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古怪的村民

五人去到贺英家。不像其它农户,这处宅邸修建得很气派,高墙大院,门上挂了写有“贺宅”的牌匾,大门边有拴马桩,几乎和京城的富户没什么两样。

李修上前扣门,是一个仆役开的。他有些惊喜道:“李大人回来了!”

那人也没有认出萧渉,说了声“我去报老爷”便回身去了内院。

“不容易,”玉河说,“这村里终于有个不讨厌李大人的了。”

萧渉看向他:“看来贺英的家人没有逼你停止调查。”

“毕竟是自己家的儿子出了事,”李修点点头,又对玉河解释道,“贺英的父亲从前是县衙的主簿,在本地似乎很有势力,衙门的熟人亦多。我猜他对十八年前郑氏的案子多半知情。”

“哦?”

“住持出事之后,县衙全力调查此案,很难说没有他们家的推动。可惜他们最终没有找到凶手,贺英也还是被杀,”说到这里,他皱了皱眉,“其实村民不愿继续查也是正常,只是不知为何与贺英家渊源颇深的县衙也会突然转变。所以我一直感觉其中有更深的隐情。”

“那几个秀才家里在本地也颇有势力,他们联合起来,贺家也无法奈何。”萧渉解释道。

“或许吧。”

此时,一对老夫妇快步走了出来。隔着很远老头子便叫:“大人可是查出什么了?”

李修摇摇头。萧渉背着手,神色难得略显冷漠。这家人常年鱼肉乡里,的确不值得给什么好脸色。

看见萧渉,两人愣了愣,脚步也慢下来,到了近前更是战战兢兢。老妇人谄媚笑道:“萧大人怎么亲自来了?”

“是啊,不知道大人大驾光临,我们……”

“不必多礼,”萧渉淡淡道,“我此次只是陪李兄来查案的。”

“哦,哦,”贺老爷弯着腰答了两声,忽道,“其实、其实也是我这儿子命不好……如今庄里人心惶惶的,都不想查,不如……李大人也愿意的话,那就算了吧。”

见二人态度忽然大变,李修微愕:“这是人命,怎么能算?”

“李大人一片好心,但是再查下去恐怕还要再死人。还是算了。”

玉河挑了挑眉。奇怪,这姓贺的哪里是在意他人性命的人?为何忽然要装出这幅模样?

她说:“无论如何,先带我们去案发之地看看。”

贺老爷怯怯看了眼萧渉。得到后者点头肯定,他才肯踏出门:“是,是,”他在前头带路,小心翼翼问,“敢问姑娘是?”

“是我娘子,”白迁大方介绍,“我是萧大人的同窗,协同他办案的。”

“原来如此,失敬失敬。”

一路上,贺家夫妇很少说话,对李修和玉河问出的问题也只是敷衍了事。先前两人还能振振有词地列出各种疑点,如今却只是讷讷地答一些不痛不痒的话。到了出事的田埂处,两人方才忍不住露出些悲痛的神色:“就是这了。从镇上的酒肆回来,是走这条路。”

这是一条颇为偏僻的小道,两旁是片颇为广阔的稻田,不远处就是白河。贺英遇害时稻子已然被收割,田地秃而平,连颗可藏人的树都没有,所有凸出之物一览无余。那日写了血诗的石头横在路旁,大倒是大,却并不高,也遮不住人影。贺英倒下的地方就在这么个无遮无蔽的路边。官府来人仔细看过,并没有发现尸身被移动的痕迹,他就是在此地被杀死分尸的。

玉河问:“不是说他和秀才在岔路口分手么?哪里有岔路?”

“在前面。”贺老爷便带着他们向前走,大约三百步才到了那个通往秀才家的路口。

“我怎么记得,”她转向李修,“那个秀才说他刚和贺英分别就听见猫叫,回头发现他凭空消失?”

“他的供词的确如此。但那时他已经半醉,所说之话不知是否可信。虽然确有漏洞,但他一口咬定,我们也没有办法。”

贺英走出三百步就遇害,也就是说凶手作案之时秀才也没有走远。要么,他回家的时候根本没有注意到贺英那边,也便没有听见猫叫,亦未看到人消失,要么,他至少看见了凶手走向贺英的身影,甚至可能见到他行凶。

当夜的月光很好。虽然没有亮到让醉酒的人隔着三百步看清来人是谁的地步,但人影还是可以看到的。

如果不是凶手用了极其高明的手段,那么便是秀才在说谎。

李修转向贺老爷:“你将上次告诉我的再讲一遍。”

后者却讪笑道:“上次?上次我说了什么?”

“你说贺秀才家的仆役说他回来时没有那么醉,还说他并未提到猫的事。而且他那夜很晚才回家,似乎还换了衣裳。”

贺夫人赶忙锤了丈夫一下:“瞧瞧你,都胡诌了些什么!”

