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孤月静静, 房间里听见谢兰池闷闷哑哑的声音。
掌心里，是他的眼泪。
他喃喃着，问, 问自己，他到底该怎做。
他现在, 一定痛苦极了，他在拉扯着自己的心——一面痛恨到极致, 一面又沉浸在给的一点点温柔里。
他不知道他该怎做，如果不报仇，不杀了，他不知道以后的日日夜夜该怎度过。
可如果杀了，他活下去的唯一支撑就没了。
杀了, 留下，哪一个都令他痛苦。
他埋在的掌心里, 被痛苦淹没。
乔纱静静听着，听着他的痛苦和眼泪, 有一种奇异的爽感，托起了他的脸来看，看见一张挂着泪水, 被痛苦凌虐的脸，那张死气沉沉的脸上重新有了生动的情绪, 那就是痛苦。
在昏暗之中, 他苍的脸上还有红肿的巴掌印，他垂着湿漉漉的睫『毛』, 像一轮被『揉』碎的月亮。
竟看的心动，对他生几分喜爱来，比起清风霁月, 更喜欢这样痛苦被凌虐的谢兰池，这样的谢兰池叫人愈的想要『揉』碎他。
越看越心悸，托着他的脸，探身过去轻轻的吻了吻他湿漉漉的睫『毛』。
他愣怔在了掌心里，手指在一瞬收紧。
的气息浮动在他眉目间，他眼睑颤抖如瑟瑟枫叶。
依旧托着他的脸，侧了侧头，亲吻上了他红肿的巴掌印上。
那轻，那热。
谢兰池在那一吻之中彻底的被消融，认命一般的闭上眼，俯身拥住了，融一般躺在了的身边。
回抱住了他，将他拥抱进了自己的怀里，一下下抚『摸』着他的脊背，像个母亲一般。
谢兰池埋在热热的怀里，耳鸣变成沉闷的海浪声，他双臂紧紧抱住了，贴着，挨着。
他仅有的温暖拥抱，全来自，可以那狠，又这温柔。
他法抵抗，不想再抵抗了。
低下头来亲吻他的额头，他脸颊上的眼泪，喃喃的与他说：“你明明可以不惹我生气，为什要惹我生气？”
他仰起头望，的唇亲吻他的脸颊每一处，就是不亲吻他的唇，他在这一刻竟觉得，他不该让不高兴……
高兴时，会这温柔的对待他。
的唇停在他唇边，呢喃一般的问他说：“我需要人陪，有错吗？”
只是需要人陪。
他没有陪，他关着，他如今连正常男人可以给的，给不了。
可低下头来，亲吻他的唇，温热的手指托着他的脸颊，柔软的嘴唇温温热热的亲吻他冷冰冰的唇，抚『摸』着他的脸颊，一下一下的将他温暖、融，一下一下的勾动他的爱和欲，将他的理智击碎，沉沦在的亲吻里，战栗的抱紧，想要给一切，永远永远不要结束这个吻……（审核员好，只是一个吻）
握住他的手，放在了的黑上，在呼吸之间说：“我保护自己卖你有错吗？你想要看我被李容修抓住，羞辱折磨，痛苦……”
不想。
他吻上了的唇，眼泪混在唇中，又咸又热，像只融的香膏一般，这一刻他脑子里什没有了，只有的温度，的双臂，的肌肤，的吻，的香气。（审核员好，这里只是一个吻）
他不想痛苦。
不想了。
他只想哄心，他去亲吻的每寸黑，去侍奉……
软绵绵的融在他怀里，伏在他胸低低叫他“谢兰池”时，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满足和快乐……
他可以陪，日日夜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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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他没有睡，累的昏睡在他怀里，他抱着，静静的看了许久许久，没舍得睡去。
睡着的脸上透着难得的乖巧，依偎着他，匀称的呼吸着。
的手指还意识的抓在他的衣|襟上。
他听着的呼吸声，感觉那颗早已腐烂的心，在昨夜、现在，在的每次呼吸中渐渐复苏了过来，溃烂还在溃烂，他始想要好起来。
他重新体会到了快乐和暖意，始除了恨意有了别的念想，念想和每天每夜这样在一起。
窗外的天越来越亮。
