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清晨

虽然奎尔萨拉斯的魔法屏障被攻破了守备部队也损失殆尽,但是要让他们放弃赖以生存的森林是多么困难啊。在银月城的郊外,战斗一直在延续,一名高等精灵骑士在亡灵大军中拼命的砍杀着,他的战马早就牺牲了,这些亡灵好似无穷无尽,砍倒一个又爬上来一个。他穿着与银月城样式格格不入的闪着银光的骑士凯甲,手中拿着一把镶着贝壳形护手的细剑,菱形的剑尖上镀着奎尔萨拉斯大教堂顶端银十字架熔下的银,据牧师们说这样可以解放被困在遗骸中的灵魂,有将灵魂送往彼岸的力量。

能不能解放灵魂没人考证过,但它真的可以让亡灵永远丧失行动的能力,每一个被他的剑刺穿的骷髅士兵和食尸鬼都没有再站起来过。骑士击倒了一个又一个的亡灵,直到他看到了这次入侵的罪魁祸首,洛丹伦大陆所有生命之敌,死亡骑士阿尔萨斯。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把这名死亡骑士从马上揪下来问问他为什么要入侵奎尔萨拉斯,如果他的回答不能让他满意,他就要用这把剑把他的灵魂送到彼岸。

“小心!”

突然一支黑色的箭矢从他视线的死角射了过来,但是从他身后射出的一支银色箭矢正好把这支黑箭撞偏,黑箭擦着他铠甲的弧面飞了出去。又有几只黑箭射过来,但是目标却不是他,而是刚才帮他偏斜了黑箭的游侠。游侠中箭应声倒在地上,他的山猫早已经遍体鳞伤,它不知道主人是否是在装死,蜷缩在主人身边朝着远方呲牙。望着倒在旁边的战友的尸体,他感到心脏似乎被恐惧包围着,四肢的血脉都颤抖起来。

混合着血腥味的微风吹散了他心中的恐惧,他朝着黑箭射来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是这即熟悉又陌生的身影瞬间激怒了他。突然又一支黑箭射来,这回黑箭射穿了他的盔甲,射中了他的胸膛。他愤怒的把箭拔出来,并且捏断了它。这是什么黑魔法?箭杆没有折断而是碎成了粉末,伤口没有疼痛却变得麻木。他奋力一跃跳向放冷箭的敌人,掐着她的脖子将她一把按在地上。他不想问她为什么变成了亡灵,只想把她送去彼岸。

这又是什么黑魔法?前一秒,那个冰冷细腻的脖颈还捏在他手里,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还在他眼前,现在他手里只是抓着一把黑土,眼前是被黑魔法侵蚀的土地和一株染血的梦叶草。还没等他完全站起身,背后传来的麻木让他意识到他又中了两箭,麻木的感觉几乎传遍了全身,他甚至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不甘的倒在地上。

“啊!”一个中年血精灵突然从床上翻坐了起来,枕头和床单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不知道已经多少次了,吉姆·阳痕公爵被这个噩梦惊醒,这是他与天灾军团战斗的记忆,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他闭眼用手捂着额头,大口的喘着气。梦魇没有因为他的醒来而消逝,那个女妖的样子还漂浮在他眼前。他咬着牙用另只手抓起枕头狠狠的丢向眼前的幻影,并扯掉湿透的睡衣推门走了出去。

借着透进来的月光,他穿过走廊,沿着楼梯向下走了两层推开酒窖的大门。黑暗中,他胡乱的在酒窖的酒架上摸来摸去,冲着堆在第三层架子上的酒桶猛的砸了一拳,酒液从他拳头砸出来的裂缝里喷了出来,他把嘴凑过去大口大口的吸着酒,茴香的香味浓烈又不可口,真巧,正是他想要的苦艾酒。他喝酒的样子,简直就像在沙漠里断水3天的人看到了绿洲一样。没过多一会,他就在酒精的作用下晃晃悠悠倒在了酒窖里。

第二天清晨,看到头上罩着一口锅在呼呼大睡的小仆从,厨师塞莱恩女士就要气炸了,她的掀起罩在他头上锅,用擀面杖狠狠的敲了一下吼道:“昨天晚上又跑来偷吃东西了?这个账等会再跟你算,现在开始工作了。去,到酒窖给我拿些白葡萄酒来。”

仆从被敲锅的声音震醒了,他满脸怨气的看着塞莱恩,呼了一口气,便坐起身正了正尺码偏大,皱皱的皮鞋,站起身就要出去。这时塞莱恩又敲了一下锅说道:“去把手洗干净,别弄脏了那些酒壶。”

仆从转过身用充满怨气的眼神看着她,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一把将他抓起来拎到水池边上又递给他一块橄榄皂。看着他慢吞吞的动作,她又急又气索性一把将他的头按到水里用橄榄皂给他的脸和手都洗干净,然后冲他屁股踢了一脚说道:“快去。”看着仆从散发着懒散气息的背影,她叹了口气放掉水池的水,又打开阀门放了些干净的水,仔仔细细的洗手。

仆从没精打采的走到酒窖门口,发现酒窖的大门是开着的立刻警觉了起来,他蹑手蹑脚的走过去,往里探了探头,看见了倒在地上的阳痕公爵。

“快来人啊!公爵阁下晕倒了!”仆从吓得赶紧跑了过去,但他弱小的身体根本翻不动公爵,他只能更大声的喊叫,“快来人啊,快来人啊!”

