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途中结义

棉絮一般的雪花飘了二天二夜,厚厚的积雪盖在了灰色的裸岩和叶落了的秃枝上,将苍凉荒芜的山峦装点成妖娆。山林里不见飞鸟,山道上难觅人踪。雪后初晴,山野里显得那般寂静。

恰在此时,山湾里转出一个行人,给那死寂般的景象增添了活力。但见此人身穿冬装,却仍不显得壮硕,高大。脸色白里泛点黄,似乎病了初愈五官却很端正,剑眉斜飞,微眯的双目闪着精光。他一路飞快的走来,身后却不见一点儿足迹。也许是他过于弱小而身轻,也许是积雪己被冻硬。若非如此,那么他的轻功就十分了得,居然踏雪无痕,好在路上并无行人。

突然,他离开山道,往山坡上走,原来上面有一寺庙,虽然被积雪复盖着,但围墙,山门还是看待清楚。这样的去处,正是行长路之人歇脚的地方。他来到大门前大声问:“里边有人吗?”叫了几声无人回应。于是他试着用手推门,那门竞然应手而开。里面是个园子,地上同样一层积雪。二侧有厢房,中间是大殿,殿门关着,他走上去轻轻推开。大门和殿门一样都没有上锁和闩上,让人意外。想到大门外和园内积雪无人打扫,再看到供桌上既无香炉,亦无供品,显见这里被人遗弃了。况那座泥塑胎漆剥落,手中无物,因此也无法判断这里供俸的是那路神仙。然而,屋角不见蛛纲,供桌上不见灰尘,地上也还干净,这让人感到意外,也透着蹊饶。

但那行人肚中己饥,他环视了一下大殿,便将肩上的包褁放到供桌上解开,取出干粮,但己冻得很硬,难已入口。他便在大殿里转了转,居然在泥塑后边寻得一些干柴,便在大殿柱子前点起一堆火来,将干粮放在上面烘烤。乘空余,他开始流览大殿。在走到侧墙时,发现墙上有一幅看上去画了不久的图,画的应该是只雄鹰,大大的双趐展开,身形強健,双爪如铁钩般前伸。这显然是它在捕猎时的雄姿。意外的是,这只雄鹰没有头。他哑然失笑,所谓鸟无头而不飞,这绘画之人为何不把头画上?难道画不出雄鹰的精气神吗?他回身走到火堆前,抽出一根烧掉一点的枝条,吹灭火苗,回到图前,用碳黑认真而仔细地将鹰头画了出来。而后端详了一下,嘴角泛起笶意,这只雄鹰终于完美无缺了。

之后,他回到火堆傍,靠着柱子坐下,准备翻烤干粮。正在他伏身拨弄火堆时,忽听一股风声,有一物察着后脑勺呼啸而过,一声响,打着了他背靠着的柱子,当他回首看时,耳边又是一股劲风聚起,一柄铁铲紧贴着他的脸铲到柱子上。他惊得一跃而起。他原是盘腿坐着的,看不清他是如何跃起的,而此时恰好一条铁链从他脚下扫过。一瞬间,他有意无意地躲过了三招看似致命的杀着。当他立停看时,眼前陡然出现三位壮汉。他刚想开口问话,然那三人不给他机会,立即把他围住,连连出招,于是他只好继续避让。随着时间推移,三人出招越来越急,配合越来越紧。而他前俯后仰,左转右绕,上下腾挪,一唯地避让。好似一羽鸿毛在三把扇孑的扑击下,总是随着气流翻飞一样游刃有余,可他并不出招回击。而那三人,一个用月牙铲掀,拍,铲。一个握铁链,点,锁,扫。一个使双刀,刺,劈,削。前后左右,上下全方位紧密合击,全力出招。然而,战了很长时间,却连对手的衣角都没有碰到,那三人头上出汗,气出不匀了。

突然,三人同时后跃,将手中兵器丢于地上,双膝跪地,俯身下拜,口中齐声说:“主人在上,请受小的们叩拜。”

