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姜妤问道。
她看得出来，陈川看似给了这些人三条生路，但实际上，他们一条都不会去选。
那么，陈川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证明他对人性的理解，还是将这当做一场游戏？
又或者，仅仅是展现他的恶趣味？
“可能是压抑的时间太长，总要发泄一下。”
陈川的瞳孔变成银色，手中的战刀也覆盖了一层银色灵能，“而且作为合作者，我认为有必要展现自己的真面目。”
白狐站在姜妤的肩膀上，警惕地盯着陈川。
“我知道了。”
姜妤似乎没有太大反应，“如果人类一直让你失望，你还会一直坚持你的道路吗？”
陈川瞳孔里的颜色褪去：“我不是救世主，也不会去当救世主，人类也没有义务在我面前表现什么，所以这个问题的前置条件没有意义，不过，如果你问我能不能坚持，我的答案是否定的。
迷雾让人看不清方向，总要向前走几步，才能决定接下来的路，但可以肯定的是，可以让人直线行走的道路，是不存在的。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以人类的身份去战斗。
杀死敌人，活下来，才能看清前方的路，决定接下来怎么走。”
姜妤轻笑一声：“难怪你卡在最后一步，没有真正获得空间能力，或许，获得空间能力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白狐重新恢复了趴睡的样子。
“看得太远，确实容易忽略脚下。”
陈川深以为然。
自己重生之后，不知道和幸存者们，玩了多少次过家家。
就是因为他知道，和普通人脱节太危险。
林雨涵每天都奔波在救人的路上，可信任她的人却很少，就是因为她的思维普通人根本跟不上。
在势力初成，处置邹文轩和方相豪的时候，按照林雨涵的性格，早就给他们一个了断了。
但她永远不可能，成为势力首领。
成年人没有对错，但选择和后果永远是因果关系。
一直压抑到现在，陈川才稍微释放了一些本性。
他可以，看到幸存者的挣扎了。
尸潮如海，朝着车站涌去。
在圣光领域的守护下，幸存者们抵达尸潮并不困难。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抵挡愈发艰难。
“魔都大撤离计划已经改变，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联系军方。”
车站据点内，胡雪莉第一个发表意见，“就算这条路线废弃，但我们守护据点的功劳也不是假的，你们杀死的丧尸都算贡献，军方没有理由抛弃我们，这只会让人寒心。”
“守护据点？”
一名据点高层冷笑，“你以为我们的想法，军方没有看穿吗？他们为什么把部队撤走，难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胡雪莉坚持道：“那又如何？至少我们名义上，还是保护据点的功臣，而且我对陈川很了解，他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只要我们愿意低头，他一定会重新给我们安排岗位。”
“然后在新的据点，被放到前线当炮灰吗？”
有人大声喝问，“笼罩这里的圣光领域是谁释放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如果陈川真的愿意接纳我们，为什么他不亲自出来，他根本就是在耍我们，最后利用一下我们的价值而已。你了解他？那你知道他多少次运用诱饵战术吗？我们只是吸引丧尸的诱饵而已。”
陈川的光属性已经公开。
作为现如今，魔都唯一的光系觉醒者，也只有陈川，才能释放覆盖整个车站的光属性灵能。
所以用排除法，就知道背后谁在搞鬼。
“我知道，但是被人利用才有价值。”胡雪莉依然冷静，“就算被放在前线当炮灰，也有生还的希望，继续留在这里，才是死路一条。”
可是，她的话没有任何人附和。
胡雪莉感到强烈的不安。
她环顾四周，却发现所有高层的眼神都变得冰冷。
这是怀疑，还有嫉妒的眼神。
为什么会这样？
一直以来，作为治疗系觉醒者，受到保护和尊敬的胡雪莉，不明白为什么大家看自己的眼神会是这样。
“我们是一个集体，不能抛弃每一个人，也不会放弃每一个人，更不能允许任何人脱离。”
坐在首位上的觉醒者，用淡漠的声音说道，“不管选择什么道路，大家团结一心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把这波丧尸潮解决，等待军方的通讯，最后再决定之后的选择。”
这些不都是废话吗？
胡雪莉刚想要说什么，却感到凌厉的杀气降临在自己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
忽然，她想明白了什么。
作为治疗系，自己的价值很高。
就算以罪人的身份回去，对她的惩罚，也不过是无偿救助伤员，达成一定的指标而已。
前线是要上的，但她不可能成为炮灰。
可别人会。
如果别人回到魔都阵营怀抱，陈川有的是理由，将他们安排在最危险的岗位上。
甚至，他们现在已经这样了。
陈川用光属性灵能覆盖车站，看似给他们提供了保护，实际上，就是拿他们当诱饵。
这就是，陈川的态度。
“战场上会出现伤员，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吧。”散会的同时，有人拍了拍胡雪莉的肩膀，用警告的语气说，“你的老公在后勤组身居高位，这是什么原因，你心里清楚，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胡雪莉如坠冰窟。
她的心里充满悔意。
不是后悔离开楚天恩，走上这条逃亡之路，而是后悔，和这些人成为合作伙伴。
现在，车站据点已经被丧尸群包围。
在光属性的吸引下，丧尸数量只会持续增加。
如果楚天恩在这里，他的选择一定是联系军方，寻求支援，哪怕通讯断绝，他离开车站去求援，大家也都会信任他。
但如果是一群，为了一个更快逃跑的可能性，选择远离人群的人呢？
大家宁愿一起在这里等死，也不会愿意，看到少数人逃出生天。
更不愿意自己成为炮灰，去成全别人。
所以，绝对不会有人放胡雪莉离开。
就算想要组织人手自行逃走，也不可能做到，因为，她除了自己的丈夫，根本找不到一个可信任的人。
“车站，成了孤岛。”
……
“很多人喜欢把自私残忍和末世生存画等号，但事实上，没有任何现实论据可以支撑这个观点。”——《幸存者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