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想法

“钱是不能私下扣的,坚决不能干违法的事情。但是,拆迁这种事情还是有些操作空间,我们可以利用这些空间做些文章。”月章继续说道。

“操作空间,什么空间?怎么操作?”会计是个好捧哏。

“拆迁户总体来说还是农民,农民靠地吃饭,没了地就没了未来,即是我们现在给钱,就跟会计说的一样,不能长久保证拆迁户的生活,要是其中几个再忍不住出去赌博,败的更快。所以,我觉的这个钱要发,但不能直接发。”

“不直接发?”众人摸不到头脑。

郑书记露出微笑,知道月章打什么主意。

“我们可以用村里的地置换拆迁户的地,钱村里拿着,用来创办村企业,农民拿到地还能继续生活。”月章拖出自己的想法。

“我说,领导啊,你说换地就有地啦,村里边边角角加一起也没有这么多地,难道还拿集体田?”会计说到集体田,声音慢慢小下来,似乎看出月章的想法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用集体田?可在这个田哪里出?村里还是下面的生产组?”会计的脑子转的很快,其他几个人还没理解什么情况。

月章笑着看看会计,目光转向郑书记。

“我说,”郑书记拿下烟锅,“咱们是村里的带头的,不能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也不能看着这个村民生活不管了,所以这个钱就跟月章说的一样,不能直接发,要发只能发一部分,给地,让拆迁户以后还能生活。”

治安主任和民兵队长懂了书记的意思,可地从哪里来还是不清楚。

“这次呢,拆迁大概占了二十亩地,我想过了,这些地就从疤子手里出,把他手里的集体田拿出来赔偿给拆迁户。拿出十亩地给拆迁户,再给三千块钱,拆迁户有地有钱,看他们还不满意?”

“这样好,省得拆迁的人钱太多,影响村里风气,大家都想着拆迁要钱,不好好种地,就难管了。”会计很赞成这个计划,反正疤子的地和自己无关。

“我支持,拆迁户能过的好才是真的。”民兵队长态度鲜明。

“这个,是不是要和疤子商量商量?”治安队长有些犹疑,毕竟喝酒的时候和疤子称兄道弟的。

“今天镇上杜书记你看见了吧,谁给他引的路?”郑书记低沉的说。

“呃……”治安主任无话可说。疤子什么时候搭上杜书记的线,治安主任可不知道,现在郑书记要杀鸡儆猴,自己不能做出头鸟,免得挡墙。

“好,我也支持书记的意见。”治安主任思想转变的很快,酒桌上的兄弟哪抵得上真是的利益。

“好,大家都同意,这是就这么办了。我再说一遍,这是村委会的决定,可不是我郑前进针对疤子,你们自己心里要清楚。”郑书记站起来强调。

在座的极为面面相觑,真是要把疤子往死里整。

村部土屋里的几个人,就这样决定了村里几户拆迁户的所得,也把一个队长的屁股给扒的干干净净。村里就是这样,隔夜仇都少见,你给我使绊子,我就让你不好过。尤其是村里的书记,无论权利还是威望都是一言九鼎,做出的决定很少有人能反对。

“拆迁户的工作就这么定了,一会治安主任下去和拆迁户吹吹风,安抚安抚,今天晚上把人都带过来,把事情办了。会计加个班,坐个手续,先签字,等等再发钱。民兵上的把人召集起来,晚上维持秩序,省得有人闹事,把疤子也叫来,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给我解释。”郑书记安排村里的事情井井有序,十分自信。

“书记,拿疤子的地他不会反吧,地拿了,他没的吃,会不会搞破坏。”会后,月章问郑书记,担心疤子闹事。

“怕他个鸟,我以前看错他了,要不是他爹跟了我多年,给村里做了贡献,我根本不能容他。跟镇上扯关系我不管,现在竟然敢私底下搞我,不能扒他的皮,他不知道疼。我就看他敢不敢闹,要是还不老实,我直接把他的队长都给撸了,看是他硬,还是民兵的枪硬。”郑书记心里大恨,嘴上不饶人。

