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褚没给陈班头一个准话，说要想一想。
陈班头给他一晚上的时间。
明天要是想好了直接上大巴车。
开着一起去隔壁沪市。
回宿舍，躺在大通铺上，感受到周围的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他居然一点不心烦，还挺平静。
窗户大开着，星光透进来。
伴随着的还有桂花香。
倒是散去了些夏日的闷热。
也遮掩了些一堆武替窝在一起住宿的地界，总能闻见的奇奇怪怪的味儿。
掏出手机，他划拉着聊天界面。
无一人发声。
正要关手机，三人小群忽然蹦出来一句话：“张子，你怎么还不睡？”
看一眼名字，是李大力。
他转头去找，借着月光看到李大力黑漆漆中间一点亮的眼珠子，回头敲着手机回复：“你知道明天班子要一起去沪市吗？”
李大力：“知道啊，大家一起去。”
张子褚敲字：“我在想我要不要去。”
“？？？为啥不去？”
李大力回复地很快。
张子褚都能听到黑夜中手指敲屏幕的声响：
“赵梅跑去医院做手术了，也没法给你继续找活。她家里人都来了这边，也不需要你照顾，你不跟着班子一起去，留在这吃干饭？”
这下子，是张子褚连续发了三个问号。
赵梅那边才看到群消息，立刻抽空回复：
“忽然接到医生的通知，说是前面预约手术的人不在这个医院做了，我这号就往前排了。
正好我家里人背着我直接从老家过来了，干脆今天晚上开始就先住院。
行了，要去办手续，等我闲下来聊。
对了，张子你那些活我不出面怕是接不到，这样，你先跟班子走。
等我回来，咱们再战。”
得了。
张子褚不用选了，看都不看李力后面又发了什么东西，直接手机一关，闭眼就睡。
发了一大通消息没人回复的李力起身往张子那边一看。
气得在群里又发了一大堆，然后也闭眼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
张子褚被李力勾肩搭背地拽着上了大巴。
瞬间，整个大巴为之一静。
张子褚不是当演员去了吗，怎么今天也要跟着他们去抢武替的活吗？
陈班头见张子褚来了，招招手，指着自己身边的位置：“坐这。”
见张子褚坐陈班头身边去了，武替们便都把目光移开了。
李力往张子褚后座一坐，眼神随着窗外缓缓走过的古装美女移动。
张子褚见陈班头冲自己笑一笑，他也回了个纯良的笑。
陈班头立刻就不笑了，他认认真真地打量张子褚这张脸：
“虽然和你女装时候的样子完全没法比，但你这长相其实也不丑，反而看久了也还挺顺眼。”
也算是......夸奖吧。
张子褚笑纳了：“我也觉得我这长相还行。”
陈班头就是一“呵”，指指他：“你这还挺自信啊。”
“不过呢。”
陈班头又觑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
“你这长相放电视剧里是完全每个影儿，放到电影那种大屏幕里，倒是还行。大屏幕主要看轮廓，看眼神，这两点你都有。”
电影？
张子褚没演过。
敢相信他过去当了十多年武打演员，居然没演过电影？
但事实就是如此。
电影和电视剧是有壁的。
他如果不是靠武力混武打圈子的还好，壁可能还没这么厚。
但是，谁会让一个演技不明的武打演员去演电影里深刻的文戏？
就算他曾经是电影学校的正经表演本科生，也没用。
至于上电影演武戏。
那得多有名气的武打演员才能演上这个。
反正他这月收入四千的是不行。
他看一眼陈班头：“陈班头能介绍我演电影？”
陈班头也回看一眼，回答地干脆利落：“不能。”
张子褚：......
“但是——”陈班头大喘气：“我们班子这次进的组就是拍电影的，而且是大片。我有内部消息，人家好多小角色都能用新演员。只要碰上他们开始试镜了，我就把你塞进去试试。有时候选择比机会重要，你选择对了呢，机会自然就来了。”
张子褚听到对方语气轻巧的三个字：“你懂吧？”
“大概懂吧。”
“你懂个——”陈班头咽下了，笑一笑：“你不懂！你要是没选择跟过来一起去剧组，我也没法瞅准试镜的时机找关系塞人。现在你既然做出了这个选择，我也就给你这个机会，如果你能抓住这个机会，往后要做什么，你知道吧？”
这个，他还是懂的：“我毕竟是班子里的一员，以后如果有出息了，肯定多给陈家班介绍活。”
说完，张子褚补充了一句：“不收提成的那种！”
陈班头无语地看张子褚一眼，最近这小子怎么变得这么抠了？
十个多小时的车程。
到达了目的地。
一片二层自建楼房分布在狭窄的道路两侧。
周边是泥泞的土地，路边有野花。
陈班头让大家下车，说是之后一个月都会住在这。
张子褚问陈班头：“附近是有影视城吗？”
不然在这么山里的地方能拍什么戏？
乡村爱情吗？
这也不需要武替啊。
谁知道陈班头摇头：“没有。但是剧组在附近建造了一个拍摄场戏。”
豁嗬，这可真是大手笔了。
张子褚终于想起来他都还没问过具体情况。
“陈班头，这是什么剧组啊，哪部戏？”
不仅他不知道，整个陈家班就没一个知道的。
所以张子褚一问，大家全都用好奇的目光看向了陈班头。
陈班头点了根烟，吐了个圈，才笑，神情惬意又得意：“国庆节播的电影，你们说是什么戏。”
张子褚眼睛一亮，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问陈班头：“主旋律电影？”
陈班头略一点头：“今年是一百周年庆，这部电影从筹备开始就在上面挂了号。”
陈家班的武替们都惊着了。
什么是履历，这就是履历。
想在这种片子里参和一脚的可不仅仅是演员。
只要是混这个圈子的，没谁不想镀镀金。
张子褚就更惊讶了，他指着自己，问陈班头：“这种片子，陈班头你也能把我塞进去？”
陈班头就笑，口气很谦虚：“只是试镜，而且是小角色。”
陈班头这么说完，转头冲着其他耳朵就一直朝向他们这个方向的武替道：
“别说我偏向谁啊，你们每个人都有演角色的机会，不过能不能演上就看命。
我只能说，我另一个兄弟的班子，人去年就跟了这么一项目，可是真有班子里的人在电影里露过脸的。”
张子褚和武替都用一种“厉害了”的神情打量着陈班头。
班子里这群人这次能不能抓着机会露脸他是不知道，但陈班头觉得自己现在就很得脸面。
陈班头壕气一挥手：“晚上请大家吃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