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高考

假期的生活过得很快,马上就要开学了。林春又长大了一岁,性格更沉稳了,可以说更不爱说话了,妈妈逢人就说小时候的话说多了,长大后就语拙。林春每次听到后都笑笑不说话,妈妈看着越发苦恼,她觉得能说会道的孩子才有出息。

春节过后,王子君又打来几个电话,每次都是妈妈接的,林春都让妈妈说她去亲戚家拜年了,大过年的,这个谎言总是能说的通的。面对妈妈投来疑惑的目光,林春只说是以前的同学,去年考上大学了,自己目前不想联系他们。妈妈知道她的心结,所以就没再问下去。

开学那天,林春趁家人都不在的时候,穿上王子君送的那件衣服,自己站在镜子前看了好久。他眼光很好,选择的衣服又漂亮又大气,林春从来没有穿过这么漂亮的衣服,好像变了个人似的,她在学校总是一身校服,连自己都没见过自己这么漂亮的样子,看来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欣赏完了后,便将它脱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在了自己衣柜的深处。不属于她的东西,她要将它藏在心底,只要记住它的美就好了。

新的学期开始了,复习已经正式进入冲刺期,林春更没有时间想别的了。大家都在埋头学习,平时即使老师不在班里也是静悄悄的,气氛压抑极了。林春的眼睛已经近视的厉害了,经常眼睛疼,黑板上的字也看不清楚了,没办法,只好和父母说了后配了副眼镜,看起来更加成熟了。

惊蛰过后,万物复苏,天气开始回暖。林春和骁骁开始在学习累的时候去操场上走走,散散心的同时增强体质。补习班的同学们一年下来,没有时间锻炼身体,体质下降的厉害,每逢气候交替季节就老有同学生病,林春生怕在这个节骨眼生病,所以尽早锻炼锻炼。

这天林春和骁骁从操场上跑完步回来,刚走到宿舍门口,就听见里面热闹的厉害,大家都说着:给我看看,给我看看。骁骁推开门笑道:

“你们看什么呢?这么热闹。”

没想到,看见她们进来,大家都讪讪的样子,不说话了。骁骁是个直性子,最怕这种藏着掖着的样子,看见桌子上放了几张照片,便走过去边说道:

“我看是什么好东西了。”

拿起来一看也愣住了。林春感觉不对劲,过去一看,呆住了。上面是叶雯和王子君,一张是叶雯趴在王子君背上夸张的笑着,一张是叶雯正给王子君脸上抹蛋糕,最后一张是叶雯抱着王子君,正仰起头满脸幸福的看着他。照片中的王子君眼神空洞,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林春感觉心脏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生疼生疼的。她极力的忍住自己的眼泪,告诉自己:不许哭林春,千万不能哭,哭你就输了,你就是别人的笑料了。她一遍又一遍的对自己说着,眼泪还是不听话的掉了下来。眼泪掉下的那一刻她像是丢掉了最宝贵的自尊。

“你个大傻瓜。”她对自己骂道。

她转身跑了出去,身后传来骁骁的声音,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一个人待会。倒春寒的晚上还是很冷,她不知道要去哪,自己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又一圈,脑子里叶雯和王子君亲热的合照一直挥之不去。“骗子!骗子!”她好像得了失语症,只会说这两个字。

最后,林春终于走累了,宿舍马上要熄灯了,大门也要关了,可她还是不想回宿舍,除了骁骁,她不想面对宿舍任何人,她受不了她们或同情或看热闹的表情。她什么也没做,与世无争、为人和善,只是爱上了一个人,却让她一次次成为别人的谈资和笑话,这就是感情带给她的代价,一次是伤害,再次还是伤害。

林春最后还是没有回宿舍,她又来到了那个出租屋,拿出了那封信和那个日记本,再次读了起来,看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像一个陷在感情里的疯子。那些情真意切的话怎么会是假的呢?王子君,你让我等你,可是你说我该怎么等?在这段感情里,我竟然像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破坏者,卑微且卑鄙。

离高考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林春已经很少回宿舍了,就在出租屋里住了下来。她要回避一切外界的干扰因素。骁骁也搬了过来陪她一起,两个人每天一块学习,一块讨论,一块锻炼,做最后的冲刺。林春的学习进入了平台期,理综一直提高不大,她有些焦急,失眠的厉害。李老师看见她这个样子很着急,把她叫到办公室安慰她,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和不擅长的,没有十全十美、全能型人才,不要对自己要求太严格,目前提升不了太多的成绩了,保持现在的状态,淡化自己的焦虑,成绩肯定差不了。林春听取了李老师的建议,放松下来,反而状态好了很多。

