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对错，曾经困扰了陈川很长时间。
当所有幸存下来的人类，都将生存作为对错的参照，陈川认为，人类是衡量对错的尺度。
生存是一切的根基，就像钞票数字前面的一。
所以，旧时代的对错没有意义。
末世，应该有末世的法则。
为了生存而适应环境，适应末世，这有什么错？
这样的观念，影响了陈川很长时间。
直到，适应了末世法则的人类……灭亡了。
“姜妤，你觉得人类应该适应世界的改变吗？”陈川忽然问道。
“不应该。”姜妤斩钉截铁地回答，“至少不应该适应迷雾，迷雾的出现，目的就是灭绝人类，如果人类要适应末日，干脆直接自杀好了，还浪费精力去适应干什么？”
陈川心中苦笑一声。
普通人和天才的差距，竟然这么大吗？
我花了十年时间找到的答案，她竟然一开始就知道。
不，知道这个答案的人有很多。
楚天恩，林雨涵，杨帆，沈炼，刘启航，穆皇天，顾北羽……
只是，他们都被适应末世的人拖累了。
对抗永夜的人，被适应末世的人害死，适应末世的人，最终的结局只有被永夜吞噬。
适应环境，就等于屈服于环境。
那么，当世界要你去死的时候，你又怎么能抵抗？
“所以……”陈川的眼神越来越清澈，变得愈发纯净，他身上的气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有适应末世的人，都是我的敌人。”
重生归来的陈川，所有的谋划都是为了复仇和求生。
可是，在复仇结束之后，陈川有了短暂的迷茫，难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生存吗？
因为生存是一切的根本，所以就要为了生存付出一切吗？
可是这条道路的尽头，却只有灭亡。
如果生存是一切对错的基础参照，那么，为了生存去适应环境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错误。
道不同，不相为谋。
敌人，就应该斩尽杀绝。
“这就是，我的道路。”
陈川轻声呢喃，无形的气势从他身上散发。
周围的迷雾，似乎发生了触动。
陈川周围的迷雾仿佛在远离，在他前进的方向上，迷雾如潮水般分开，仿佛在为他让路。
这让他和黑夜中的迷雾环境，都产生了格格不入的不协调感。
姜妤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陈川身上，似乎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发生了。
但她并没有开口询问，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现。
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提前领悟天心了吗？陈川将体内变得活跃的灵能重新压制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来到工厂废墟，乔建和贺宇，在穆彦茹的治疗下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失血过多，需要调养一阵子。
陈川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意外。
孟渔切开贺宇咽喉的那一剑，是没有留手的，刚刚学会战斗的她，根本就没有留手余地。
只是姜妤暗中出手，让攻击的阻力变大，救了他一命。
“事情已经解决，把所有出去搜寻的人都叫回来，准备放弃这个据点，朝接近庇护所的方向搬迁。”陈川下达了指令，就回到了办公室，也是工厂区域仅剩的建筑之一。
刚刚伤势痊愈的乔建，立刻通过腕表，联系所有外出人员。
只是通讯腕表距离有限，没办法联系到所有人。
林雨涵和齐云飞很快回来了，不过，邹文轩三人组，似乎在曹婉的带动下，跑得有点快了。
“联系不上就算了，他们都不是傻子，应该知道沿据点打探消息，得到消息也该回来了。”陈川下令放弃搜查，让很多人松了口气。
没有人愿意在迷雾中寻人。
特别是在通讯不畅的前提下，贸然到迷雾中找人，很可能发生要找的人回来，但找人的人却出现意外的情况。
大家都不想变成这种傻子，所以在据点留守才是最佳选择。
不过没过多久，陈川就接到了消息，邹文轩已经联系到一个据点，得到了孟渔的死讯。
“通知他们，直接去后方据点等待。”陈川下令。
工厂据点已经废弃，拖了这么久，该准备的搬迁工作早就完成，已经有一部分幸存者，在林雨涵的掩护下，踏上了第一批搬迁的道路，所以也就没有了召回他们的必要。
“是。”
乔建领命而去。
“我们该回去了。”
邹文轩冲曹婉喊了一声，“孟渔已经被首领杀死，她身边的人也被解决了，事情已经结束了。”
曹婉随手解决掉一只变异兽，漠然回应：“知道了。”
可她却没有动身的意思，而是继续在迷雾中搜寻猎物。
李梦莹问道：“回工厂据点吗？”
邹文轩摇头：“首领的命令是，直接到新据点待命就行了，反正工厂据点已经废弃了，我们直接去旁边据点就行了。”
通讯腕表有效距离是100米，这附近没有黑雾，所以实际距离要远超这个数字。
不过能联系到邹文轩的通讯，代表三人距离据点，也就不到两百米的距离。
曹婉道：“那我们直接等他们过来就行了。”
邹文轩：“这不一样，你不护送一下幸存者，刷一下他们的好感度，下次遇到丧尸群的时候，他们怎么尽心尽力？发一个命令，他们都要犹豫两三秒，这还怎么打仗？”
“难道对他们好，他们就能领情了吗？”曹婉冷声道，“首领为幸存者做了多少，有几个打心底感激的？庇护所保护了多少人，不还有人忘恩负义，为了鸡毛蒜皮的利益选择背叛？
贺宇没有死在丧尸手上，却几乎死在人类手上，不可笑吗？”
邹文轩哑口无言。
毕竟，这就是他们刚刚经历的事。
医疗组的待遇那么好，竟然都有人叛逃。
就连他的好兄弟夏士保，不也因为手臂，参与了孟渔背叛事件？恩情就想换来忠诚，属实是有点奢侈了。
李梦莹赶紧打圆场：“可是，我们总不能抗命吧？”
这句话，击中了曹婉的死穴。
“你们去据点复命吧，这附近有很多丧尸和变异兽，我去清剿一下，这应该就不算抗命了。”
曹婉选择了折中方案，“人类比丧尸更危险，比起人类，我更愿意去面对丧尸。”
……
【人类适应末世，就是最大的错。生而为人，理应逆天而行。】——《永夜纪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