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019

吴爱梅第一时间联想到老鼠药,是因为家里正好有,而且上一个知青,就是给猪下的老鼠药,然后被送去了农场改造。

不是老鼠还能是什么?农药他也买不到呀。

相关人员都被带到猪圈这边来,无关人员清场离开,但很多社员、尤其是二队的社员,在外围就是不走,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川柏也来了,陷阱是他布置的,面粉是先撒的,看到来的人是孟宏光,他不动声色,等他进入灶房,再往台阶上放石头。

孟宏光慌不择路逃跑,顾川柏一直追在后面,后来两个社员恰好撞见追上去,他才悄悄撤了回来。

这种场合,他不想来的,但公社都知道林美溪是他妹妹,妹妹出了事,他挤进来关心才是正常人的心态。

“麻烦让让,让我进去看看我妹妹,你们看热闹,我是真的心急如焚,爷爷还等着信儿呢。”

都是一个公社的,谁不知道顾川柏白捡的妹妹有多好,隔三岔五变着花样送菜送饼,他这时候不关心,那还是人吗?

“让小顾过去吧。”

顾川柏挤进人群,但在警戒线外被公安给拦住了,“哥哥也不行,现场需要保护。”

林美溪给他解围,“哥,这里面没你的事,回去吧,和爷爷说我没事。”

生产队长半呵斥半劝,好歹给无关的社员都劝走了。

孟宏光的门牙豁了一个口子,大小和现场掉落的比对过,就是他的。

饲料里投放的药,县里的药师检验出来了,和孟宏光供认的一致,是泻药,剂量也不大,会给猪造成腹泻,但不致死。

孟宏光心里慌的很,他没想过会闹这么大。

他买了点泻药,让公社认为林美溪做的猪食不干净,猪食都做不干净,还怎么去幼儿园给小孩做饭,她的工作肯定要撤,还能哄虞知青高兴,一举两得。

他进灶房的时候,门外没看到石头啊,可是一出来被大石块绊倒,摔掉的门牙抵赖不掉。

他不想劳改,也不能去劳改,他再次指认:

“我妈在家里抱怨,说林知青抢了舅妈工作,要我晚上去给猪食里下老鼠药,我害怕并不想这么做,可是也不敢违抗,当时就应该举报我妈,是我糊涂,我现在举报,都是她逼我,我把老鼠药换成了泻药,也算将功补过了吧。”

吴爱梅眼睛一闭,这就是她引以为傲的宝贝儿子,谁把他教成无论何时,都要自保的凉薄性格?

哦,原来是她自己。

她多次和儿子保证过,不管发生任何事,有妈妈在,就会保护他。

她可以替她儿子去死,就算儿子不指认,她也会替儿子扛下来。

吴爱梅把眼睛睁开,决绝道:“是我逼着我儿子去的,但现在猪又没事,没有造成财产损失,我儿子功过相抵,你们不能判他。”

她主动承认,傅听音还真信了,回去的路上感叹慈母多败儿。

沈孝珍不信,吴爱梅明显是在给她儿子顶罪,但她不想说出来。

回到知青点,林美溪看到虞心蕊洗了一盆的泥水出来,还把炉子上的热水用光了,质问道:“这炉子是我们的,你自己不会另烧吗?”

那么多社员都去猪场那边看热闹,事情闹得应该很大,虞心蕊诧异她这么快就回来,难道孟宏光没办成事?

“猪场那边出什么事了?”

“你先把我们的热水补上吧。”

虞心蕊哪里还顾得上还热水,跑出去打听了一圈,听到孟宏光和吴爱梅都被抓走,吓得赶紧回来。

吴爱梅承认教唆罪,很快判了,被送去农场劳改,好巧不巧,也可能是有人在中间活动的结果,吴爱梅在即将劳动的农场,遇到了熟悉的人。

一开始她没认出那个气色红润、怀着孕的女人,被她甩了一鞭子,脸颊一痛才想起来。

这是两年前宁愿药死六头猪去改造,也不愿意嫁给她弟弟的女知青。

她现在刑满了,留在当地的农场,嫁给了农场主任的儿子,身怀六甲。

这个贱人,宁愿给这穷乡僻壤的农场臭男人生孩子,也不愿意给她弟弟传宗接代。

吴爱梅“嗷”一声叫,扑上去撕咬,“你个贱人,说宁愿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嫁给我弟弟,这才几年,你肚子里揣的是什么野种?”