李修皱眉:“若你们还想找出杀死儿子的凶手,便将知道的都告诉我。”

萧渉也道:“照实说,我与李大人会为你们做主的。”

“这……这……”贺老爷眼神躲闪,吞吞吐吐道,“李大人,实在惭愧……其实这些都是我编造的。我没有告诉你说这话的仆役是谁,就是因为根本没有这回事……但我绝无陷害二公子的意思!只是想让大人继续调查……如今萧大人在这里,我们不敢再撒谎……”他垂着头,不住地道歉,贺夫人则在一旁责备他。

李修与萧渉相视一眼,后者朝他撇了撇嘴唇,一副“早知会如此”的样子。

从老夫妇那里再问不出什么。最后说了几句,他们便让两人回家了。

李修有些丧气,萧渉冷笑道:“你本就不该对这种人抱有希望。这两人出了名的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或许吧。”他叹道。

“会不会是为了遮掩十八年前的事?”玉河问,“这两人很怪。”

今天见到的人里就没有一个不怪的。

“应该不是,”李修背着手向前走,“我们关于那案的推测没有一点证据。再说时间已过去这样久,按律也不能再追究。”

已经到了去贺秀才家的路上,几人便顺势朝那里去。玉河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阵,直到到了门前才回过神来。

秀才家没有贺英家张扬。虽然也是高门大院,但毕竟是书香门第,总体更儒雅一些。玉河一行人来得突然,他并不在家,乃是他的父母出来招待。

秀才父母是极文雅的一对老夫妻,有些不苟言笑。见到萧渉,他们并未像其他村民一般大惊小怪,而是不卑不亢地见了礼。大约因为他在,他们连带着对李修也和善了些,并不质问他为何再次来此,也不提案子的事,只是将大家请入厅内看茶。

这样品着茶聊了一阵子,李修方试探地提起:“二公子不在。”

“到镇上吃酒去了,”父亲答道,“大人若想找他问话,我使人将他叫回来,不过恐怕要一两个时辰。”

天色不早,萧渉想了想道:“算了,我们等一等,若等不到,明日再来便是。”

“二公子好兴致啊,”玉河抿了口茶,“在这节骨眼上还敢出去,而且还晚归?”

“这孩子闲不住,”母亲说,“没法子,雇了两个人护着,”说着,她又找补道,“其实不是喝酒。近来到处人心惶惶,十里八乡的文人们聚在一处吟诗作对,也是个排遣。”

白迁闻言便问:“不知令郎今年得了什么名次?”

“没有,”老妇人摇摇头,“二郎无志做官,已经不考了。”

“是吗?原来二公子是个隐士,”刚考完秋闱的白迁笑道,“自愧不如。”

他又问:“那你们这几个村的秀才里可有中的?”

若是这里本地的生员都没人中,回去便可以好好取笑那几个来朝露寺拜佛的同窗了。

“没有。”

果然。白迁忍不住露出点笑意,立马意识到不妥,咳了咳道:“听说都还年轻,暂时不中也是正常,像李大人和萧大人这样的毕竟是凤毛麟角。”

玉河看出他的小心思,不由弯弯唇角。白迁看见了,便悄悄朝她做了个怪相。

“我亦是运气好罢了,”萧渉随口了结这话题,又绕回案子,“听说贺英遇害那日二郎也同他在镇上喝了酒。”

“嗳,”秀才父亲答,“他们两人正合伙做一宗木材生意,所以走得近,那日下午时分两人一同去镇上喝酒,夜里归家。第二日一早我们才听说这事。”

“生意?”玉河随口问,“赚了赔了?可有什么争端?”

“两人都赚了,利润平分,并无不和,”那人皱眉,“夫人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二郎平素连鸡都不敢杀,岂会做出杀人分尸这种丧心病狂之事?”

“我并非此意,”她丝毫不被面前人所影响,继续问了下去,“令郎和贺英关系很好么?”

“算不上。”秀才母亲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鄙夷。贺家庄的乡绅人家素来看不上贺英之流。

算不上好朋友,却同他倾诉了“血猫复仇梦”,玉河想,有意思,又是一家怪人。

这话说完,几人无言片刻,李修见他们对有关案子的问题的态度毕竟不如从前那样坚决,便也问道:“二公子究竟是什么时候回的家?”

