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林莱的话，克诺维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怎么？很惊讶吗？”
两个林莱笑眯眯地看着有些呆住了的克诺维。
“所以是你杀了……”
克诺维斟酌了一下才开口，说到一半却被林莱打断了。
“不不不，你没听到我刚才说的吗？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死了，倒在血泊里。”
林莱摇摇头，然后继续说道。
“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你，但就在我要对你的尸体进行分身仪式的时候，你竟然醒了过来！”
林莱不是那个敲门人…克诺维在心中默默想道。
“你怎么确定我当时就是死了？说不定我只是昏了过去。”
克诺维开口道，那一晚的事情是他身上最大的秘密，他不得不小心一点。
“当看到你醒来，我确实有点惊讶。我也以为是我判断错误了，你其实根本没死。所以我当时也想要顺便杀了呆在原地的你，赐予你真实。但是……”
林莱说到这里，又伸出手打了个响指，另一个林莱就又变成了其他人。
克诺维瞪大眼睛看着林莱身旁那个笑嘻嘻的自己，林莱竟然有自己的分身！
“看到了吗？哪怕我根本没有对你举行仪式，我在那一刻也突然发现，我拥有了你的分身。”
另一个克诺维张嘴，发出的还是林莱的声音。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林莱伸出手摸着另一个克诺维的脸庞。
“我能拥有你的分身，就证明你确实死了，你的的确确回归了冥途。”
克诺维静静地看着，手心已经被自己的汗湿透。
“如果我真的死了，那么我又怎么会好好地站在你面前？”
林莱笑着拍了拍手，另一个克诺维就这么消失了，然后他走到克诺维面前。
“是啊。既然你真的死了，为什么你还会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活着呢？”
林莱伸出手，似乎想要抚摸真正的克诺维的脸，克诺维后退两步，一脸紧张。
“你真的不知道吗？”
见克诺维避开了自己，林莱无奈地放下手，然后歪着头问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
克诺维皱了皱眉，他真的有点跟不上面前这个疯子的思路。
“你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你明明已经被冥途赐予了真实，虚假的你已经回归了冥途，那么现在的你……”
林莱一顿，脸上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用手指着克诺维。
“现在的你，才是真实的你！”
克诺维心头一震，他有些明白林莱的想法了。
林莱就像是被两个不同的自己裹挟，一个是信仰着欺诈之神雷蒙德，认为世间一切皆是虚假的林莱，另一个是信仰着冥途，认为死亡是唯一真实的林莱。
两个信念不同的林莱，原本已经形成了一套可以自圆其说的观念，即每一个人的死亡都是从虚假回归真实。
这甚至让以为自己知道了这个世界真相的林莱，产生了自己是被神选中的为虚假带来真实的人的想法。所以他才会不停地制造凶案，他并不是认为自己在杀人，而是在赐予他人真实，这是他的使命。
而举行分身仪式，也只是他在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已经得到了“真实”。
如果到此为止，林莱也只是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狂罢了，但好巧不巧，他见到了克诺维“死而复生”的那一幕。
不知为何林莱拥有了克诺维的分身，这对他来说，就是证明着克诺维已经获得了死亡这个真实。
但克诺维又明明白白地在他面前活着，这就让林莱的观念产生了问题。
就像是一个原本运行正常的程序，突然出现了一个bug。克诺维就是林莱世界观中的bug，已经回归了冥途获得真实的人，却依然还活在这个虚假的世界中。
而最终，精神已经不太正常的林莱为克诺维这个bug找到了一个解释，那就是现在的克诺维是真实的，而虚假的克诺维已经回归到了冥途。
所以他才对我那么感兴趣，才会一直缠着我。克诺维看着面前已经有些癫狂的林莱想道。
“你实在是太美妙了，真实的你让我如此着迷，我忍不住想要戏耍你。”
林莱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罗德恩，罗德恩和林莱站在一起，用手揉着林莱的头，然后开口。
“所以我引诱你去了大地母神教的教堂，又误导你让你以为我伤害了你的哥哥了，在知道你一开始和教会那些蠢货们一样，认为我有一个同伴的时候，特意给你演戏。”
林莱和罗德恩的眼神都开始迷离起来，一脸陶醉。
“在看到你被我成功戏耍以后，我感到了从未感到过的满足，甚至比我赐予他人真实还要让我感到满足。我从来没想过，戏耍一个真实的存在竟是如此让人沉醉。”
林莱手一抬，罗德恩就消失了，然后他的手里出现了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写着的汉字让克诺维瞳孔一缩，那正是他之前被偷走的纸团。
果然是林莱拿走的，不是敲门人，克诺维死死盯着那张纸上的汉字想道。
“与此同时，我看着你，发现你很多的行为都有些古怪，包括你醒来以后的抓狂，发愣以及迷茫。我很奇怪，已经是真实的你，为什么会有这些不合理的情绪。直到我看到你在宿舍写下了这个。”
林莱将纸张转向自己，盯着上面的汉字。
“虽然我看不懂，但我明白，这肯定是一种文字，一种不属于这个虚假世界的文字！”
克诺维心里一沉，林莱想的没错，这也正是他最担心的，最容易暴露他秘密的事情。
“那时我才明白过来为什么一开始死而复生的你会有那些表现！那是因为还有一个真实的世界！每一个虚假的我们，在那个真实世界，都拥有一个真实的自己，而死亡之所以是这个世界唯一的真实，就是因为在这里死亡，我们才能回到那个真实的世界！而你！不知道为什么，真实的你却在虚假的你死了之后，反而来到了这个虚假的世界！所以你才会那样抓狂与迷茫！”
看着在那里高谈阔论，状若癫狂的林莱，克诺维的心中无比震惊。
他没有想到，疯狂的林莱竟然成功猜到了一些真相，虽然仍与事实有很大出入，也还是在他那个疯狂的世界观下。但看着一个疯子竟然误打误撞地猜到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克诺维还是很佩服林莱的。
“怎么样？我说的对吧？”
林莱拿着纸，一脸神采奕奕地看着克诺维。
克诺维沉思了一会，然后看着林莱缓缓点头。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