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师父

七星剑是希扬帝国末期开始兴起的流派,发源于菲雷克2世时期的属国莱耶,因希扬帝国末期的王室御用剑客菲力克崭露头角而一跃成为帝国知名的剑术流派。

菲力克并未因此开始专心发展七星剑流派,而是专注于自己御用剑客的职责。不过在就任御用剑客期间他总共收过三名入门弟子,其中最有名的莫过于文王拉卢斯·克伦因。当时有坊间传言称麟王的剑技和文王同出一脉,不过并没有记录显示麟王和菲力克之间有师徒之谊。

——《希扬帝国人文史》第3卷

“小女的身手如何,菲力克卿?”

观众席上,克伦因公爵接过老管家端上来的红酒,轻啄一口。他的左手边坐着的依然是堪赛尔王,不过右手边换成了忽然有兴致来观战的菲力克大师。

“那碍事的锁链和这只做表面功夫的比赛本身就限制了她的发挥,无法用来御敌的七星剑也没什么可做评的。”

嘴上这么说,菲力克大师还是接过了老管家的红酒,心情有几分愉快地看着赛场。

“不过这个小丫头还是历练不够,虽然架势和威力有我当年的风范,但是却藏不了自己的杀气。‘独’的特点是以猛烈的攻势吸引住敌人的注意力后在极短的时间内完全隐藏气息解决敌人。她啊,还是杀气太重。”

远远望着场上的艾叶一蹦一跳地跑回座位,菲力克大师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11年前。

那是他卸任皇家骑士团顾问一职的第二个月,原本他当时打算辞职回乡,但是在国王、克伦因公爵和当时的骑士团团长极力挽留下,最终选择成为王室的御用剑客,偶尔会教导王室子弟们一些剑术的基本功。

不知道是不是克伦因公爵见到他教授皇太子剑术时动了心思,在某一天他忽然带着一个小女孩来到他面前。

「菲力克,这是我大女儿,收下来当徒弟吧。」

这是克伦因公爵当时的第一句话,菲力克大师以为他的脑子终于不正常了。

一个用武力把整个皇家骑士团打服气并且身为帝国最强枪法流派宗师的前骑士团副团长,找他这早该退休的糟老头子收自己长女为徒?

这还不算最糟心的。

当时被克伦因公爵抱在怀里的如娃娃般可爱的银发小女孩也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父亲,张大着嘴巴,像是被震惊得说不出话。

结果她憋了半天蹦出来一句:

「父亲!我不要学习比克伦因枪法更弱的剑术!」

直接把菲力克大师气得直吹胡子。

如果不是克伦因公爵当时已经坐上了轮椅,他估计要直接拉上这个忘年交来个真人快打,让这个小家伙见识一下孰强孰弱。

于是当时正好路过的骑士团长就不幸成了菲力克大师的示范对象。当时的骑士团长是头脑派,论实力自然是比不过和克伦因公爵一样把全团队员和干部都打了一顿的菲力克大师,在菲力克大师示范到七星剑之三技时这位一头雾水的骑士团长快给这个老爷子跪下来了。

这个老顽童般的行为也并不是没有效果,艾叶的表情从原本的兴趣缺缺变成了两眼放光,颇让菲力克大师有成就感。

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试图让艾叶改观的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

「既然你这么用心,那我女儿就交给你了。」

克伦因公爵说着,把艾叶抱起来递给菲力克大师,他下意识地接过小女孩,愣愣地看着克伦因公爵带着一头雾水的骑士团长离开会客室。

留下他和小小的艾叶大眼瞪小眼。

菲力克大师从没收过徒。在他担任骑士团顾问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希望能拜入他的门下,但是没有人愿意将七星剑作为主要流派来学习,他们只是希望能学习一招半式来作为应急之用或者作为炫耀的资本。也有真心诚意来拜师的,不过这些人都没有能扛得住基础训练,无疾而终。