郑书记经历过多个时代,最恨的就是叛徒,无论是在战场上还是在运动中,叛徒总是最遭人恨的,亏的现在不是战争时期,要不然郑书记直接拿枪把疤子毙了。

急急忙忙去镇里,回来直接开会,中午连口饭都没吃,郑书记和月章饿的肚子咕咕叫。照例还是去郑书记家吃的饭,席间郑书记想要拿酒助兴,被月章劝了回去,晚上还有大事情,现在保持精力。

“书记,这个钱你看是一次性发,还是用别的方法?”月章先开口问郑书记。

“什么意思,钱都来了,不发下去,还能分几次?拆迁户能同意?”郑前进不知月章是什么意思。

“书记,你看啊,咱们村里修路,等路通了,往南能直接进县里,往北能去到北边的市,这样的优势哪里能找到,既然有了路,咱们是不是在这条路上做做文章?”

“做啥文章,你上午不是说要去河里养鱼、养鸭子,现在又变啦?”

“养殖肯定要干的,也不耽误其他赚钱的生意一起干。养殖我们可以参与,但是主要还是发动村民自己想办法,慢慢做出来,毕竟让咱自己去养鸭子,村部的事情还哪有时间干,对吧。修路了,想想办法,弄个来钱快的路子,先把钱弄到手。”

“啥路子,你快说说看。”郑书记对赚钱的东西很感兴趣。

“书记,你看,路通了肯定有行人的吧,有人就要吃饭、睡觉的地方,吃饭、睡觉就需要饭店、小旅馆,咱们就可以抓住这个机会,把路两边的地拿下来,到时候,建方法,不要多好,租给来这里做生意的城里人,收租金,这个钱可是稳定的。村里每年妥妥的创收,以后村部不愁钱用。”月章说出想法。

“嗯,我想想,”郑书记沉默一会,“是个好办法,可是换地从哪里来,建房子的钱怎么拿?”

“地,书记你来想办法,都是自己村的,书记肯定有办法拿过来。至于钱,现在手上就有,我们可以想办法,借来用用。”

“借来用?”郑书记又迷惑了。

“借钱啊,疤子的地能顶一部分拆迁款,要发给老百姓的钱我们可以跟拆迁户商量不发,我们先借着用,等明年底的时候,在一次性发给他们,给他们算利息。”月章说道。

“借钱,不可能,村民把钱看的比命都重要,那他们的钱就是要他们的命,弄不好要去县里反应的,问题太大了。”郑书记否定这个提议。

“我们给村民打借条,写好利息,明年底的时候,不仅有本金,还有利息,肯定划算。”月章不死心。

“能行吗?这种事情弄不好,影响就很坏,我是土老帽,你可是县里来的干部,到时候把你拉下水,可不值得。”

会不会把自己拉下水,月章还很美考虑过,一门心思就想赚钱,听过到书记说道后果,自己的心里一跳,要是真沾到自己身上,可能会有麻烦。月章闭口,不知该怎么坚持下去。

沉默了一会,月章试图再说服郑书记。

“要不这样,我们拿房子顶给拆迁户,只要拆迁户把钱给村里,到时候给他们每人一间门面,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东西,相信拆迁户会抢着要。”月章又说出新的计划。

“这,我想想。”郑书记需要考虑这个问题。月章提出的赚钱路子超出郑书记的思维,开始还能跟的上,说到借钱的时候就很难理解,郑书记防御式的拒绝,现在又来个用不存在的门面换钱,太超出郑书记的见识。

月章静静等着郑书记回话,心里盘算着计划能不能推行下去,到底是借钱好还是抵押还没盖出来的门面好,这种事情没有先例,要是政策上通不过,估计要白干,自己是不是到县里问问,看看能不能批个条子,先把政策上的路子先通了。至于钱的问题,干部学校就说了有专门的贷款,月章不担心,只是现在还是小打小闹,没到使用贷款的时候,先把小事情做起来,等以后真正创办企业的时候再使用这个大杀器。

