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榆木疙瘩

“他把该做的做好,剩下的听天命”,榆楠丝毫不在意榆木的生死,冷淡的如今日的云雾。其余五人见状,也并未多言,榆楠和榆木之间的事,连他们也知之甚少,榆木早慧,自幼便参与青州政务,青州不少大政皆出于榆木之手,早年青州河务腐败,导致青州境内岚江、卫河长久缺乏有效维护加固,一场持续三日的暴雨导致突然决堤,沿岸三十万青州百姓受灾,行政院从上到下主管河务的大大小小三十多名官员,被年仅10岁的榆木下令直接下了大狱,有人担心还要靠这些熟悉河务的官员去处理这次的溃堤,建议等事后再将他们革职查办。

榆木却一反官场常态,在青州境内委任十名最出色的河务工匠担任处理此次溃堤的主官,所有问题直接上报行政院最高会议处理,很快,得到行政院极大授权的这十名工匠分别开始处理岚江、卫河的决堤,由于这十名工匠极为熟悉大江大河治理之道,政务上又经常深入第一线,与基层官员相交甚深,而榆木处理行政院一众官员的狠辣,让这些河务基层官员都不禁心底打颤,冷汗直流,不敢偷奸耍滑,糊弄上下,两者相加,工匠有了登上的梯子,河务官吏有了罪下的弥补机会,因此配合的相当得当,同时榆木力压黍司、筑司官员以最大的速度恢复生产,安置受灾百姓,并第一时间将行政院处理的河务官员进行了昭示,民众见此,心中的愤怒也消去了不少,有的还参与堤坝的重新修建。

事后,榆木开始着手调查溃堤背后的官员腐败,行政院这三十名河务官员被砍了足足一半,震惊了青州官场,接下来榆木改制青州河务体制,那十名河务工匠分别被任命为青州各郡的河务主官,抽出数位在赈灾中表现极为突出的基层官员出任行政院河务总司的高级参事,而河务总司的执行官则由筑司副使调任,开创了青州有史以来第一位由“外行”担任河务总长的先例。

在当时的榆木看来,青州河务一系已经烂到骨子里了,仗着青州联席会主席团的那位尚且手握大权,做事便无所顾忌,五年来的河务拨款被层层剥削,到了基层官吏手中已经是十不存一,本就是难以作为,因此榆木便下了一剂猛药,借此机会掀翻了青州的河务官场,将河务整个换血,改为并不熟悉河务的其他司位官员担任最高主官,由本就极为熟悉官场的基层实干官员担任河务司的高参,负责制定河务治理的方略,由那十名既熟悉河务又身兼技术的能工巧匠作为主干,全权负责青州境内大江大河,三者互为补充,非常之事,行非常之道,而这些皆出自一个刚满十岁的孩童之手。

青州大江大河的数目在九州都是靠前的,河务背后的利益牵扯极大,这一次明里暗里不少人对这个十岁的孩童极为不满,可谁都知道这孩子姓榆,他的背后是青州首席和那个不可一世的青君榆族。当年这个十岁的行政院的高参,三年后已经成为行政院的副院长,封北境将军,事实上的行政院十字楼的主人,想要搞倒他,基本成了不可能的事情,这些年来,青州官场哪个不知这位就是以后的青州首席,十八岁的青州首席。

不管是磨练也好,还是做戏也罢,真真假假总是常事,可偏偏这对父子做事都是表面风轻云淡,背地里狠辣无比,当年若不是榆天二女舍命护着榆木,榆木就真的要去见青君了,自小也只有榆溪回阁的时候,端坐如老松的榆木才能离开榆族那栋号称览尽天下群书的“北楼”。

今天榆族嫡系核心不算上正在狩猎的榆杉和正在下山的榆木一共来了六位,青州禁卫军两万余,集结了五千在青云峰下,已陆续上山,还有三千青岐营则全部列装,榆族私军集结三千提前三天便已经到了青云峰上候命。

瞧着这漫天的云雾,榆言先开了口,“既然如此,我和榆词先去探探路,瞧瞧这次又出来了什么”。说罢,榆言长袖挥舞,袖口青蛇摇动,似是带起了山风,抽出腰间青玉短剑掷向青云峰的云雾中,崖间草木轻晃,榆言和榆词二人已然消失在崖上。其余四人看着一抹青色入了这场人间大雾中,便静静等待着变化。

榆木借着这条隐匿的山道下了青云峰,一路上再没有见到任何的阻拦,踏上了山下的大道,跨过了青云峰的界石,正要向前接着走,却突然一怔,脑海中骤然响起一声清啸,榆木转身,目光穿过层层雾障,越过山间林海,停留在某处山谷,眼前开始愈发的模糊,隐约间两道青光似是坠入谷底。

“喂,你就是榆木?”,这时一只指甲缝里都是泥垢的手突然搭到了榆木的肩膀上,榆木一惊,倏然收回目光,刚才太过注意那团若隐若现的雾气,被人近身竟然没有立刻察觉,不过榆木的反应也足够迅速,立刻用右手叩住搭在肩膀上的手腕,紧紧锁住,肩膀顺势低垂,借着劲道将后面那人摔了出去。

“我操,你个孙子,这么摔你小爷我”,只见那人骂骂咧咧有些吃痛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榆木瞧着这个从地上爬起来的小乞丐,目光有些凝重,彷佛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缓缓的问道:“你还活着?”

那人见榆木一直盯着自己腰上别着的一个小木牌,便一边揉着肩膀,一便将腰间的木牌扔了过去,“再好好看看,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原来是个榆木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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