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阴魂不散

秦珘到醉香坊时,青葙正坐在窗边朝外赏景,顺带着欣赏了她爬窗的全过程。

“怎么来了?”

“我在七星楼玩,想起青葙姐姐就过来了。”秦珘双手趴在窗上,只露出个脑袋,“揽月间的人没找青葙姐姐的麻烦吧?”

“没有。”青葙揉了揉秦珘的头,“你前脚刚走,后脚官兵就围了醉香坊,揽月间的人自身不保,哪能想起我。”

“那就好。”

青葙看着秦珘单纯的笑颜,欲言又止地回了她一个浅笑。

揽月间里的是户部尚书,围了醉香坊的是严家的走狗,无意中搅入当朝两大权贵之间的斗争,哪有什么好的……

但是这些,秦珘就没必要知道了,想必秦家也是这个意思。

“青葙姐姐没事我就放心了,有人在等我,我先走啦。”

“等等,那夜你拽走的那个人你可知是谁?”

青葙问道,那夜她从窗中看到了下头的事,好巧不巧地瞥见了那个人眼中暴虐的杀气。

从江南到京城,青葙见过数不清的奸人歹人,从未见过那样一双眼,无意一瞥就让她胆寒至今。

她本以为那是冲着秦珘去的,心神不宁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去给秦珘提个醒,行至户部尚书府后门,正好遇上下人从府中抬出一具白布蒙着的尸体。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在青楼待久了,青葙记一个人,先记的不是他的音容相貌,而是身体。

单凭那个轮廓和露出的一截小腿与双脚,青葙就断定了那是同秦珘动手的人。

在那一刻,青葙想到的不是他办事不利被舍弃,而是想起了那双杀气凛冽的眼。

“严杭?”秦珘莫名其妙,“他怎么了?”

秦珘的声音带回了青葙的思绪,但她说出的名字却让青葙陷入迷茫。

严杭?

“谁?”

“严杭呀,他说那夜的事和他没关系,这点事他不至于不承认。”

青葙黛眉紧蹙:“你和他……”

“不认识!不熟!没搭理他!”上午才被乐菱“审问”过,秦珘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青葙要问什么。

她才不要再受一遍折磨!“青葙姐姐我走啦,下次再来找你。”

秦珘跑得那叫一个干脆利落,落在青葙眼中怎么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认识?不熟?

她提起严杭的语气可不是这么说的!

***

秦珘回到游廊后,找到尽头都没见到乐菱,她心头一跳,安慰自己是刚刚粗心了,急慌慌地又往后找去。

她又尝到了上两次出宫时,和乐菱走散的惊慌,能每次都不靠谱,她也是够了!

她明晚再去见青葙也可以呀,再说还有白天呢,为什么非要今夜去!

秦珘越想越悔,幸而在她吓坏自己之前,蓦然看见了乐菱的身影。

乐菱那一身素白的常服在衣着鲜丽的游人中极不显眼,但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都没有她身上那股宁和幽雅的气质,便显得她遗世独立起来。

她正形单影孤地站在一盏灯笼下,看着游廊栅栏上点缀的花儿出神,连秦珘到了跟前都未察觉。

秦珘使劲地抱住她:“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又把你弄丢了。”

乐菱浑身一怔,好半晌才缓过来,她回抱住秦珘,声音极轻:“是我自己乱跑。”

周围人声鼎沸,还有丝竹声不绝于耳,秦珘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道:“我找得很认真了呀,怎么刚刚还是没看到你呢。”

乐菱声音大了些:“人太多了,我也没看见你,好啦,没事。”

“嗯。”秦珘松懈下来笑颜逐开,“走呀,待会儿出了七星楼去街上转一圈,你买些东西带回去。”

乐菱低低地应了声,她紧紧地牵着秦珘的手,头看向游廊外,没让秦珘看到她煞白的脸色。

秦珘叽叽喳喳地和她说着话,走过了一条游廊才感觉她不对劲:“你怎么了呀?”

“走了一天有些累了,我呀又不是你。”乐菱微微一笑,而后轻咬了下唇瓣,踌躇地问,“还有青楼叫南书斋吗?”

“南书斋?那怎么可能是青楼?听名字就不是呀。”秦珘笑弯了眼,“那是供书生借读和论学的地方,你要是想去,下次……”

“不想!”秦珘还没说完就被乐菱打断了,她脸色比刚刚还白了几分,若被雨水打得透明的栀子瓣。

“我就是随口一问,我宫禁之前要回去,走快些吧,这样的景色逛不完太可惜了。”

“还有下次嘛,平时虽然不装饰百花,只看灯火也是够的。”

这样说着,秦珘还是拉着乐菱走快了些,可惜游廊一步一景,快也快不到哪去。

等两个人出了七星楼,才咬着糖葫芦逛过一小段长街,亥时的更声已然敲响。

两人茫然无措地站在街中央,大眼瞪小眼,一天的兴奋劲儿都没影没踪了。

饶是秦珘都明白后果,和她不同,当朝公主私自出宫,夜不归宿,会声名尽毁,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话。

硬闯宫门?那不是不打自招?找秦珩?他一个少将军宫禁后进宫不够惹人注目的,可若要神不知鬼不觉送乐菱回宫……

乐菱想得比秦珘还多,但她远比秦珘镇定:“怪我心神恍惚忘了时辰,我随你去将军府住一夜,明日就说伯母想见我,再劳烦少将军走一趟,出不了大事。”

秦珘眼神闪烁:“有个人能送你回去……”

“谁?”

“唔……他可能不会帮忙。”秦珘纠结着没说出是谁,她要是说出来,乐菱必定反对。

“我们先逛着,他还有半个时辰才出宫呢,要是他不帮忙,就依你说的来。”

乐菱潜意识忽略了那个最不可能的人,怎么也猜不到是谁。

她更多的是无奈,和秦珘待久了,天大的事她居然也安定得下来,换作从前早惶惶无措了。

秦珘说的人当然是严杭,她前些天才知道严府也在城西,所以每夜她和严杭都是顺路的。

只不过她骑着马一溜烟就没影儿,严杭把轿子换成马车,也只能被她远远地甩在后头。

找严杭帮忙?

光是想到这五个字,秦珘就头皮发麻,她上午才说了一整天都不会出现在他面前……

而且他凭什么帮她?凭她阴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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