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间茅屋

太阳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点余光。

许家村落里的房屋稀疏的分布在道路两旁,贫困的村民为了节省一根蜡烛早就已经吃过晚饭前去安寝。

只有一处三间茅屋门口闪烁着微弱的烛光。可惜终究只是烛火,不是太阳,不能替代它挂在天上照亮远处的路。

许光父子只能凭借那一丝天边的余光快速在路上走向着那一团烛光。

许光与儿子踏进了自家门前,许光看着自家土砖黑瓦的三间房子。心中无比感慨,总算是得贵人相助,保住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不至于让妻子与儿子受冻挨饿。

许光的妻子何氏见丈夫与儿子平安归来,担忧着丈夫与儿子的同时也担忧着自家的田地,看着丈夫问道:“当家的,如何了!”

许光看着满脸担忧的妻子,满脸欣慰的安慰妻子道:“孩子他娘别担心了,得亏邵儿同窗相助,替我们还了莫家那黑心肝的钱,咱们家的地总算是保下来!”

何氏却依旧担忧:“那还不是欠着别人家的钱吗!终归要还的,那天又上门讨债了如何是好!都怪我,身子不争气,拖累你们父子俩,现在邵儿都没钱交得起束脩被退学了!”何氏说着便抽泣了起来。

许光听着妻子的话,也是陷入了沉思。要是真如妻子所说那般又当如何,即使是欠条上写着十年,可谁知道这些富户会不会又耍什么手段,即使苏家名声在望陇城很好,可签字的是苏瑾大少爷,他的名声可不好,倒时苏家不认账了怎么办!

许邵看着抽泣的娘亲,还有站那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父亲,想起了这些年苏瑾在书院的种种种种过往。怎么都找不出除了讲诡故事吓唬他们外还做过什么:“爹、娘,你们别担心了,苏同窗一直对我们这些同窗好友都很好的,有比我们大的孩子欺负我们还经常帮我们打回去呢!他可厉害了!而且每次答应我们的事情都不会食言,既然他说了让我们十年还清就一定是十年还清的,他不会食言的。”

许光认为儿子说的只是些日常小事:“邵儿,你说的那些事不一样,这次是借钱,和帮忙是不同的。而且苏少爷说十年内随便我们还,为父现在想想觉得这是不是你苏同窗一时激动承诺的。

而且苏家借钱也是收利息的,到期了也会让人催收,只是没听说过像这边坑货而已,说好多久还就多久还。都怪爹,本就想着抵押给苏家借钱的,听信了那个混蛋的话,才鬼迷心窍去莫家借钱!”

许光气恼的一拳砸在桌面上,发出咯吱的声音。

何氏听着更是不可置信,十分担忧的说道:“借十年,那得几分利了啊!要是再逢灾年,我们家日子可怎么过啊!”说完眼泪便不停的往下流。

许光见妻子的模样,生怕刚刚才病愈的身体受不住,也不敢再说些让妻子担忧的话了,赶紧开口道:“孩子他娘,苏公子说了不要利息的,是当着县太面前立的字据,应该不会有假的!”

何氏听到不要利息且是在县太爷面前立的字据,才稍稍放下心来:“他们家不会来催债吗?”

“爹、娘,你们放心吧!苏家在望陇城是出了名的积善之家,每年光是积德行善行善的银钱都不知道多少了!那些南迁的难民经常歌颂苏家你们不知道吗?

再者,苏同窗对待我们这些平民子弟一向友好,从来都没有像其他一些爱欺负人的富家子弟那样欺负我们,反而处处维护我们。

被城中那些他揍过的富家子弟传他是不学无术的小霸王他都不在乎!书院那些平常人家的孩子可喜欢跟着他玩了!孩儿也经常跟他玩呢!也从来没听他说骗过人。这次,他也肯定不会骗我们的!也不可能叫人上门催债的!”许邵拍了拍胸口,回想着苏瑾在书院做的种种,信誓旦旦的说着,安抚着父母内心的惶恐。

许光作为一个泥腿子,每日耕种便累死累活,何氏也是每天都得帮人缝缝补补,做些小玩意补贴家用,那里会知道太多望陇城城里的详情。也只是听说苏家是积善之家,可也只是听说而已,那里会过多相信,现在儿子这一番话倒是令他们夫妻二人了解到苏瑾的一些事,安心了不少。

“邵儿你说的可是真的?”许光问道。

许邵连忙频频点头,示意自己所说字字属实。

“如此便好。”何氏平顺了自己的气息。对于儿子,她是相信的,毕竟儿子是读书人,如今又说与苏公子交好。再者,地契也的确拿了回来。

这时,许邵肚子发出“咕”一声,也引起了许光的共鸣:“好了!好了!孩子他娘,别担心了,既然邵儿这样说,那定是真的!我和邵儿都快一天没吃点东西了,有吃的吗?”

何氏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有,我这就去给你们拿!”

许光父子也进了屋,等着妻子娘亲给他们拿吃食。

过了一会,何氏用托盘端着两碗稀粥和一小碟咸菜走了进来!

待何氏摆上陈旧的桌面上,许家父子也不含糊,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何氏看着狼吞虎咽的父子:“这几日家中的老母鸡都有下蛋,要不煮了给你们吃!”

“娘,你病才刚刚好,你留着补身子吧!”许邵说完便夹了一块咸菜往嘴里送!

何氏听着儿子如此乖巧懂事的关心她,泪水布满了眼眶:“娘身体已经好了,你们父子一个白天要干活,一个正长身体,还是你们留给你们吃吧!”

许光听着家中的母鸡下了蛋,看着大病初愈的妻子,还有乖巧懂事的孩子。但是想到今日因为苏瑾才保住田地,终是艰难的说道:“邵儿,明日你进城将鸡蛋给苏家送去吧!你娘身体才刚刚好,不宜走那么远,爹明日也要忙着收拾田地。”

许邵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家老爹,很是不理解,自己不吃不要紧,可是娘亲身体才刚刚好,这些鸡蛋给娘亲补补身子不好吗?韩先生经常说生完病的人就该吃些好的,而且苏同窗家里肯定不缺这些!

“当家的,咱们家的老母鸡三天才下一个蛋,好不容易有五个了,你怎么都要给苏家送去。再说,苏家肯定也不缺这点东西!邵儿正长身体呢!”何氏不舍的说道。

许光即便知道妻子不舍,却依然说道:“你一妇道人家懂什么,今日要不是苏家的公子,怕是我们一家三口都得喝西北风了,家中没什么拿得出手的,这几个鸡蛋算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行了,就这样吧!邵儿,明日一早你便拿篮子子送进城去!”

何氏不敢反驳丈夫的话,虽然今天担忧了一整天,但是也觉得丈夫说得在理。但是想着家中寒碜,什么都没有了,还要将老母鸡送出,心中一片酸涩:都怪自己身体不争气,今年本就收成不好,偏偏还大病一场,连累了他们父子!

许邵看着严肃的父亲,不敢吱声:“儿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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