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埋葬五虎

天色微明,纪宇清走出房门。虽是一夜未眠,但他依然神清气爽,只是脸上还留着些许凝重和哀伤。

他见钱进三人还没有起床,想他三个比不得自己,连日奔波,接着帮他收拾袁家凄惨的现场,很是劳累的。所以他下了灶房做好早饭,才去叫醒三人。三人起床后,见早饭已摆在桌上,有些不好意思。钱进说:"你是我们的主人,这事应有我们来做才是。"

纪宇清笑着说:"这话不对,啥主人不主人的,我们是兄弟,我比你们熟悉这里,以后谁做都一样。"

大宝说:"以后这些事我包了,主人是要想大事的。"

"不说这些了,大家用饭吧。"纪宇清率先坐到桌傍,拿起了碗筷。

三人不再说什么,吃起早饭来。

早饭过后,纪宇清说:"眼下先要让死者入土为安,只需要一笔开支,好在我义父不缺钱。明里的钱被凶手劫掠一空,但我义父己将大部钱财藏了起来,现在我们去将其中一处挖出来。"

他说完,带着三人拿上工具,来到便厕里,掀起一块蹲石。龙雨便住下挖,起出了一瓮银子,都是十两一锭的元宝。

钱和龙雨.大宝三人见了啧啧称奇,他们都没有见过这么多银元锭,且藏在这么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地方。

随后,纪宇清吩咐龙雨和钱进在家搭起灵棚,他和大宝去十里处的青龙镇采办棺樽和一应丧葬用品,并请了一些和尚和脚夫。

山道上的积雪开始溶化,因此就泥泞,这对纪宇清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大宝虽是猎户出身,却不会轻功,走得深一脚,浅一脚。二人在曲折难走的山道上向前,仿佛预示着他们今后护宝复仇之路不会平坦。

终于到了青龙镇,这里看上去很热闹,似乎并没有受战乱的践踏。沿街商铺林立,人来人往。与人闲聊后方知,原来朱元璋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地区决战时,这青龙镇是朱元璋大军粮草的集散地,是由大将徐达的重兵保护,反倒有了点名气而显出不一般的繁荣。

纪宇清买了一些祭品之后和大宝来到棺材铺,将里边的棺材全买下来还差了十几囗。那老板碰到这么一单大生意,既惊讶又兴奋,但不能问,怕触了霉头,只在价格上作了些让步,并答应连夜赶制,五日后交付。

义父和三小姐用了二具最好的棺樽,请阴阳先生选了一处最佳的墓地安葬。其余之人都葬在一个合墓中,然后祭奠,再请法师念经超渡。

用了几天时间,终于将丧葬仪式办完,袁家堡里多出了一个灵堂,以供节时祭拜。

然而,袁家堡看似平静了下来,却暗中危机四伏。那日纪宇清和大宝去青龙镇时,纪宇清就感觉到有人跟踪,纪宇清心中明白,这跟踪之人必定与袁家灭门有关,也许就是制造惨案的凶手。他们为什么还没有离开?原因可想而知,他们虽然害了义父全家,但还没有拿到想要的东西。这对纪宇清却有利,他不必化时间和精力去找凶手了,而他们很快就会出现在袁家堡。这些天他们跟踪窥视,纪宇清只做不知,镇定自若,做着他该做之事,因为沒有时间和精力去找他们,接下来才是他和凶手效量的开始。

晚上,龙雨三兄弟来到纪宇清的房间,钱进问:"主人,袁世伯的丧事己经办完,明天还有没有事要做?"

纪宇清沉呤片刻说:"明天还有啥事要做,我也没有想好,但一定有事的。不过已和你们没有关系,所以我想,你们明天带上一些银两去青龙镇买一些日常用品,并在镇上等我。如果我午前没来与你们汇合,你们就不必再回来,另找他处安身吧。"

三人闻听纪宇清这番活,有些愣住,稍倾便一齐跪下说:"主人,你是不要我们了吗?主人忘了我们在庙里发下的誓言了吗?我三个还能到哪里去,不要赶我们走,我们决不离开主人。"

纪宇清连忙将三人扶起,说:"好兄弟,我明白你们忠肝义胆,我也不想让你们走啊。可我己经预感到明天一定会有大事发生,而且必定凶险,我不能连累你们。"

钱进从腰里扯出铁链一抖说:"主人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放心吧,我们不怕死。"

"钱进说得对,无论如何我们要跟着主人的。"龙雨说。

大宝却好奇的问:"主人怎么知道明天一定会发生凶险的事?"