久而久之菲力克大师也断了收徒的想法,克伦因公爵和国王也知道他的心思,所以此前也未让自家子弟们前来打扰。

直到刚刚克伦因公爵把自己的长女塞给他为止。

看着用闪闪发亮的眼神盯着他的小女孩,菲力克大师也很是头疼。

于是做出了一件之后让克伦因公爵和国王笑了他一整年的决定:让艾叶和自己对打。

当天,皇家的练习场里就出现极其诡异的一幕:一个如同瓷娃娃般可爱的小女孩双手紧握着木剑面对着王都鼎鼎有名的御用剑客菲力克大师。

虽然事后菲力克大师也很后悔把她带到练习场,哪怕是找跑来围观的皇太子或者其他当时在场的同龄人和她对战,也不至于显得这么欺负人。

但是这个破天荒的决定还是让他有所收获。

不知是不是克伦因公爵为她打好了底子,艾叶的剑法虽然生涩而且乱无章法,但是每一击都很精准地瞄准了他的要害,而且力气比同龄的男孩子都要更大一些,木剑劈在地上扬起尘土让菲力克大师有些庆幸自己没让围观的皇太子和她对打,否则十岁的皇太子打不过六七岁的小女孩这听着也太丢皇家脸面了。

同时菲力克大师也发现,艾叶的每一招都有着一股狠劲,特别是最后那一记突刺,他确信,如果艾叶手中的不是木剑而是真的剑,对手不是他而是其他同龄人,估计已经能在对方心脏上刺出一个血洞。

在突刺被菲力克大师挡住之后,艾叶也似乎无计可施了,直接放下木剑投降,并且正式开口希望成为菲力克大师的弟子,学习七星剑。

菲力克大师注意到打了快二十分钟,艾叶别说是喘气,汗都没流一滴。她的认输估计是自己已经找不到其他攻击手法了而不是没力气。

克伦因家究竟是出了怎样一个长女?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但是菲力克大师本人还是十分中意艾叶的资质和这份狠劲。在这场闹剧过去一个月后,艾叶正式拜入菲力克门下。

这一学就是10年。

10年里徒弟的调皮捣蛋性格不仅从不收敛,反而越演越烈,但是她的悟性和毅力让菲力克大师十分满意,三年的基本功,七年的教学,在她十六岁那年,帝国诞生了菲力克大师之外第一位七星剑大成者,不过克伦因公爵出于对女儿的保护并未对外公开过此事,目前也就只有克伦因家族内的成员以及国王菲雷克2世知道这个秘密。

不过今天之后,这恐怕将不会再是个秘密。

“有没有后悔过让小丫头成为我的弟子?”

菲力克大师抿了一口红酒,酒精的灼烧感和冰块的凉爽让喉咙一阵舒爽,他虽然并不太喜欢贵族的奢华生活,但是在炎热的下午喝上一杯冰镇的红酒还是很让人惬意的。

“如果你舍得把你的枪法教给她,那么这会在场上大放异彩的估计就是你们整个家族了。”

这番话并非毫无道理,身为武术班学生的艾叶是七星剑流派的弟子,而有着“帝国第一枪”美誉的克伦因枪法继承人柯林却是文教班的学生,文教班不会参加毕业表演赛,克伦因家的枪法也失去了它最佳的展示舞台之一。

克伦因公爵笑了笑,不以为然:“她志不在此,我又何必为难呢?”

不过菲力克大师的这番话也勾起了他的回忆。

那是在和现在一样的炎热夏天,他和妻子在庭院里午休,然后听到了从小树林方向逐渐靠近的木棍敲击声和“喝!哈!”的叫声。

当妻子搀扶着他坐起来时,才看到远处两个奶声奶气的小女孩拿着管家为她们特地订制的木棒在对打耍着玩。

虽然在她们三岁那年克伦因公爵就开始为两人的武术修行打基础,不过两人年龄尚小加上妻子的劝阻,亚斯决定等两人做完基础训练后再考虑传授给她们一招半式。

但两个小家伙似乎没什么耐心,经常拿着木棒来模仿父亲或者舅妈的招式耍着棍子玩,或者是像现在这样乱无章法地进行“对打”。

也许是刚刚打了太久,两个体力无底洞的小调皮不一会就打累了,在女仆们的服侍下擦去脸上的汗水之后一蹦一跳地跑到父母这边,兴奋地和父母聊起自己的“武术心得”,女仆们送上刚刚榨好的菠萝汁时两人才安静下来。

“父亲!”

大女儿猛地抬起头,遗传自妻子的蓝色眼睛睁大着,亚斯不可思议地从女儿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看到了决心。

“我决定好了!我不要学父亲的枪法!我要学剑术!”

“我要像骑士一样!用剑来保护爸爸妈妈和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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