小丫鬟来了几次，现房间里没有动静，不敢打扰。
他的属下来了几趟，低低问小丫鬟，厂督大人还没醒？今日又不上朝吗？
直到晌午，卧室的门才被拉。
谢兰池穿着寝衣，披着黑，站在门，命小丫鬟打水来。
小丫鬟低着头，端着水进去，不敢瞧兰池少爷，脸先红了，昨夜、昨夜听见了一点动静，是夫人的声音。
到榻边，看了一眼床榻，脸更红了，榻上『乱』糟糟的，兰池少爷的袍子在夫人榻上。
昨夜兰池少爷和夫人……睡在一起吗？那夫人的声音……
这、这太奇怪了，夫人可是兰池少爷的继母，而且兰池少爷不是已经，是内侍公公了吗？
越想越糊涂，一时之间连夫人不敢看了，只低垂着眼睛，去替夫人梳洗。
夫人还歪在榻上，见过来扶起身，摆了摆手说：“谢兰池，你来服侍我。”
小丫鬟吓了一跳，夫人怎能把少爷当奴婢唤呢？
可兰池少爷竟没有生气，走过来接走了手中的帕子说：“你下去吧，去吩咐厨房准备早饭。”
小丫鬟惊讶的推，房间的时候，扭头偷看，只见兰池少爷坐在榻边，扶着夫人起身，靠在他肩上，拿着帕子温柔又耐心的替夫人擦洗。
这、这太奇怪了，昨夜生了什，令少爷这样的……听话？
低着头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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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谢兰池享受替擦洗，为穿衣，懒洋洋的靠在他怀里，依赖他，需要他，让他感到满足。
他蹲下身去，替穿鞋子。
将细的脚踩在他的膝盖上，抬起来顶起了他的下巴，坏笑着对他说：“昨晚伺候的很好。”
是吗？
谢兰池望着，耳朵热，伸手握住了的脚，垂下眼笑了。
“谢兰池。”突然叫他。
他抬起来，的脸就凑了过来，眨着眼瞧他，抿嘴笑着说：“我还是一次见你笑。”
他一愣，是吗？
的手『摸』了『摸』他的脸，凑过来亲了一，与他说：“真好看。”
他的脸颊便更红更烫了，总能令他心猿意马，情生意动。
他站在妆奁前，替梳的时候，早饭送了过来。
他的下属站在门，问道：“厂督大人，今日您不去东厂吗？”
早已过了上朝的时间，平日里这个时间他已下朝去了东厂处理事务。
今日，他想休息一天。
乔纱在镜子里瞧他，听他吩咐属下说，替他去告假。
“你今日要在府中看着我吗？”乔纱问他。
他手指一顿，抬起眼在镜子中看，“我陪着你，不好吗？”
“我不想待在府中了。”乔纱托住腮，对他说：“你带我去你的东厂转转。”
他似乎想了想，说了一个“好”。
乔纱满意的笑了，这才是，一点点为降低底线，千依百顺。
他替梳好了，一起到桌子前用早膳。
乔纱挑挑拣拣的没什胃，只吃了一块枣泥糕。
“不吃了？”谢兰池从不知，吃这少。
坐在椅子里突然抬眼看他，脸『色』变的又冷又差，像是生气了一般。
谢兰池再想说什，门外下属又来。
跪在门外禀报：“厂督大人，顾将军亲自来接乔姑娘过府。”
谢兰池的脸『色』沉了，又来，顾泽这是一下朝就往他府中赶，赶着接走乔纱。
顾泽是不是没弄明，乔纱是他谢府的人？
“去与顾泽说，乔姑娘今日不去顾府。”谢兰池看着乔纱说。
乔纱没说什，只是将面前的汤『药』加进了甜粥和咸粥，慢慢的用勺子搅着。
黑『色』的汤『药』混上了粥，变的像泔水一样。
“厂督大人。”下属又道：“顾将军让属下转告您，今日早朝，圣上已下旨选后。”
谢兰池顿了一下，忽然想起来，是今日，他和顾泽商议的选后就是今日，今日新帝会在朝上下旨选后，下午便会传旨去顾府，选顾嫡女顾皎皎为皇后。
他竟然将这件事忘了。
这些日子，他的心思全在乔纱身上。
他看向了乔纱，所以今日乔纱必须去顾府，因为他们答应了新帝，下旨立后之日，便是名正言顺封乔纱为妃之日。
乔纱笑着将手中搅拌了的那碗“泔水”推到了他面前，对他说：“趁热喝了。”
