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