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兄弟

在路上顺便买了点菜,等克诺维和芬里西快走到家时,天色已经逐渐暗下来了。

克诺维抬头看着天上那光芒逐渐在被血红色覆盖的太阳,原本温暖夺目的日光被冷冽妖异的血红月光一步步侵蚀。

这样一副奇异而又透露着一股神秘气息的画面让克诺维久久不能转移视线。

“发什么呆呢,天都要黑了。”

芬里西的呼喊把克诺维拉回了现实,他快步跟上芬里西。

“哥,你不觉得月亮和太阳交替的时候很奇特吗?”

“有什么奇特的,不都一直是这样吗?日月殿对外不也是宣扬着日月光辉是一体两面的神吗?”

芬里西疑惑地看了克诺维一眼。

“也是,可能今天我遇到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想得也多。”

克诺维摇了摇头,也许是思维还有些混乱的缘故,竟然让他不知不觉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幸亏刚才在和梅尔交谈的时候没有出现这种问题,不然以梅尔的精明程度怕是会发现什么。

“别想太多了,等到家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丸子汤,给你压压惊。”

芬里西提了提手上拿的袋子,里面是一个个新鲜打制的肉丸子。

走到家,爬上一段踩上去咯吱咯吱响的铁质楼梯,芬里西拿出钥匙打开了有些陈旧的家门。

芬里西和克诺维的家在旧城区的一栋老旧楼房的二楼,这里本来是教会的一处办公楼,废弃之后教会就以极低的租金租给那些低收入人群,作为教会扶持项目的一部分。

别看又老又旧,因为租金低到几乎可以忽略,像这种教会直属的扶持项目住房是很抢手的,芬里厄当时也是运气好才能摇上号租到一套。

克诺维的记忆中有一幅画面,那是手还没有那么粗糙,背也挺得笔直的芬里厄,牵着他的小手,带着他走过那扇还算新的房门,然后抱起他,一脸兴奋地告诉他现在他们有家了。

“还站在外面干什么,赶紧进来。太久没回家连家都不认识了吗?”

芬里西的呼喊打断了克诺维的回忆,他走进家门,轻轻地关上了那扇仿佛随时会倒下的房门。

克诺维放眼望去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因为是办公楼改造,这套房子的布局与一般的住宅不同,进门的玄关被改造成了厨房,说是厨房,其实就是在进门处放了个了不大的厨柜,连隔断都没有,只要一进门就能望到头。

房子里也没有独立的卫生间,洗漱都要去每一层的公共卫浴间。

房间的正中央摆着一张小小的桌子,没有椅子,只有两个薄薄的坐垫静静的躺在桌子两侧。

尽头窗户下面是有些凌乱的垫被和被子,一个有些瘪下去的枕头就那么随意的压在被子上面。

芬里西从柜子里翻出一盏煤油灯,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放在桌子上,用火柴点了起来。

煤油灯温暖的黄光一下子就占满了这个不大的房子,让原本有些冷清的房子终于透出一丝家的温馨。

克诺维没有说什么,他轻车熟路的将买来的菜放进盆子里,开始洗起来。

在两兄弟的一阵忙活之后,简单的两菜一汤摆上了那张小桌子,两兄弟面对面盘腿坐在了垫子上。

“快趁热吃,吃完就赶紧回学校。”

芬里西将饭碗递给克诺维,克诺维接过去后摇了摇头。

“哥,我今天不回学校了,明天是周六,学校也没课。”

芬里西闻言脸上一喜。

“行,你的被子啥的哥前两天刚给你晒过,吃完收拾好你自己铺一下就行。”

克诺维点了点头,用勺子给芬里西盛了碗丸子汤,见他大口喝起来,才给自己也盛了一碗。

三两下解决了这顿饭,两兄弟一个站在水斗前洗碗,一个开始收拾房间。

“对了哥,我在教会的治安处找了份工作,下周二就可以去报道了,薪水应该还不错。”

克诺维将煤油灯从桌子上拿起,放在了衣柜上,然后开始仔细地擦起桌子。

“治安处,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而且我记得你读的专业和治安处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吧?”

“没事,在城里能有什么危险,就算万一有事了,天塌下来高个顶着,砸不到我这个小卒子。”

克诺维将擦干净的桌子竖起来和坐垫一起放到墙角,对着芬里西继续说道。

“是没什么关系,不过能进教会工作就不容易了,我先试试看再说。”

克诺维从衣柜里拿出自己的被子,铺在了芬里西地铺的旁边。

“那你学校那怎么办?”

“教会会和学校说明情况,一般的课我就可以不去上了,至于论文和考试,对我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芬里西用毛巾擦干湿透了的手,走到自己的地铺上一屁股直接坐下来。

“你比哥聪明多了,哥相信你,你做什么决定哥都支持你。只是记住了,不管发生什么事千万别逞强。”

“我知道。还有,我明天要回一趟福利院,得去拿我的户籍证明。”

芬里西听到这话,又站起身来,走到柜子前开始翻找起来。

“是吗,最近工地忙,今天我又请了半天假,明天我得继续去上班,就不陪你去了。”

芬里西转过身,递给克诺维两枚银币。

“你拿着这个钱买点水果之类的明天带去福利院,也不用买太多,心意到了就行,剩下的你就自己留着用。”

克诺维接只过一枚银币,摇了摇头:“不用哥,学校发的奖学金和补助金够我用了,你自己留着就好。”

芬里西抓了抓自己算不上浓密的棕发,笑道:“你是真的长大了,以前那个缠着我哭着喊着要买糖果吃的小屁孩已经不见了。”

两兄弟就这么在煤油灯光下说了一晚上的闲话,时不时地发出笑声。

克诺维原本有些紧张的精神也慢慢放松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是他和芬里西在福利院里的生活,只是在梦中,他不是那个被芬里西逗弄了几下就哇哇大哭的小屁孩,而是李隼维。

他仿佛一个不经意间的过客,只是静静地在不远处看着兄弟俩的嬉笑打闹。

刺眼的阳光透过不大的窗户照在克诺维脸上,他缓缓睁开眼,转过头,芬里西的地铺上空无一人。

克诺维又静静地躺了一会,然后才起身,穿上了衣服。

克诺维把自己的被子整齐叠好放进柜子里,又把芬里西乱糟糟的地铺整理平整,最后把桌子坐垫放回原位。

他拿起柜子上梅尔的信件和芬里西给的那枚银币,随意地塞进口袋里,却意外听到了金属碰撞的声音。

他愣了一下,把手从口袋里伸出,慢慢摊开,两枚宛如孪生兄弟的银币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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