卷宗上记的是子时左右,可是上次秀才一直模糊其词,说喝醉了,记不清。当时做笔录的文书也是一问三不知。

“我们那时已经睡下了,不大清楚。明日你们问问二郎和他媳妇。”

李修觉出他们口风松动,试探道:“好。那接下来查案还有劳你们配合。”

秀才的父亲又皱了皱眉。李修本已做好对面百般推拒的准备,却听那人道:“再怎么查结果也还是一样。继续深究对谁都没有好处,”他叹了口气,看向萧渉,“看在萧大人的面子上,我们可以帮忙,但如若这几日查不出,还请李大人还敝村一个安宁。”

玉河奇怪地看了眼萧渉,后者似乎也有些吃惊。

让原本最坚决反对调查的人松口,他的面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自然。”李修说道。

几人又聊了一阵子十八年前血猫的事。从前他们对李修极有戒心,并不肯与他多说一句,这时终于放松下来,他才察觉他们的立场与他想象中的截然不同。郑家媳妇的事这家人完全是局外人——村里流言纷纷的时候他们不怎么关心,事发之夜也没有像“爱凑热闹的村夫”一样跑去围观,除妖大典他们觉得可笑便没去。

聊了这样久,大家都放松下来,开始说些闲话。谈案子时白迁插不进去,提到朝露寺他终于有话可说,便讲了国子监贡生考前也来此地‘抱佛脚’的事。秀才父亲便说瞧不上朝露寺。他故作轻描淡写地提及自己去过许多外地宝刹,末了评朝露寺“不过是乡下人的俗气佛庙,拼命宣扬菩萨灵验,根本不懂佛法精髓”,他夫人也点头赞同:“不像东都的夕照寺,在人家那里借住可不用花银子,我们这寺却专修了院子赚仕子的钱。俗不可耐。”

种种迹象表明,这家人与十八年前的案子没有一点关系。如果说住持和贺英是因此受到报复,那么秀才又为何会成为凶手的目标?还是说,血猫其实只是一个吸引视线的幌子,只是为了遮掩凶手的真实目的?

这对老夫妇都是读过书的人,虽有些虚荣清高,但难得很清醒,对于猫妖,他们说不上全然相信,也说不上全然不信。他们的反对也有理有据:不管是妖是人,杀人者已经提出了警告,既然官府无力破案,那乖乖听话才是最保险的办法。

太阳渐渐落下山去,桌上的茶和点心换了三轮,秀才依旧没有回来。他们终于决定不再等待,打算明日再说。大家起身作别,玉河披斗篷时不小心在白迁身上打翻了一杯茶,便遣西西去从马上驮着的包袱里拿件换洗衣裳来,亲自去厢房帮他更衣。

更罢衣,两人有说有笑地出来,看上去就是对寻常的恩爱夫妇。

萧渉一看见李修看白迁的眼神就想笑。

五人各怀心思地出了门,萧渉抚着马上驮着的礼品叹口气:“都怪这个贺二。本还想去拜访一下之前的邻里,现在也太晚了。一日下来只走动了三家有权有势的,叫别人看来我是什么人?”

“是我考虑不周。”李修颇为过意不去。

“无妨,我明日一早去便是了。”

“天还没有全黑呢,”白迁却道,“不如今夜请大家来萧大人府上用晚宴——只是不知道现在准备还来不来得及?”

萧渉道:“我在此地并没有什么府邸。从前我与母亲只有两间瓦房罢了。”

白迁有些尴尬,一时接不上话,“哦”了两声又说:“那么,请他们去我们落脚的客栈?”

玉河在与西西说话,李修对他道:“公主没有告诉白公子我们今夜要留宿朝露寺么?”

“什么?”白迁闻言转向玉河,“殿下,李大人说我们要住朝露寺。”

“是啊,就住百蕴住的那两间禅院。”

“那、那岂不是死了人的地方?”他苦起脸,“不行,我不去!”

玉河向来不喜欢被人拒绝,并且有一千种办法让你明白这一点。但面对白迁她却从不冷脸:“哟,今天是谁说不怕的?现在回京城太晚了,这里也没有什么客栈,你不住朝露寺住哪里?走吧。”她牵住他的手。

“我找个人家借住就是了。反正我不上山。”

李修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气。

谁料她竟毫不犹豫地转向萧渉:“好吧,萧大人可以帮忙么?”

“自然,”后者答,“族长向来好客,不如我带你去他那里。”

“啊?”白迁不乐意,“他家也太小了,而且连个可支使的人也没有。”

“那不如我们再回贺二郎家。”萧渉耐着性子说。

“不行不行,”他依旧摇头,“万一真有什么猫妖要杀他……”

李修忍不住皱眉看向他。那人浑然不觉,说:“我看也就贺英家还可以。”

这下连萧渉也不说话了。玉河却依然百依百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到底比白迁懂事,没有让厌恶这家人的萧渉送他,只对西西道:“你护送他去便是。”

西西领命带他离去,玉河便上马与李萧二人并头走向朝露寺。路上,李修几乎一言未发。

三人回到朝露寺,有小沙弥来问用不用晚斋。李修没有胃口,萧渉方才也吃饱了,只有玉河问:“百蕴法师吃过了吗?”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便说:“那我去和他一同用斋。”李萧二人见状想跟上,被她拒绝:“我只是去慰问一下我们燕墟的和尚,你们不必来。”