旁边一个中等身材、肤色黝黑但五官端正的男人护妻心切,跳起来踹出去一脚,给吴爱梅踹出好几步。

“原来就是你个恶毒婆娘,当年害了我媳妇。”

两年的劳改,好好一个漂亮知青,毁了。

也算老天给了她另外一条生路,在这里安了一个家。

如今婚姻幸福的知青摸了摸肚子,走到丈夫身边,“多谢她,我才遇到你,就叫她去牛棚铲牛粪吧。”

老婆的话就是圣旨,刚才不许吴爱梅靠近老婆的男人,拎小鸡一样拎起吴爱梅送到牛棚去,给她一把铁锹,警告她:

“别搞小动作,牛棚出点啥事,你就准备改判更长的刑期吧,我是不介意你多留点时间,让我老婆好好出出气的。”

天道轮回,那个女知青解了气,感慨,“不管谁活动关系,把她送到这里,我都念这个人情。”

她心情愉悦,晚上多吃了半碗饭,给婆婆丈夫高兴坏了,“多吃点,也不能吃太多,胎儿大了不好生的。”

孟宏光保释出来了,他爸在外学习回来,到家给他一耳光,“你怎么能往猪饲料里下毒,胡闹!”

“舅妈的工作被抢了,虞知青也受了委屈,我、我就是想吓吓林美溪,叫她别那么嚣张。”

“她们的委屈和你有什么关系,值得把自己搭进去?蠢得没脑子,还有,www.youxs.org,白生了你!”

“是妈说的,如果出事,什么都能往她身上推。”

孟承德是公社会计,无论老婆还是儿子劳改,他势必会受到影响。

现在是老婆担了罪名,那要好办一些,划清界限能将影响降到最低。

吴爱梅丈夫是公社会计,她又是公社妇女主任,十几年没做过重体力活,猛然间大强度的劳动,身体实在吃不消。

那个知青贱人丈夫带来的消息,更让她精神也崩溃了。

“你丈夫要和你离婚,你儿子也要和你划清界限,吴爱梅,等你劳改结束,也无家可回了。”

“对了,再告诉你个消息,你丈夫单方面宣布要和你离婚,就和另外一个女人眉来眼去,你好好改造,说不定还来得及去喝他们的喜酒。”

吴爱梅不信,这一定是贱人骗她的,她是涌泉公社条件最好的家庭之一,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隔几天夜深人静的后半夜,吴爱梅连行李都没带,逃出了牛棚,虽然没有钱也没有身份证明,但是乞讨她也要沿途走回去。

被她迫害过的知青她丈夫亲自带人追,吴爱梅慌不择路,滚到堤坝下面。

男人无视吴爱梅求救的眼神,她被庄稼茬割到了声带,发不出声音,这是老天都不留她了。

即将当父亲的男人,留给垂死吴爱梅一个冷冰冰的眼神,他不会让老婆和即将出生的孩子,留一点可能存在的威胁。

他转头迎上同伴,“这里没发现人,我们去别的地方追。”

顾川柏和爷爷提了句后续,吴爱梅在窑乡的农场铲牛粪,度日如年,得知丈夫、女儿、儿子都和她划清界限,咒骂了好几天,私逃农场不慎滚落堤坝,被锋利的庄稼茬划破了脖子。

尸体被人发现的时候血已经流干了,据说爬行了几百米才死的。

吴爱梅自作自受,她害了一个好好的女知青,有她自己的因果。

只是孙子非要把人送去窑乡的农场,他这睚眦必报的性格,什么时候能稍微收敛一点?

顾爷爷叹了口气,“因果罪业,怕有一天反噬回你身上。”

顾川柏一点不怕,“所有的罪业我一人担着。”

公社里这几天都在议论吴爱梅家的事,吴爱梅死在窑乡农场,总要去个人收尸。

孟承德澄清的很清楚,说多年夫妻不知道她会是那样的为人,既然划清界限就没关系了,让当地政府处理,家里就不过去人了。

连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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