那位受到围攻之人也己站停,脸色不在白里泛黄,而是白里透红。他双目园睁,眼神中温怒而略显惊讶。而此时才看淸了眼前三人的尊容。那使双刀的,身材中等,却很精干,眉宇间透着纯朴。使月牙铲的,虎腰熊背,胡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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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碴,看上去很威猛。那使铁链的倒脸色白净,象一介书生。

这三位见那行人定定地看着,再一次叩头说:“主人在上,小的们叩拜了。”

“你们是什么鸟人?在下与你等素不相识,更无半点恩怨过节,为们出手要我性命?啊!”行人终于喝问。

不料那三人一齐起身,相跟着走进大殿里边去了,连地上兵器也沒有带。

他目视三人离去,因肚中饥饿,也懒得探究他们这怪异举动。起步走到火堆边,发现干粮己烤焦,火堆也己熄灭。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到供桌傍,打开包褁,准备再取些干粮来烤。却见那三位又返了回来,手中拿着椅子,酒菜,碗筷等物。把这些都摆好,在四个碗里倒上酒,然后三人转身,对看着他们一举一动的那人说:“想来主人巳饥饿了,请坐,先吃些酒菜,再容小的们分说。”

他眼神中闪着疑惑,但看着酒莱,居然也不客气,坐到桌前,伸手抓起一块不知是啥兽肉大吃起来。这三人一看,脸露喜色,先后落坐,跟着吃喝起来。

吃喝间,三人劝酒挟菜,显得很是热络,他也来者不拒,直到吃饱喝足,方才开囗问:"你等是什么人?为何住在这破庙里,又为何不分青红皂白就动于伤人?"

书生模样的人笑着说:"主人切莫误会,小的们并非却财杀人,只是试探你,看你是否可作我们的主人。"

另二人连连点头称是。

"那,这却是那般作派?"

"说来话就长了"。书生模样的人用手指指使铁铲的说:"应该他先说。"

那使铁铲的虽生得威猛,此时却不好意思起来,粗壮的身子扭了二下才小声说:"我有啥好说的,这原是你的主意。"

"有啥不好说的,照实说了便是,你不说,我替你说"。书生模样的人拿起酒碗喝了一口,之后徐徐说出了三人的身世来历。

使月牙铲的名叫龙雨,原是湖南云雾山寨的大当家,后来被陈友谅收为手下一员战将。但他人粗心细,看出陈友谅虽有本事,却心胸狭窄,骨子里是个独(人)夫。所以一直想着离开,却犹疑不决。直到陈友凉和朱元墇决战鄱阳湖前夕,找了个机会开溜了。当他回到云雾山寨时,不料已被人占居。在夺山寨时,因寡不敌从,受了伤,不得不四处流浪。最后到了这个因战乱而废弃的寺庙,干些拦路劫财的勾当,以维持生计。

另一位精壮汉子是本地猎户,名叫李大宝,因为这里是陈友凉和朱元璋交战的战场之一,他为了躲避战乱,逃进了深山。待到战乱结束后回家,他那个小山村变成了废墟。他无家可归,就想到破庙里来安身,然后再作打算。不料龙雨先入为主,不愿容他。于是,二人动起手来。龙雨身经战阵,武功了得。大宝终曰与野兽打交道,练就飞蝗石绝技和敏捷身手,小时经人指点,双刀使得出神入化,所以二人战了个平手。龙雨不得不作了让步。东西厢房二人各占一个。龙雨去路上打劫,大宝进山打猎,各干各的营生,互不侵犯。

