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侵蚀

听到她的叫喊,卫兵们脸色都变得不太好,他们将马车团团围住,屈着膝盖将绘着凤凰纹章的大鸢盾挡在身前,握紧右手的战刃摆出防御姿态。

“没什么可值得大惊小怪的,”伊尼戈修士逆着人流从后方挤出来说道,“这根测试棒一定是白天在太阳底下晒太久,有点发黄了。”

“伊尼戈修士,您怎么来这了?”艾恩多尔问道。

“恩纳斯神父差我去焦痕谷找里昂阁下,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伊尼戈走到马车旁边对里昂说道,“神父正在教堂等您呢。”

“我知道了。”里昂打开车门让伊尼戈上来,并悄悄的问道,“神父找我有什么事?”

“他没有事找你,”伊尼戈关紧车窗,咧着嘴小声在他耳边的说道,“他只是说你今天有麻烦,让我来帮你解围。”

“他没事找我,可我有事要找他。”里昂用车里的手杖敲敲车顶说道,“车夫,不去阳痕公馆了,去花园街市教堂。”

“不,你还是回公馆去吧,”伊尼戈按下里昂的手杖说道,“嘿,神父说他知道你有事找他,但是他今天不想见你。”

“这是为什么?”里昂又问道。

“他说你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伊尼戈回答道,“等这股味道散了再说。”

“我怎么没闻到?”里昂抬起右手在袖子嗅了嗅只有一股海水的味道,他把胳膊伸到伊尼戈面前说道,“不信你自己闻。”

伊尼戈顺势抓住里昂的胳膊指着上边干涸的血迹。突然,伊尼戈想要将里昂的袖子卷起来,但是里昂的反应更快,马上制止了他。看来神父已经知晓了他的变化,既然如此,他还特意让伊尼戈过来说不想见他,那么还是别忤逆他的意思为好。

“你们商量好了要去哪吗?”车夫慢慢的驱车前进。

“先去阳痕公馆,”里昂不耐烦的说道,“然后再去花园街市教堂。”

“这样最好,”伊尼戈摘下头顶的小圆帽扇了扇说道,“我刚刚救了你,所以车费还要你来付。”

花月的上旬已经过了一多半了,银月城看起来也更繁荣了,来自于世界各地的冒险家、旅行者和商人陆续前来,长者步道变得更拥挤,道路上重新看到了那些手持一红一蓝两支魔法荧光棒的警员指挥交通。

马车慢悠悠的驶向花园街市,花了比平时多一半的时间才来到公馆。

里昂下了马车,舒展一下身体,顺手丢给伊尼戈2个银币。他倒提着空空的钱袋抖一抖,苦笑着耸了耸肩。

里昂觉得还是很困,他从未想过打仗居然会这么累。于是他打着哈欠抱着头盔耷拉着脑袋回到房间里,甚至没喊侍从来给他卸胸甲,便坐到床上靠着墙睡着了。

这一觉里昂睡得很好,很舒服,既没有做梦也没有前往哪个奇怪的幻境。在天黑的时候,里昂醒了过来,他伸伸懒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模模糊糊的看到眼前有两个蓝色的光点。

里昂没有看清那两个蓝色的光点是什么,便向前凑了凑,仔细一看,那两个蓝色的光点正是海伦娜的大眼睛。这时里昂才发现他们的鼻尖交错着碰到了一起,嘴唇间的距离大概只有5毫米,从海伦娜小嘴里吐出来的气息让他脸上有点痒。

“亲爱的,你让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你得补偿我。”里昂第一次感到了他对海伦娜的渴望,这种感觉和以前很不一样。他本能的感到不能放掉这个机会,便故作无意的扶着她的后颈。

从战场归来的男人总会莫名其妙的吸引女人,里昂衣服和胸甲上干涸的暗红色血迹以及混合了沙尘黏在脸上的汗渍不仅没让她觉得他脏脏的,反而让她也有了一股特殊的感觉,起初海伦娜只是担心他的胳膊,但是见到这副模样睡着的里昂就让她一下子忘了这件事。

此时海伦娜身体里也涌出一股冲动,她悄悄的跨坐在里昂的大腿上,轻轻的抱着他。里昂冰凉的胸甲阻挡了她去感受他的温暖和心跳,于是她很自然的把嘴唇贴了上去。

肚子里莫名其妙的一股紧张感让里昂用力的抱紧她,过了好一会,海伦娜才因为实在喘不上气才恋恋不舍的把里昂推开。

“够补偿你了吗?”海伦娜大口喘着粗气问道。

“又漏了两拍。”里昂按着胸口长长的舒了口气。

“你的胳膊没事吧?”海伦娜恢复了冷静,她坐到他身边小心翼翼的摸摸他的右胳膊问道。

“哦,没事。”一提到自己的右手,里昂突然想起了那个邪能纹身,他赶忙说道,“不知不觉中已经好了。”

“真的没事了?”海伦娜有些不放心,她说道,“让拉列医生再给你装一个固定器吧。”

“不要了,我真的好了。”里昂站到床边扶着肩膀转了转胳膊说道,“说来真怪,今天早晨我的胳膊还会痛,可是现在已经完全不会痛了。”

“还是小心一些比较好。”海伦娜在手中聚起一团圣光抚过他的胳膊。

“哦,我真的没事了。”里昂感到胳膊像火烧一般,他又往后退了两步说道,“海伦娜,我现在太脏了,让我收拾一下,换了衣服再去找你,好吗?”