“月章,你是年轻人,想法多,我理解。可你刚才说的事情,是不是相当于空手套白狼,直接拿拆迁户的钱?这么做不合适吧。”郑书记想了好一会才说话。

“我也不想啊,这不是没钱嘛,村里集体要是有钱,也不用借村民的钱了。”

“村里确实没钱,能养活几口干活的人都不容易,缺漏太多。拆迁户的钱也不好拿吧,都是村里的,没见过世面,能答应不。”

“这就要您出马了,您在村里一言九鼎,不是都听你的嘛。”

“你这是拿我这个老头子的脸出去卖啊!”郑书记有些生气。

“书记,您别急,这种事情总要有先例的,不做其他人不敢做的事情,怎么走在前面?您放心,就算这个钱到时候出了问题,我也从县里弄钱给您补上。”

“真的?你能弄到钱,那你现在不去弄?”

“这不是来不及吗,单位拿钱要有流程,马上给拆迁户开会了,钱发出去,就不好要回来了。”

吃饭时的想法是好的,只是其中是否有不可预知的危险则不得而知。郑书记对月章提出的计划心存疑虑,太多的事情是自己从没有经历过的,借贷、抵押、分期,这些在商业社会司空见惯的东西,让一个从计划经济走出来的老人迷惘。这些事情想不想早年地主做的事情,穷人没吃的到地主家抵押自己的田地就为换口过冬的口粮。现在村委会成了穷人家,要向村民借钱,可是穷酸的连地都被征的村民怎看也不像地主的样子,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

郑书记上午似然没有出体力,可被要钱和思考赚钱的计划弄的头晕脑胀,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即是醒来也没精神,脑袋还是疼。县上来的干部就是不一样,中午说会话就能把自己脑袋钻个洞,搞得自己晕晕乎乎,不明所以。抛开各种自己不懂的操作,郑书记想着自己要怎么决定,支持还是反对?月章说的东西自己不懂,后果是什么也无法预测,自己只能在人品上进行判断,自己能不能信得过月章,能不能把前进村的未来交到这个年轻人手里。

睡醒的郑书记坐在院子里,叼着烟斗,看着渐渐黑沉的天空,拿不定主意,毕竟和月章相处满打满算才两天半,三天不到的时间无法认识一个人的真面目。此时郑书记的心情就像等待着相亲夫婿的大姑娘,见对方太少,犹豫着是不是要拼人品把自己的身家交给对方。

直到快开会的时候,郑书记还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村部的屋子里两者一盏昏黄的小灯,看瓦数也就十瓦,只能照个亮,屋里坐着一圈的人,彼此的脸都显得不是很清晰。昏暗的灯光下,一群人都渴盼着书记数据化,自己被征收的田地到底怎么办?今年秋天种下去的小麦已经被铲平了,明年开出要是不补种其他作物,接下来就要过饥饿的苦日子了。

“书记,每家说话的人都来了,我们是不是开始?”会计跟郑书记汇报。

“嗯。”郑书记陷在犹豫中,显得心不在焉。

“今天请各家能说话的来,想必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县里修路占了咱们村里的地,各家都是被征了地的。大家靠田里产的东西吃饭,没了地,过不好日子。今天请大家来,就是想听听大家的意见。”会计开场。

在座的拆迁户互相望望,没一个人出来说话,村里的权威镇的人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想法,眼前还没个说法,也不好要求什么。

“想说啥就说,你们别憋着,有屁快放。”郑书记催促众人。

看书记不耐烦了,拆迁户开始说自己的想法。。

“政府把地给征走了,明年没粮食怎么办?完粮怎么办?我就想问,我还有有没有地了?”

“没有地以后怎么活,那是以前打地主分下来的地,全家就靠着几亩地生活,全征了,活不下去。”

“修路、修路,我又用不到路,占了我的地就要给我还回来。”

“县里、镇里能不给点补偿钱?难道让农民饿死?”

一时间,众人七嘴八舌,停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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