书生自己叫钱进,少林寺俗家弟子,跟师父学成了独门绝技,流星锤的变种铁链。一晃六年。忽一曰,有家乡人来报信说,乡邻和亲属有难,让钱进赶快回去。于是他拜别师父下山回家,但还是晚了,村子和大宝一样遭到了兵灾。亲人和乡邻也不知死话去向。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一日路过此地,被龙雨拦住,索要钱财。钱进本来前途迷惘,心情郁闷,见了拦路抢劫的,不由怒火中烧,扯出铁链便打。于是,二人在大路上你来我往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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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力大沉重,出招威猛。一个铁链如灵蛇,二人斗得难分高下。恰好大宝打猎回来碰上,做了和事佬,就这样钱进也在这破庙中落脚,在大殿后房中住下。

由于三人的景况,所以商量着合伙干点正当营生,以图长久之计,却又想不出干啥行当合适。于是钱进建议选一了头来,由头说了算,然而这个头领迟迟选不出来,因为三人谁也不服准。于是,开始比武,谁胜谁当。然武艺三人相差无几,又是谁也胜不了淮。大宝武艺稍逊一些,但有飞蝗石绝技。最后,钱进又出了主意,既然谁也无法胜出,就找一个。钱进在墙上画了只无头鹰,只要那个有缘人来到庙中继上这鹰头,三人就拜他为主人。大宝补充一点,武艺高強才可以。

"我们终于等到了你,这是天数,你就是我们的主人。"钱进说。

他静静地听完钱进的叙说,在心里思量,眼前三位倒并非恶人,只是受环境时势所迫,才无意间走到一起。虽有一身武艺,却对前途迷惘,才生出这一怪异举动,希望有一个人带着他们做一些有出路的事。由此可见,他们不甘于慵常无为,是有一定想法之人。

然而,他想,自已有急事要办,沒有兴致和愿望以及也没有本事当他们的头领,无法引领他们做些有益有他们前途之事。而且自己除了即将要做之事以外,对以后也没有确切的打算,不过是走一步看一步罢了。想之此,他站起身来,拱手作了一揖,对三人说:"在下只是一个过路之人罢了,眼下正有要紧之事要办,无法满足尔等要求和真心"

龙雨听了心中不爽,便站起来说:"我们即己认定你是主人,此事就不好更改。"

钱进笑着说:"主人有紧要之亊去办,我们三个正好相随,尽一点綿薄之力。"

此话有些打动他,自己这此应约之事有帮手更好。这三位武功高強,又有诚意,确是不错的人选。但就此应诺,岂非草率?与这三人萍水相逢,没有真正了解,况且此去有着风险。不管三人心思如何,连累他们终是不妥。于是他说:"你们一不知我姓甚名谁,又不知我是好是坏,怎可以随便以身相托?"

"这有什么,我们刚才试过了,我们刚才使出平生本领都没有伤倒你半根毫毛,足见你本事远超我们三人。我们围攻你这么久,若换了别人,必定怒火中烧,绝饶不了我们,可你却未出一招。足见你是个宽宏大量之人。我们要找的主人就是你。至少我己心悦诚服。"钱进说完看看龙雨和大宝。

大宝和龙雨连忙点头说:"服,你就是我们的主人,我们愿意跟着你,绝无二心。"

见这般情形,他心中大恸,豪情顿起,说:"既然你们三人有这份心思,那好吧,这里恰好有个神象,我们不妨在神前起誓结义,永结同心。"

"好啊,我们正有此意!三人立即起身,在神象前跪下,说:"这是我们的主人,我们三人自愿相随,生死同心,有违者死不能超生。"

其实他这建议本是一时豪言。沒想到三人当了真,并且立竿见影,心中有些后侮,但事以至此,他只好也跪下起誓:"神灵在上,做个见证,我们四人结为兄弟,祸福相依。我若有二心,必遭天殊。"

起誓完毕,钱进他们三人兴高采烈,移膝对他叩拜:"主人在上,请受我们一拜。"

他连忙起身,将三人一一扶起说:"我们兄弟相称便是。"

龙雨说:"你就是我们的主人,小的们誓死相随。"

钱进说:"好了,我们吃酒庆贺吧。"

于是,四人回到供案前,将酒斟满,一齐举起,一饮而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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