他略微诧异的看着，见靠近椅背后，细的手指压在的心上，满是恶意的对他说：“你不记得你下『药』毁了我的身体，害我每一日都痛苦，吃什都想吐。”
吃这一点，是因为不舒服，想要吐吗？
谢兰池看着的脸，连嘴唇有些，很不舒服吗？
抬着下巴点了点那碗汤『药』泔水，“我不舒服，你不能太舒服，喝下去陪我一起恶心。”
是在作弄他，折磨他。
这一次，谢兰池不觉得气恼，若是看他痛苦恶心，能让好受一点，没有什。
他伸手端起了那碗看起来就恶心的汤『药』泔水，屏息一气喝了下去。
当真恶心的要命，那些东西全堵在他的胃里，苦味加上甜咸的味道，一股气一股气的往上顶，恶心的他抑制不住的想往外吐。
他紧紧抿着嘴，往下压，听见了乔纱的笑声。
“以后我恶心一次，你就喝一次，陪我恶心着。”托腮欣赏着他恶心的表情，像个以折磨人为乐的病美人。
门外的属下和丫鬟看呆了，不敢吭声，怀疑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厂督大人他这是怎了？
他之前不是对夫人恨透了，关着要折磨吗？
如今怎被夫人这折磨，还……如此逆来顺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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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府的正厅里。
顾泽朝服未换就过来了，他坐在厅中一茶喝不下去，今日论如何他要带走乔纱，哪怕谢兰池不放人。
他有些后悔起来，昨日他就该亲自过来接乔纱，若是他亲自来，或许乔纱就跟他去顾府了。
他听说，昨日谢府封锁，不许进不许，不知道谢兰池又在想什花样来折磨乔纱。
越想越后悔，怕见到伤痕累累的乔纱。
昨日，段老将军突然入京，他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才没能腾手来接乔纱。
他想起段老将军又头疼了起来，谢兰池的人是干什吃的，明明已经派了人去半路劫杀段毅，怎还将他活着回京了？
他看谢兰池自从找到乔纱之后，就越来越失控了。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忙站了起来，两步迎去，就看见了从回廊里走过来的乔纱和谢兰池。
看见乔纱好好的走过来时，他松了一气，心重新又放回了肚子里。
“顾大哥。”还是那副笑盈盈的模样，叫他，朝他走过来。
今日穿的是一身烟霞红，梳着流云髻，一把缀满了石榴红宝石的步摇，随着走动摇摇晃晃，明艳动人。
真漂亮。
过来一句便说：“昨日你怎不来接我？”
那双漂亮的眉眼间尽是娇嗔和怪责。
顾泽望着望着，眉头松的笑了，柔了语调与说：“我向你道歉成吗？昨日没来，是我的错，昨日你过的可还好？”
说：“既然顾大哥昨日没来接我，就不必问我过的好不好了，反正我好不好，没排在你的一位。”
顾泽被怪责的歉意又忍不住笑，嗔怪起人来，是可爱可怜的，希望他把排在一位，是吗？
他笑着伸手，想将缠绕在步摇上的黑理。
谢兰池停在了的身边，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又轻轻丢，亲自捋住了那摇晃的步摇，仔细的替一点点将黑绕，理好。
顾泽心里有些不舒服，谢兰池对，到底是什意思？
顾泽收回手，冷下了脸，瞧见谢兰池皙的脸颊上隐隐约约有两道红痕，怎这两日，他脸上总是有红痕？
了谢府，顾泽就更不高兴了，谢兰池要一同去顾府就算了，他竟还要与乔纱同一辆马车。
他到底想要干什？形影不离的看管着乔纱吗？
顾泽满心的不快上了马。
马车行驶起来。
乔纱挑帘看了一眼顾泽，放下车帘靠进了谢兰池怀里，将他当个人肉靠垫，闭上了眼，缓着胃里那股恶心。