"弟兄们有此心意,我谢谢你们了。可凶手还没有离开。"

龙雨说:"我们认定你做主人,谢我们做啥呢,大宝说的我们也想知道。"

纪宇清说:"这是我的判断,说起来话长。我想今天晚上会有人来夜探,所来之人一定是杀害我义父的凶手。"

"来了好啊,就怕他们不来。"龙雨说。

"不过今晚不用动手,他们是探虚实的,不明底细,他们不会造次。"纪宇清满有把握地说。

大宝却紧张地说:"凶手要来,我们应该早作准备啊。"

"无妨,你们现在尽管回房竭息,养足精神。但切记不要弄出响动,安心睡觉。今晚有我对付就足矣,你们不必担心。"

龙雨三兄弟都用疑或的眼神望着他们的主人,不肯回房。纪宇清明白他们心中想法,说:"相信我,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三人这才退出门去。临出门时,大宝回头说:"主人,我们回房去了,要当心啊!"

纪宇清点点头,将三人送出门外。然后将门虚掩上,回到房中,在桌傍坐下,从怀里拿出那张藏宝图,推开放到桌子上,又一次仔细研究起来。之前他已经猜出图上有五个要点处,其中一处已被挖出一瓮银子,证明所猜不错。他现在要找的是玉玺的藏处。

虽然纪宇清离开袁家堡很长时间了,但对这里的一草一木仍然熟悉。经过翻复推敲论证,他终于确定在存下四处藏点中,有一处是藏着玉玺的。他将图中的要点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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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记在脑中,然后考虚如何处置这张图,因为这张图绝不能落在他人之手,更不能让凶手夺了去。思索了一会,他便有了计谋。他要用这张图引诱凶手,请贼入瓮之后烧毁。

此时已是子夜时分,纪宇清想,若真如自已判断的话,那么夜来人应该快到了。他开始凝精聚神,催发气场布满全堡。如此,任何一个角落即便走过一只老鼠他也能感知。

然而过了一会不见动静,纪宇清想,难道自已的判断有误?这是他多年破案练就的能力,后经仙风道骨的高人抚拍之后更是精进,这催发气场感知的能力便是明证。之前感知有人混在人群中盯稍,纪宇清便知凶手必有所行动。但当时人多,情况复杂而不敢冒然行动,但一定会在摸清情形后采取行动。现在己恢复平静,也到了凶手探明底细的时候,且肯定急于动手,所以必定会在今夜来探。

不出所料,纪宇清此时感觉神经异样,夜行人终于来了。这人轻功不错,走屋面不出响声,但他不同于常人的气息触动了纪宇清的气场。

瞬间,此人来到了纪宇清房间的屋面上,而此时只有这间房还亮着灯。此人开始揭瓦,以便向下探视。

纪宇清微微冷笶,站起身来,故意把图堆到灯下,装着在图上查找的样子。一会儿,他用手指在图上轻叩一处自语说:"义父啊义父,真想不到,你会把宝贝藏在这么一个地方。我明天就把它挖出来,然后带着远走他乡。这样就再没有人来打扰你的英灵了。"停了停,他又自语说:"宝贝找到了,这张图也就没有用处了,不如烧了吧,如此,就断了不怀好意之人的贪念。"说完他把图卷起,放到油灯上。一会儿,图纸便成了灰。然后轻笑着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开始宽衣解带上床,吹熄了油灯。

纪宇清躺在床上,感觉到屋上之人轻轻盖上瓦片之后离去。他想,刚才他所说的话和举动那人一定听到看到了,那么,明天凶手一定会有所行动,而行动一定如他预科的那样。他仔细估算着明天的行动,己确定凶手有五六个,且个个武功高強。而己方算上龙雨三兄弟才四人,虽说三兄弟武功也不错,但纪宇清不原累及他们。如此,只能靠他一人能对付得了吗?他的武功是义父一手教的,在当揖捕使期间曾与著名江洋大盗较量过,也曾一人战过多人而未落败过,再加上得到世外高人的施功,他自信虽未必彻底殊杀凶手,但拿下一二个还是可以的。如此便能有所收获,便能查清凶手的来路,彻底为义父报仇了。

天亮之后,龙雨三兄弟来到纪宇清房中,他们担心主人夜里的情形。

"主人,昨夜真有人来探堡?"钱进问。

纪宇清点点头。

龙雨不解地问:"我到了三更以后才睡着没听见响动呀?"

