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苦涩的陈情

“判你9个月的苦役,”哈特曼写完了,一脸铁面无私的表情对着科娜塔说道,“看在你是个女人的份上,不需要你到矿井里干活,但是井外的工作都由你来做。”

“9……个月。”科娜塔声音有些颤抖,她不由自主的抽泣了一下,这里的空气明明又湿又热,但是流进她肺里的时候却让她觉得很凉,“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啊?”她说话的声音起初很小,可说完了一句,她又紧接着重复了几边,而且声音一次比一次大,一次比一次歇斯底里。

“你的孩子不会受到任何影响,他们还会过着原有的生活。”哈特曼走到她面前将他写好的公文递给她,“拿着它去碧玉矿洞的苦役营报道去吧,好好在那里偿还你的罪。做的好的话,每天你还有3个银币的报酬可以领,9个月以后你就自由了。”说完,他又冲着身后的警员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跟着她。

“9个月……9个月啊!”她没有接过公文,而是一边哭一边大叫,“您的判决会害死我的孩子啊!”

“别狡辩,也别抵赖!”哈特曼保持着和刚才一样的表情,“然后感谢大人的仁慈吧,姑且先不论你盗马的行为,你袭击了塔希尔子爵,就凭这一条罪状,你就得被判18个月的监禁!子爵阁下因为你是一位母亲而怜悯了你,他要求我缩减了你一半的刑期,还将监禁改成了苦役,让你每天可以赚一点劳务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他一边说一边把公文往她身上怼。

“阁下,发发您的慈悲,行吗?”科娜塔依旧蜷缩在角落了不停的抽泣着,她极力的躲避哈特曼手中的公文,好像拿上它的时候,地狱之门就会打开一样。她一边哭一边念叨着,只是和刚才正好相反,这时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哈特曼中士没有急于叫警员把她拖走,而是坐回了他的位置上,并给后面的小窗让出更大的视野。他知道子爵就在他身后的房间里看着这一切,她现在表现得越凄惨,他应该越开心,这种画面应该多让他欣赏一会。

科娜塔足足在角落里哭了半个小时,哈特曼感到有点惊异她竟然还有眼泪能流出来。但他估计子爵这时候也应该看够了,血精灵们今天要返回奎尔萨拉斯,也不要让这件事耽误太长的时间。于是他把公文递给身后的警员,然后对科娜塔说道:“9个月,一天都不能少!”他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但还透露着执法者的那股子坚持,他要让她彻底放弃想抵赖的想法。

“阁下,我向您保证,”科娜塔跪在地上拖着镣铐用膝盖蹭到哈特曼的桌边,她的语气已经变得冷静多了,不再如刚才那般歇斯底里,她用瘦弱的小手抱着他的靴子还带着一点点抽泣说道,“我犯的罪,并不完全怪我一个人,不应该有这么长的刑期。如果您当时也在现场的话,就会知道的。”

“你狡辩的样子可真难看。”哈特曼把脚收了回来。她应该感谢她的父母把她生成了个女人,如果是换了个男囚犯这样做的话,恐怕这会哈特曼已经把他踹到墙边了。

“我知道我偷马是不对的,但是那位血精灵先生因为抓住了我的把柄就威胁我,还要侮辱我,他的行为难道就没有罪吗?”科娜塔又一次抓住他的靴子说道,“他因为我没有顺从,因为我的反抗而检举我,这种行为难道也是高尚的吗?”即使她知道他感觉不到,为了显示谦卑和讨好,她还是在他的靴子上吻了两下。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在狡辩!”哈特曼有些发怒了,他猛的拍了桌子一下,震得自己的手掌发麻,也吓得科娜塔往后一缩,心惊胆战的看着他,于是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你有证据吗?”虽然他在极力的克制,但这句话中还是掺入了些愤怒。

“他当时抓着我的手要把我拉到他的船上,情急之下我才动手打了他。”科娜塔躲在旁边,又蜷缩起来一点点的往后蹭着说道,“我可以向圣光发誓,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事实。”

“这就是最标准的狡辩!”哈特曼又拍了一下桌子情绪也有点上头,“你不去做合法的工作而是去当一名盗贼,就足以说明你贪婪又懒惰,总想不劳而获!你的话,一句也不可信!”