顾泽和谢兰池打起来才好。
“还想吐吗？”谢兰池的手掌贴在了的肚子上，轻轻替『揉』着。
不与他说话，不舒服的时候只想杀了他。
他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替『揉』着，不再说话，过了好半天，他才说：“去了顾府找太医再替你瞧瞧，『药』好好调理调理。”
好好调理调理。
乔纱睁了眼，仰着头看住他，“好不了了，京中的大夫，太医院退休的叶太医都瞧过了，每个都说好不了，活不长。”
他的眉心一下子蹙紧了，连手掌顿了住。
“你给我下『药』的时候不知道吗？”乔纱故意问他：“我身子毁了几年，早就『药』可医了。”
他不知道，他以为只是毁了的身体，让不孕，他不知道……会伤害的『性』命。
“你后悔吗？”乔纱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垂下眼来看，“你很快就能看到我死了。”
他眼里闪动着——心慌。
他在害怕会死。
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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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府今日倒是人不少。
顾的叔伯，和顾老太太唯一的女儿全回来了。
听说是因为，顾安从东厂里被血淋淋的送来之后，就被顾泽送去了京外乡下的庄子里。
顾老太太就哭昏过去了，再醒过来扇了顾泽一耳光，病倒了。
所以顾的叔伯和老太太唯一的女儿顾梦锦，全回来为老太太侍疾尽孝了。
顾这些叔伯不成器，很爱看热闹，听说了乔纱与顾安的事迹之后，就等着看这位“红颜祸水”到底长什样。
还有顾梦锦女儿，阮朱曦，是顾泽的表妹，与顾皎皎一般大，从小就仰慕顾泽这位表哥，听说了顾泽新认的这位义妹，闹得府中大『乱』，顾泽还护着，更是好奇，倒是想知道这个外祖母中的狐媚子有多好看。
一听下人来报说，顾泽回府了，就忙拉着顾皎皎一同往前厅去瞧。
顾皎皎原是不想和去，听说谢兰池来了，就跟着偷偷过来了。
两个人偷偷『摸』『摸』的躲在前厅外的窗户下，远远的瞧见顾泽和谢兰池，一左一右的伴着一个女子走过来。
那女子穿的云霞一般，在阳光下的光，蹙着眉，不怎高兴的样子。
不是阮朱曦想象中的狐媚子长相，是长了双狐狸一样的眼睛，可是反倒没什谄媚的狐媚相。
看起来都不怎搭理顾泽表哥，和那位皎皎仰慕的谢兰池。
倒是顾泽表哥总是笑着低头与说话，看了真叫人生气。
阮朱曦气的冷哼，那女子刚跨上回廊，一双眼就朝和皎皎看了过来，吓的忙拉着皎皎蹲下。
那女子眉头一扬轻轻笑了，与顾泽表哥说：“顾大哥，今日顾府很热闹啊，都是来瞧我的？”
顾泽奈的笑笑，“我已命人将他们赶去其他院子了，你别介意。”
乔纱洋洋得意的笑着说：“我这样好看，又不怕看，介意什。”
好不要脸！
阮朱曦气坏了，听见顾泽表哥笑了，语气又温柔又宠溺的与那女子说。
“你说的是。”顾泽说：“今日很好看。”
顾皎皎悄悄探头，隔着一扇窗户看见了谢兰池，兰池哥哥在看着乔姑娘。
那眼，再蠢笨的人看得来，绝不是继子看继母的眼，更不是恨意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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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马车停在了顾府门外。
侍从先从马车后的车厢里搬下来一把木质轮椅，放在了马车旁，垂首禀报道：“殿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