"三更之前我己睡醒,也沒有听到什么啊。"大宝更是疑惑。

"那人在屋面上行走,轻功很高。所以你们听不到声响。"纪宇清说。

"来了之后呢?"龙雨问。

"那人到了我的房顶上偷看。我己放出诱饵,今天他们会来的。"纪宇清说。

"好啊,绝不能放过这些恶人。"龙雨说。

"那我们今天早些作准备。主人,你说,我们做。"钱进说。

"不必,待会儿我们去一个地方挖大坑,但等凶手上钩,到时一定会有撕杀。不过由我对付就足夠了。你们在一傍看着,绝不能上前帮我。"纪宇清着重说。

"这可不行,要杀恶人也应有我们动手,何劳主人亲自出马呢。"龙雨说。

纪宇脸色严肃起来,说:"不行,你们既然认我做主人,就得听我的。"

"主人,要是他们人多咋办?"大宝不无担心地说。

"不会太多,最多五六人而己。那天看现场时大体这几个人。"纪宇清很有把握地说。

三人见纪宇清不容商量的坚毅神情,也就不敢再说了。三人领教过主人的厉害,心就有些放下了。

太阳从东山顶上升起之时,,龙雨三人己准备妥当,等着主人说出发了。然而,纪宇清要他们放下兵器,只拿挖掘工具就行。

龙雨不解,问:"主人,你不让我们杀贼,但这个应该带上,以防不测。"说着动了一下手中铁铲。

"你们只需挖坑就行,无需带兵刃。"纪宇清认真说。

"这是我们随身的东西,带着习惯了。"钱进说。

"你们不听就别去了。"纪宇清装作生气地说。

三兄弟见主人铁了心,都默不作声了。

纪宇清继续说:"你们是我请来挖掘的,凶犯来了,你们必须躲开。我若真杀不了,你们也不许相助,迅速回堡。我己将那瓮存下的银子分作三份,你们带上离开袁家堡,另寻他处安身。"

三人马上明白主人的意思,仍然不愿连累他们,一时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沉黙了一下之后,龙雨说:"我们听主人的,只去挖坑。"话虽如此说,但心中在想,若主人不能杀掉凶手,一定上前相助。

"如此就好,我们走吧。"纪宇清安下心来。

纪宇清带着龙雨三兄弟来到一处山间小平地,地上长满杂草,二边各有一棵参天古松。这地方并不隐蔽,似乎不是最好的藏宝之地。他选择这样一处地方,是预先勘过的,既越明显的地方越不使人注意的想法。他相信凶手会上这个套。同时,这地方便于殊杀凶手。

在来的路上,纪宇清己经感知有五人在跟踪,五人后面一段距离还有一人跟着。在人数上合了之前的判断。凶手己经入套,这正是纪宇清所希望的。但是,这六人为什么不一起走?最后一人似乎在跟踪前面五人,在这出戏中他扮演一个怎样的角色?纪宇清一时想不出。难道黄雀之后还有猎手?但,不管如何,凶手己经出现,一切随后便见分晓。

纪宇清开始在二棵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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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间来回走动,仿佛用步距在测量一般。最后,他站在二棵松之间的中心点上,用铁锹画出一个大圈,大声对龙雨三人说:"宝贝就在这里,你们给我挖出来。"

于是三人动手开挖,纪宇清在一傍指点。但他的气场己经感知到五人己到一侧的林间,正窥视着这里的一举一动。但那后边另一人却转倒一处小山岗后。

三兄弟差不多已经挖成一个土坑。就在这时,突听一阵哈哈大笑:"难怪我们找不到,原来老东西把宝贝藏在这么一个地方,想不到。"

纪宇清四人抬头看时,发现有五个彪形大汉出现在林边,正缓步走来。

龙雨三兄弟有些吃惊,但见主人镇定自若,也就一声不响站立一傍,并紧盯着那五人。

"你们是什么人,来此想干啥?"纪宇清厉声问。

"我们想干啥你不知道?告诉你无妨,找宝!你们老实把宝贝挖出来给我们,也许会放你们一条生路。"那说话之人显然是领头的。

"找宝?你们怎知袁家堡有宝贝?"纪宇清将话头引向袁家堡。

"当然有人告诉我们的,袁家有一件无价之宝。我们拿人钱财,就得替人办事。"

"你们到过袁家堡?"纪宇清故作好奇地问。

"当然,可那老头不识相。"

"谁也不会把家传之宝轻易给别人的。"

"不交出来只有死路一条。"

"这么说,袁家一门是尔等所杀?"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这是我们的规矩。"

"袁堡主武功盖世,凭尔等如何杀得了。"

"有人出高招啊。"

"原来你们后边还有人,是准?"

