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
距离风波平息，已经过去了七天。
魔都撤离之路，远比幸存者们想象中的更艰难。
按照计划书，他们需要沿着车站前行，如果只需要奔跑的话，12个小时就能完成撤离。
这让许多幸存者看到了希望。
不过，沿途的七个站点，都是人群高度密集的地区，现在自然也被丧尸群占领了。
负责清剿的主力，当然是军方。
比起团战，所有民间势力都是弟弟。
进攻过程非常顺利，可是在攻陷第三个车站之后，后勤补给问题，成了一大难题。
整条路线，也一直在被丧尸和变异兽骚扰。
人手不够，驻守的工作，自然要交给幸存者们。
大量踊跃报名的幸存者冲上前线，和丧尸作战，可诡异的是，明明已经把最大规模的丧尸群清剿了，可是三个车站的驻守工作，依然非常艰难，防御设施始终处于重建阶段。
就连陈川麾下，追随时间最早的一批人之一，主力作战队一队队长李伟，也死在一波夜魔袭击中。
这让原本想要记录作战队英姿，作为宣传素材的宣传组非常尴尬。
本想作为英雄素材，没想到成了反面教材。
陈川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没有表达自己的伤感，而是下令：“死去的人会成为活人的教训，让他人更好的活下去，公开李伟的死因，就像吴平一样，让更多人警惕。”
提到吴平，许多幸存者都嘲笑不出来了。
传说中，他可是个一场战斗中，杀死一百多名进化者，甚至包括十多名灵体境界的大高手。
这样的强者，只是一次失误就死了。
由于当时宣传组正在拍素材，所以李伟的死因并不复杂：走神，而且是在激烈战斗之后走神。
在对抗一波丧尸群的时候，李伟疯魔一样冲锋，奋勇杀敌，顶在所有人的前面。
如果不是蔡阳救助及时，他三条命都早没了。
战斗结束之后，李伟并没有撤回后方，而是不顾劝阻，继续在周围巡逻，警惕变异兽的袭击。
然而，在杀死了一只来袭的夜魔之后，李伟看着夜魔的尸体发愣了。
另一只夜魔出现时，他没来得及反应。
他的队友们，距离他只有六米，第一时间击杀了夜魔，没有让夜魔发出第二次攻击的机会。
可惜，李伟的脑袋，已经被穿透。
这让许多幸存者，和作战人员感到惋惜。
这么好的一个人，只是在战场上走了一下神，就死掉了？
只要他能反应过来，举刀格挡，或者稍微侧身一步，只要不被一击杀死，哪怕被击穿的地方是脖子，心脏，只要大脑没有受到损伤，以蔡阳的能力，都是有机会救回来的。
可是，没有如果……
“这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齐云飞轻叹道。
“首领其实没有责怪他，也没有想对他做什么，可他自己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乔建点头。
孟渔叛逃，以及陈荣赵远之乱中，破晓庇护所的叛徒并不多，可是扮演不光彩角色的人却不少。
毕竟，大家都想活着离开魔都。
李伟的想法也很简单，只要陈川能带领大家离开地狱，让自己仅剩的老兄弟能多活两个，他死也愿意。
所以，他默许了一些行为。
事实上，如果这算是死罪，那除了跟陈川一起去前线的人，整个庇护所就该清洗一半了。
就连陈川都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李伟始终认为，死去的人和自己有关。
所以他在战场上，泄愤一样的战斗，这次走神是小概率事件，但以这样的心态上战场，再小的概率也必然发生。
“彤彤，不要再聚拢人手了。”
郑烨焦急地劝阻自己的爱人，“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处境有多危险，你已经得罪陈川的亲卫队了，如果以后低调一点，陈川可能会顾虑身份，不会直接对你动手，可你要是聚集人手，那简直就是把反心贴脸上。”
邢艺彤当众挑衅亲卫队事件，影响确实很大。
陈川的处罚，更是让许多人大跌眼镜。
可是郑烨绝不认为，陈川是个宽容的人。
作为受罚者，邢艺彤每天都在前线和丧尸作战，为了方便作战，她聚集了许多人手在身边。
以她现在的形象，招募的人手都是什么人，可想而知。
所以郑烨才会非常着急。
“不用担心，陈川是个很宽容的人。”邢艺彤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他不会因为别人的忤逆生气，对反对他的想法和人，也会尽可能包容，说不定，这就是他想要我做的事。”
“这怎么可能？”
郑烨不可思议地看着邢艺彤。
陈川包容？
这是在讲鬼故事吗？
九座庇护所从地图上消失，不是被丧尸攻陷的，而是被陈川一纸命令抹去的，死伤数十万。
背地里，不知道多少人把陈川当做冷血屠夫。
整个魔都的幸存者，都笼罩在对陈川的恐惧中。
只因陈川是他们逃离魔都的希望，才没有被愤怒的幸存者推翻。
哪怕他们这些，跟随陈川比较早的人，也有很多人把陈川，当成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
绝对冷静，绝对理智，不受感情干扰。
邢艺彤的眼睛依然平静，只是透着淡漠：“你知道吗，陈川是一个相信人性，相信正义的人。”
“他确实相信。”
郑烨也不否认这点，苦笑道，“对他来说，人性，感情，道德，正义，都是非常好用的工具，用来约束人心，维护秩序很好用而已。”
“那他为什么要维护秩序呢？”邢艺彤反问。
郑烨愣住了。
“每个人，对道德正义的理解都不一样，我的理解是：提出一个决策，51个人赞成，49个人反对，其中反对者有10个人，宁死也要反对。”
邢艺彤的嘴角翘起，“51个人通过决策，然后包容剩下的49人，然后被宁死也要反对的人攻击，反杀他们，这就是道德。”
“那么，正义呢？”郑烨感觉到，这个自己曾经熟悉的女孩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陌生。
“51人杀掉49人，就是正义。”邢艺彤的声音依然平静。
郑烨感觉浑身发冷。
他终于明白，邢艺彤说陈川包容，指的是什么了。
……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已经不再提起，属性觉醒者性格的变化了，比起末世对人的雕琢，那点改变不值一提。”——《幸存者语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