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李氏不搭理陈述，显然还在生气。
陈述作势要跪下来:“娘不原谅我，儿子只能跪下来陪罪了。”
陈述可是陈李氏守寡多年唯一的依靠，别看她对儿媳妇刻薄，对儿子那是掏心掏肺的好。所以既便是生着气，也会把源头归罪到别人头上。
“那个狐狸精，不知道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敢忤逆老娘？”
屋里的子衿一脸苦笑，她要是能给相公灌迷魂汤，日子何至于过成这样。
陈述坐在陈李氏身边，叹了一口气:“娘既然看不上我媳妇，等会我写封休书，咱休了她算了。”
子衿“咯噔”一下子，心差点跳到嗓子眼，她原以为终于有个栖身之地，又要被扫地出门了吗？被休的女人，世间不容啊。
陈李氏忍不住捶了儿子一下子:“你说什么呢？娶她可花了二十文钱哪，这孩子都没生，就打水漂了？”
按陈李氏当时的想法，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女，直接搬进她儿子这儿得了，还能省了娶亲要花的银子。偏偏她公爹迂腐，坚持说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不能稀里糊涂就嫁了，好歹给人家一个仪式感。陈李氏这才拿了二十文钱，置办了两桌酒席，把左邻右舍都请了来，见证儿子儿媳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陈述叹了一口气:“娘，钱重要还是人重要？等你老了动不了了，子衿能给你端碗水，别人能吗？”
陈李氏不依了:“她敢不孝顺我？！”
陈述:“等娘老了那一天，就知道了。”
陈李氏气急败坏轰他:“滚吧，滚吧，别呆在这里气我了，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玩意。”
陈述心情极好，走进屋里对子衿说:“放心吧，不休你。”
子衿脸红，这人咋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中听了靠谱了，也比原来不要脸了。
午饭时间，小两口张罗着做饭，子衿淘米，陈述烧火。陈李氏探头看了一眼，暗骂了一句:没出息，倒是没说什么。
子衿皱眉，小声对陈述说:“相公，瓮里没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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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述没意识到囊中羞涩，大手一挥:“明天就去买……”
里屋的陈李氏接话了:“买买买，咱家哪来的银子？前些日子刚买的一斗米，这才几天就吃完了？一个个像饿死鬼投胎似的，干活不行，吃饭一个顶俩。”
陈述当然知道他娘是在拐弯抹角骂子衿，但他不能老是护着子衿，只能装作很委屈的样子:“我知道，一家人数我不能干，数我吃的最多。要是水能当饭，我从现在开始光喝水，不吃饭，省下粮食给娘吃。”
陈李氏都要被儿子气死了，以前儿子不管婆媳之间的事，由着她欺负，欺负着欺负着就成了习惯；现在儿子明里暗里护着媳妇，别以为她听不出来。
陈李氏直喊头疼，连午饭都没吃。陈述让子衿把饭留在锅里，等家里没人了，他娘一准下来“偷”吃。
别看陈述才穿过来半天，他这个“便宜娘”的心思被他研究的透透的。
家里粮食紧张，午饭吃过了，晚饭是没有的。天刚黑，陈李氏就催着两个人赶紧去睡，一个是造人，一个省油灯钱。
虽说现代人开放，未婚同居未婚先孕比比皆是。可要说是半天之内爱上一个人，对于陈述来说还是有难度的，更别说做羞羞的事了。
所以，陈述很紧张，子衿更紧张。
床上只有一床被子，两个人又离得远，不是脚在外面，就是半边身子在外面。屋子里安静的——陈述都能听见子衿牙齿打架的声音。
“子衿，你睡过来一点。”黑夜中，陈述很小声地叫着。
子衿睡过来一点，仅仅是一点。
陈述伸出手臂，把子衿轻轻拉进怀里，感觉她的身子紧张成了僵硬。
“别紧张，抱在一起暖和。你不同意，我不会碰你的。”陈述一再保证。
子衿的身体慢慢的放松了下来。人倒是暖和了，饥饿感也来了，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子衿不好意思地缩进被子里，又羞又窘。
陈述温柔安慰:“没事，我也饿了。你先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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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灶屋看看，有什么吃的。”
子衿扯住陈述的衣角，不让他去:“婆母会生气的，认为是我撺掇的。”
“不会连累到你。”
农历腊月十三，月亮很大很亮了。陈述借着月光摸到灶房，除了几个小番薯，就没有什么吃的了。
灶台下面还有没冷掉的炭火，陈述添上柴，小心地吹旺，把番薯用木棍插着，像在野地里烤肉那样，不一会就闻到番薯的香味。
陈述就烧了三个，这个家太穷，总不能一顿吃到撑，接下来的日子干熬。
陈述推开陈李氏的房门，把一个番薯放在她的枕头边上，轻声说:“娘，我实在是撑不住了，烤了两个番薯，给你送一个。”
不管陈李氏到底听没听见，陈述赶紧退出来，跑回房间给子衿一个:“垫巴垫巴，赶紧睡。”
……
吃过早饭，陈述要去镇上买米，把子衿也叫上了，呆在家里，一准成为他娘的出气筒。
买米钱陈李氏不掏，陈述只能去爷爷那里看看，没钱少借点，总不能饿肚子。
提起公爹陈李氏就气短心虚，赶紧扔出来十文钱。时逢乱世，米都涨价了，以前五文钱一斗，现在十文钱一斗，生生涨了一倍，想想就肉疼。
陈述居住的这个村子，有十几户人家，平日里种几亩薄田，农闲里打猎，日子相对过的比较穷苦；这里离镇上也远，有十几里地呢，而且都是山间小路，难走的很。
陈述见路边有一堆草木灰，刚刚烧过的，他兴奋的搞了两手，在子衿的脸上反复抹了几下。
“你长得好看，得弄得丑一点，省的坏蛋动心思。”都说丑妻薄地破棉袄，是人生三大福，这话有它的道理。俊媳妇虽然看着赏心悦目，多让人担心啊。
子衿没反对，她也不想招惹是非。嫁作人妇，好赖都是他了。
走出来四五里地，就是一条大河。这地方山多，水流量挺大的，河边上是一大片芦苇地，用力地跺跺脚，吆喝两声，就有野鸭野鸟啥的飞窜出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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