"你没必要知道,只需把宝贝给我们就行。"

纪宇清冷笶了笑说:"交给你我得不到好处,你把你的指使之人请出来,我与他当面谈。"

那为首之人面带怒色说:"你竞敢小看我们,你不想话了。最后问你,你交还是不交?若不交,那就怨不得我们。"说着便要动手。

"且慢,要我交出宝贝,也该让我知晓交给了谁。尔等究竞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小子,你听了不要尿裤子。我们是终南五虎,我是老大,人称镇山虎。"

纪宇清一声冷笑,听起来有些名头,却是凶残卑贱之徒。"纪宇清说着抬头,双手相握,向天一拜继续说:"义父,杀害你的凶手就在这里,小儿马上为你报仇,告慰你的在天之灵。"

"哈哈,你小子风都吹得倒,竞然口出狂言。袁老头都不是我们对手,你算个屁。"

龙雨听了,心头火起:"别以为你们了不得,我不怕,不信试试。"

纪宇清见龙雨三兄弟拿着铁锹锄头欲要向前,喝止说:"这是我的事,与你们无关。一傍待着,不许乱动。"

龙雨三兄弟只得退下。

纪宇清转身对镇山虎说:"他们是我请来挖宝的,跟他们不相干。要宝贝冲我来。"

"好啊,不知死活的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有啥本事。"说完,镇山虎飞跃上前,一招双锤贯耳砸向纪宇清二边太阳穴。

这招厉害之在于对手不能向二边躲闪,只能后退。那么后招跟进而连遭攻击。

然而,镇山虎眼前一花,招式还没有用老,纪宇清却己不见。他连忙収式转身。他明白对手己从腋下闪之身后。事实如此,他为防对手出招,便急忙一冲锤撞向对手胸膛,纪宇清一闪就避过了。

镇山虎连连进招,招招狠辣,其势威猛,而纪宇清却像风一样轻松化解。五虎中的老二下山虎看得不耐烦,一跃向前,手握判官笔,与镇山虎配合,专封纪宇清退路。然同样奈何不了纪宇清。随后,老三,老四,老五相继加入战团,围住纪宇清猛攻。

龙雨三兄弟站在坑边替主人着急,怕主人敌不住五虎。但他们很快看到主人虽被围住,五虎却无法伤到他。他们想,主人为什么还不出招,依主人的身法若出招便能制敌。

纪宇清不出招的原因在于,他要摸清敌方的武功套路,找到破绽,一旦出招便将击杀凶敌。当他了解了对手之后,便准备出招。此时下山虎刚一露出空处,纪宇清闪电般出招。然而令他没料的是,这一抬手竞然毫无半点功力。下山虎却被惊出一身冷汗。如此再三,纪宇清一身武功竞然毫无功力,仿佛被制住了,不能克敌。他也心惊了,然他想着为什么会如此,但他在五虎的围攻中无法多想。此时他只能像一缕轻烟,在五虎的紧密进攻中飘忽不定。虽然五虎不能伤到他,但如此久战何时了。纪宇清心急如焚,由不得一声大喝。虽然这一声喝并非狮吼功,却发生了奇迹,只见五虎一齐瘫倒由地。见此情形纪宇清一时愣了,他并不知晓这一声喝是在他情急之下,从丹田发出的强劲气场震乱了围在身边五虎的心脉。

见五虎倒地还活着,龙雨三兄弟按耐不住,一拥而上,用手中工具将五虎打死。回头再看主人时,纪宇清却沉重地呆立着,他还没有从自巳刚才的情形中回过神来。自已一身武功怎会消失了?而一声喝却震倒了五虎。但事已如此,纪宇清不再多想,他走到五虎身边察看,五个多死了。

龙雨三兄弟兴奋地看着他们的主人,杀害袁世伯的凶手已殊杀,仇已报,主人该高兴了。不料纪宇清突然起身,闪身进了林子,他是去追另一个人。此人就是在来路上跟在五虎后边的那个。当五虎跳出来时,那人在山岗上伏了下来。纪宇清虽不知其是谁,但明白他是在窥视这里发生的一切。五虎被杀之后,那人马上离去。纪宇清觉得此人没有现身,其目的一定是在观察现场情形。而此时离去,一定是回什么地方去见什么人,汇报这里发生的一切。跟住此人,也许能找到五虎背后之人,而此人也许就是其中之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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