“好吧。”海伦娜点了点头便离开他的房间。

等她走后,里昂舒了口气,他卷起右手的袖子,那个纹身还在。于是他找来一条厚魔纹绷带在胳膊上缠了几圈系紧,又打了一个死结,然后叫来一名侍从帮他把胸甲卸下来。

他脱掉了军服去洗了个澡换上平常的家居服,特意穿了一个比他的身材要大一号的上衣。宽松的袖子很好的掩盖住了里昂手臂上的异样,他推开门,迈着大步前往海伦娜的房间。

在长廊中,里昂总是时不时的回头,他有一种脊背发凉的感觉,好像有人在监视他一样。回头看了几次,确定没人以后,他也没有再多想,只是把这种怪异现象归咎于没有休息好。

里昂来到了海伦娜的房间,他突然想要下棋。于是他摆好棋子,一如既往的拿起那本他翻了几十遍的棋谱,按照上面教的路数移动棋子。

海伦娜感到有些莫名其妙,里昂从不会主动和她下棋。棋盘上的棋子交替着移动,里昂忽然觉得眼前有点模糊,他晃了晃脑袋,模糊反而变得更加严重,甚至已经看不清棋盘了。没过多一会,他感到自己好像又睡着了。

可是在海伦娜看来,此时的里昂清醒得很,而且走棋的路数变得很犀利。不到30个回合,里昂的棋子竟然给海伦娜逼到了绝境中。这让她觉得很蹊跷也奇怪,不由自主的抬头看了看里昂。

“我知道帕里斯那个老家伙想要偷我的棋子。”里昂干笑了几声,接着说道,“可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丢掉了最重要的棋子。”

“里昂,你在说什么啊?”海伦娜有些惊慌,里昂此时说的是古卡多雷语,她知道里昂根本不懂这门语言,可他此时却说的如此连贯,就像他平时说萨拉斯语一样。于是她也用同样的语言试探着问道,“什么棋子?那个老家伙又是谁?”

“一万年来,高等精灵中像你们这样被的少男少女不知道出现了多少。可他们全都失败了。”里昂的嘴角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这将是你们最后一次挣扎,但却毫无意义,你们失败的命运早已注定。因为我已经厌倦了陪你们继续玩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说话间,他们还是在下棋,虽然海伦娜一直在小心应对,跟他下得还算有来有回,但始终处于下风。突然,里昂弃掉了他的皇后,却在两个回合以后猝不及防的用战车将死了海伦娜。

“如果有一个强大的主人,做傀儡的感觉也不是很糟。”里昂把海伦娜的白色国王捏在手里把玩着说道,“甚至比做一个弱小的自由人要舒服得多。”

“你到底是怎么了?里昂。”海伦娜在棋桌上拍了一下,站起来焦急的说道,“为什么要说这些奇怪的话?”

里昂不说话了,他用眼睛瞟着她,嘴角时不时的在抽动。看他这副样子海伦娜的心情由焦虑变成了气愤,她在手上汇聚起圣光,趁里昂不注意,“啪”的一下打在他脸上。

“啊!”里昂捂着疼得如火烧一般的脸颊吼道,“你为什么要突然打我?还下手这么重!”

“你竟然还问我为什么?”海伦娜叉着腰生气的反问道。

“我怎么会知道为什么?”里昂揉揉脸颊看着棋盘,带着一股嘲讽的意味说道,“就因为我赢了你吗?”这话刚说出口,里昂突然犹豫了一下。他刚刚根本没有在下棋,甚至意识都不清醒,被她打了这一巴掌才恢复过来。

“你又有什么事瞒着我?”海伦娜看到里昂恢复了平常的样子稍稍放下心来,便又坐了下去。

“别……别这样看着我,”看着海伦娜这副严肃的如同检察官一般的表情,里昂竟然有些紧张。但他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说道,“我没有事瞒着你。”

虽然海伦娜脸上写满了不信任,但她却没有继续追问,只是继续用冷眼盯着他。就在里昂松懈下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萨瓦里突然推开了海伦娜的房门。

“里昂,我就猜到了你在这里。”萨瓦里没有在意里昂那变得发青的脸色,自顾自的掏出一个被金币撑变形的小钱袋扔给他说道,“这是你的那份。说实话,我真没想到,那个石像会这么快抢手,黑市的老板自己掏腰包买下了它。整整350个金币。”

萨瓦里舒了口气,突然他感到心底一阵恶寒,循着感觉看过去,海伦娜面无表情的冷脸让他不由自主的感到有些腿软。

“打扰你们下棋了,我很抱歉。”萨瓦里心底的恶寒变得越来越剧烈,感觉像坠入深渊一般。他慌乱的往后退了两步说道,“你们继续玩吧,公爵阁下找我有事,我还要回焦痕谷。”说完,他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还不忘把海伦娜的房门关上。

“看着我的眼睛。”海伦娜双手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凑到昂面前,几乎又是脸贴着脸。

“好了,我投降。”里昂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本能的往后躲,却压翻了椅子摔在地上。他扶着桌沿爬起来举起双手叹了口气说道,“求你了,只要你变回一个小时前的海伦娜,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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