“你在喊什么?”侍卫满脸怒气的冲了进来,“难道你是第一天在这工作吗?这样大呼小叫的。”

“公爵阁下又不行了,快叫医生啊!”仆从侧过身让侍卫看见倒在地上的公爵。侍卫一下子也蒙了,他结结巴巴的说:“天呐!快,快去,快去叫拉列医生,他在二楼的医务室。”

仆从飞快的跑出去,侍卫则把公爵翻了过来,伸出颤抖的手放在他的鼻子下边,还好,还有呼吸。过了大约三四分钟,仆从带着拉列医生和他的助手赶了过来,拉列医生蹲在公爵的身边,伸出手放在公爵的脸前,他的手上出现一道道的金色魔法闪光,顺着公爵的口鼻进入了他的体内。

“把他抬到卧室里去,”拉列医生站起身对侍卫说,“他又喝多了。”侍卫点点头背起公爵就往外走,拉列医生用拿出一个鼻烟壶吸了一下,助手赶忙拿着他的药箱跟侍卫一块出去,随后,拉列医生拍了拍惊魂未定的仆从说道:“你发现的很及时,没事的。”说完他也走出了酒窖。

侍卫背着公爵一路小跑回到公爵的房间里,助手清理干净了公爵身上的污渍,拉列医生走进屋对他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吧。”侍卫和助手走出公爵的房间并关上了门,拉列医生换了一副白色的橡胶手套,他还像刚才那样,把手放在公爵的口鼻前,只是这次他手上泛的是白色的光,不一会大量浑浊的酒精从公爵的口鼻中流了出来,在他的手上聚成了团。

直到从公爵的身体里再也吸不出来酒精,他才把这个酒精凝成的球扔到助手准备的桶里。公爵微微睁开眼睛,拉列医生往他的杯子里倒了小半瓶红色的药水,又倒进去大半杯水递给他。公爵无力的接过杯子,看着杯子里红色的药水,他的鼻子和肚子微微抽动几下,一呲牙,便把杯子扔了出去。

“奎尔萨拉斯最后一只雄鹰也折断了翅膀吗?”拉列医生不慌不忙的把剩下的半瓶药水放在桌子上,紧接着他突然收敛起了脸上温和的笑容,怒气冲冲的走到床边抓着他的肩膀吼道,“吉姆!我们面对了一场不可能取胜的战争,而你活下来了并不是错误的!作为银月城议会唯一活下来的成员,你应该为辛多雷的复兴挺身而出,而不是像个流浪汉一样酗酒、悲戚,逃避!”公爵没有说话,默默的盯着地上的水杯和鲜红的药水。

“至少你还是个父亲,”拉列医生松开他的肩膀,“海伦娜已经成年了,你总要替她考虑考虑,她天真又善良,像一株风铃草一样的柔弱,你忍心把她置于这个黑暗又动荡的时代中不管不顾吗?”说完,拉列医生便推门走了出去。

“拉列医生,谢谢您又一次救了我爸爸。”海伦娜站在门口没精打采的说。

拉列医生看了看她,稍稍扬了一下嘴角摸摸她的头,没说话便离开了。海伦娜走到房间里,坐在公爵的床边说道:“我听到了,拉列医生对您说了一些严厉的话,我想他是对的。”公爵没说话,他摸了摸她及腰的金色长发又摸摸她的脸,海伦娜一把抱住了他抽泣着说道:“您不要再这样了,如果银月城让您这么痛苦,那我们就搬到别的地方住,只要您能从前一样。”公爵眼中似乎也有泪水,但他稍稍一吸气便止住了眼泪,他拍了拍她,用手指了指桌子上那半瓶药水,海伦娜眼泪都顾不得擦,高兴的像个拿到圣诞袜里的礼物的孩子一样,她赶快把药水递给公爵,高兴的看着他把药水喝下去。

也许是喝得的太急了,也许是药水太苦了,公爵喝完药皱着眉头咳嗽了几声,海伦娜高兴的拉了下摇铃,冲着探头进来的女仆说道:“快拿些水来。”

“是的,小姐。”女仆转身出去,不一会便拿过来一壶水和一只新的杯子,海伦娜高高兴兴的倒了杯水给公爵,看着他喝完水面带笑容的躺下,她终于也松了口气。

“小姐,上课的时间到了,蓓蕾斯特拉女士已经在教室等您了。”一名侍从敲敲门探进头说道。

海伦娜冲他点点头,用手帕把眼泪擦干便跟着他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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