“您不能这样说我!”科娜塔的情绪也激动了起来,“如果您很久以前就认识我的话,您就不会这样说我!我们本来是正经的人家,承蒙索拉斯国王的恩赐,我们一家在阿拉希高地有一块维持生活的农场。但不幸的是我的丈夫失踪了,去年部落又袭击了我们的农场,我的两个弟弟和家里的工人们在保护我和我的孩子逃跑的时候被部落杀害了,那群被遗忘者夺去了我的所有,我只能带着我的孩子去流浪。

本来我们以为避难谷地会可怜我们的遭遇,收留我们,可他们连路障都不愿意让我和我的孩子跨过,甚至还有人怀疑我们是部落收买的间谍,扬言如果不离开就要杀死我们。阁下,您见过带着两个孩子去当间谍的吗?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继续向西行走,去寻找渺茫的生机。终于诺思弗德农场愿意收留我们,现在我的孩子依然寄宿在那里,但他们收留我们并不是出于好心或者怜悯,我要为我的两个孩子每个月要支付4个金币的费用。

我可以为他们工作来偿还这些债务,但那是一群辛迪加,那个农场的女主人达贝尔·蒙特罗斯,她只认钱。现在我已经欠下她30个金币的债务了,她扬言说,如果我再没有钱付给她的话,她就会把我的孩子卖给枯木巨魔,让他们拿我孩子的心脏向他们的洛阿神灵献祭。

我上哪里能找到一个可以帮我偿还债务的工作啊?我是迫不得已才偷了那两匹马。我知道我错了,但这错误并不是由于我们的贪婪和懒惰所造成的,如果我真是那样的话,我现在会去做一名妓女。可事实恰恰相反,我很勤快也很虔诚,不是一个乌七八糟的女人,可以做任何干净的工作并且按照当地的法律缴税,等我的孩子再长大一些,他们也会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我现在就是无法获得一份可以养活我们一家人的工作。

在苦役营我一天只能赚3个银币的话,我的孩子要怎么办啊?请您不要关心我,想想那么小的孩子被卖给巨魔当祭品是多么残忍的事啊。您就不能看在圣光也愿意照耀穷人的份上,发发慈悲吗?”

她几乎又蹭回了墙角,仿佛只有那里才是安全的区域一样,一边流泪一边咳嗽的诉说着她的不幸,听了她这大概有5分钟的陈情,子爵倒觉得自己是坏人了,他从未想过她是一名如此可怜的母亲。他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绞着手,对自己在集市上的行为懊悔极了。当他透过小窗去看她的时候,她的苦情仿佛是她的圣光一样,照得他不敢再抬头。

哈特曼也有些动容,如果这女人说的都是真的,那真是太可怜了。但他今天有任务在身,必须要判她9个月的苦役。于是哈特曼站起来背对着她,叫那两名警员把她拖出去送到碧玉矿洞。

子爵双腿分开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叉着,弓着脊背,额头也低得几乎压在了拳头上,像一名罪人一样。

雷德帕斯有点担心他的状态,拍了他两下问道:“阁下?阁下?您还好吧?”

“如果那女人说的都是真的,我的罪可不比她轻啊!”子爵说话的时候表情有些痛苦,“我伤害了一名有两个孩子的母亲,她是那样的可怜,我犯下的罪甚至比她更重!”

“阁下,您需要冷静。”雷德帕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子爵突然抓着雷德帕斯肩膀的铠甲,眼神里有一些焦虑,他急促的说道:“雷德帕斯,告诉我!如果她的孩子被卖给了巨魔变成了祭品,那这两笔血债是不是要记在我的头上!”

“子爵阁下,快冷静下来!”雷德帕斯万万没想到他会有这种想法,这事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虽然不至于司空见惯,但也是时常发生。他马上抓了回去,按着他的肩膀说道,“这可能是她最后的狡辩,不一定是真事。”

“对,你说的对,一定是这样的。”子爵推开了他,慌忙的从后门跑了出去。

她的陈情怎么看也不像假的,现在他要怎么办?要怎么赎这份罪?他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在集市上游荡着,正好遇到了来找他的瓦罗卡尔。

“阁下,”瓦罗卡尔向他挥挥手,“请您务必要帮这个忙,这是王子殿下的唯一希望。”他把那一袋石头碎片递给了他。

“行,我帮你这个忙。”子爵好像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把一袋钱塞给了瓦罗卡尔,按着他的手说道,“相对的,你也要帮我一个忙。”

“有事您吩咐就好,能给您效劳可太荣幸了。”瓦罗卡尔把钱往他手里推。

“这不是给你的,”子爵把他的手死死的按住,“那个因为我被判苦役的女人,她的两个孩子在诺思弗德农场,拿着它去帮她偿还欠下的债务,她的孩子的账单以后由我来付。”

“好吧,您可真是个好人。”瓦罗卡尔看着子爵,一脸佩服的表情觉得他并不像满世界谣传的那样荒唐,于是把钱收了起来说道,“即使您不答我们的请求,我也会帮您办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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