高考的前一天,林春和骁骁提前准备好考试的东西。门房大爷说有她的信,林春看见信封上的字,知道是王子君寄来的。林春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开,骁骁一把拿过来,说道:“真的勇士,要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打开后,是一张五台山的祈福卡,上面写着:

愿我的林春:

提笔,征战四方,所向披靡;

合笔,清风无恙,金榜题名。

念你的:子君

林春看着这几个字,内心已毫无波澜。心被伤的多了,就会麻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去的五台山,估计又是和叶雯一起去的吧,顺便为自己祈的福。她乞求过好多次神佛,却没有一次为自己,她把他放在了比自己还重要的位置,却仍然比不过长久陪伴的叶雯。

高考那天,父母都来了,林春的考场在县一中,随着人流进入安检门后,她回头看见拥挤的人潮中父母那佝偻的背影,那充满期望的眼神,不断的挥手让她进去,她鼻子一酸眼泪就下来了,如果不是她叛逆,去年就该上大学了,哪需要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这样操劳。林春在家里是最小的,和她同龄人正好赶上国家提倡“只生一个好”的政策,家里要不就是独生子,要不就是最多两个孩子,像他们家这么多孩子的已经很少了,她的父母也是同龄人父母中年龄最大的。

林春转身走进了考场,第一天题目难度适中,她发挥也正常。出了考场大家都不再提考试,考都考完了,再说有什么意义,还影响明天的发挥。吃完饭后林春让父母回去,他们年纪大了,在外面站了一天很累的,父母本来不同意,怕她万一遇到什么事情没个照应,林春说道:

“哪有什么事情呀,那么热的天你们站在外面,我还担心你们中暑,反而分心了。”听她这样说,父母只好回去了。

第二天上午考理综,林春早早来到了考场,在考场附近吃了点饭,就站在外面边翻看公式边等开门。快进考场了,人越来越多,林春站在第一位。突然肚子就疼了起来,林春心想:完了,肯定是刚才吃的不干净,拉肚子了。肚子越来越疼,简直忍不住了,可是附近连个厕所也没有,而且人这么多,出去就还得重新排队。林春小声的问着门口的安保人员,还有几分钟才能进考场,安保看了她一眼说:“着什么急,该让你们进的时候就开门呀。”

林春知道大热天的,安保人员也很累,所以心情不好。可是面对这样的态度,她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正好让人家看见了。到了开门时间,大家排成两行,那个安保人员拿着身份证和准考证看了好久,就是不让她进去,她已经疼得脸煞白了,后面同学们都开始催道:

“怎么检查那么久,怎么还不让进去”

这才放她进去了。林春腰都快直不起来了,好不容易找到厕所,却发现好几个排队的。女生厕所就是这样,不管走到哪里,总是排队。马上要考试了,大家都在着急等,林春不好意思插队,她想着如果拉裤子上自己还该不该继续参加考试?

终于轮到她了,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林春赶紧解决,可是上完了以后肚子还是疼。她不敢再耽搁时间,忍着痛进了考场。监考老师已经准备发卷子了,见她来那么晚,脸色很不好看。

林春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开始答题,肚子还在不停的翻江倒海。林春感觉自己手心冰凉,浑身冒着冷汗,她希望考试快点结束吧,哪怕还有很多题都没有做,到后来,实在忍不住了,便趴在了桌子上。

监考老师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走过来小声问她怎么了,她说了之后,监考老师走到门口向主考官反映了情况,让流动监考人员带她去了厕所,又向医务人员要了几颗药,吃下去过了会儿好多了,林春赶紧提起笔答题,可是之前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不管她怎么赶,到交卷的时候最后那两道大题还是没时间答了。

走出考场,林春看着蓝蓝的天空,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天意吗?

下午考完英语后就彻底结束了,这一年的补习生活算是划上了句号,至于圆满不圆满因人而异吧。回到出租屋,骁骁一见到她就高兴的跳起来,说是发挥的非常好,林春替她高兴。可是,想到上午的事情,她又不能真正高兴起来,一个高考看尽人生百态,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啊!

骁骁看出她的不开心,问她怎么了,她告诉了骁骁,骁骁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好的女孩总是那么命运多舛,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林春打破了沉默:

“管他的,反正好歹也考完了,你不是说过我要勇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吗,那就让暴风雨来的更猛烈些吧,走了,我们喝酒庆祝高考结束。”

骁骁看着强颜欢笑的林春,说道:“林春,我相信好人有好报,只有一门没考好,没你想的那么差。”

林春拉着她向外走去:“不想它了,让高考见鬼去吧,我们今天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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