说罢,她便同小和尚朝百蕴临时挪居的客房去。

见公主走远,萧渉忍了一天的笑意终于在脸上浮现。

他学着李修昨夜揶揄他“原来是这样的鹤子”的口气道:“原来是这样的‘朋友’。”

“什么?”李修刚问出这话便懂了,却还多此一举地辩解,“这个白迁实在令人厌恶。”

萧渉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回事,笑罢便说:“好了,你分明也知道她不是可相许之人,何必再因此多生烦恼?上次霍小姐不成,我再替你物色物色新人。”

“再说吧。”他淡淡答道。

这边玉河跟着沙弥到了百蕴处。两人相对而坐,问候几句,依然说的是周语。

那人寡言少语,她只得自己找话:“今日住持说你有七八年没见过燕墟人。七八年前还有我国之人来过么?”

“是贫僧在燕墟的师兄来盛京游历,听说我在这里,便来朝露寺挂了几日单。”

“原来如此,”玉河随口答道,接着引入正题,“你在周国这么多年,只见过一次故国之人?”

“还有一次。说来也巧,那是十三年前怀献公主归国奔丧时,我曾有幸受到燕墟使团招待,还与公主殿下有过一面之缘。”

“哦?”

“其实并不是单单招待我。那时候周燕往来还没有今时这样频繁,周国的燕墟人极少,使团来周前为旅居盛京周边的人捎了一些他们亲朋的信件和物品。那时我本是来此地游历,却一待就是五年,从前修行的寺庙的住持便托使团寻人,我因此被传至京城。那次,我托使团的人告诉师傅我要留在朝露寺,故而七八年前师兄游历至此便来投奔。”ぷ99.

“原来如此,”玉河问,“我母亲接见过你?”

“是的,”他说,“记得那时公主说她总在梦中看见一个夜里对着井掉泪的女子,要我们解梦。可惜似乎没人算出令她满意的结果。”

“你们?”

“她请来了不少高僧法师,问的都是这个问题。”

“原来如此。”

玉河明白,这画面并不是什么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而那女子多半就是真正的怀献公主。

十三年前,母亲回国是为了为公主报仇。她想必察觉到了她不是服毒自杀身亡,而是被人毒死,可却不知道下手的人会是谁。时过境迁,她想必也没有头绪,便抓住一切能回想起来的异常往下深挖。而她觉得最关键的一件事,是公主曾对着井哭过——并且,从她后来叫人掘井便可以看出,公主不止在哭,而且还将一样东西扔进了里面。

扔定情信物多是恩断义绝的意思。

玉河出神地想:莫非公主得知自己要去和亲,不能与李沅终成眷侣,故而悲痛欲绝,痛哭且狠心丢弃他的信物?

若是如此,母亲为何会觉得这个画面同公主的死有关?

或许公主为了国家大义决心与情郎决裂。谁料后者却因此动了坏心,宁愿杀了她也不愿意她嫁给另外一个男人。

这是最有可能的推测。

“公主请用。”百蕴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拽出来。她垂眼,便见桌上已经摆了两碗清淡的青菜豆腐汤。

“你们朝露寺不是很有钱么?”玉河笑了声,“怎么就吃这些?”

“先住持向来俭省,我跟着他,习惯了。”

“你们省钱做什么?”

“供奉佛祖。”对面合了合掌。

玉河本来还想再问怎么个供奉法,但一想又明白了:“哦……”

朝露寺的和尚信的这偏门的宗派,是极注重“事佛”的一宗。是而这里虽偏僻,但佛殿修得金碧辉煌,比有些出名的庙宇还气派。主殿那两尊金光闪闪的佛像尤为引人注目——正中央的佛祖足有两人高,左边的护法罗汉也比真人高半个头。右边的护法罗汉是玉雕。不难想出,等到攒够足够的银子,它也会变成金雕。

上任住持几十年来的心血全倾注到了对他而言至高无上的“奉佛”壮举上。

“心诚则灵,何必如此破费?”

百蕴又合掌:“唯有苦行礼佛方可赎愆。”

贺秀才的父母虽然爱卖弄了些,但有句话他们没有说错:朝露寺的和尚很俗。究其原因,他们与佛的关系是百姓与贪官的关系:坚信贿赂可以换来对罪行的饶恕,生前付出越多,死后便越是能登上高层的极乐。普度众生并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为了敛财害人也似乎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玉河懒得与他争论,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她在饮食上向来谨慎,并没有喝那碗豆腐汤,只随手用勺子在碗中搅拌着:“对了,贺家庄里可有精通医术之人?”

他想了想道:“没有,我们生了病是去镇上,或者找邻村赵家村的赵郎中。”

玉河该问的到这里便结束了。临走前,她换了燕语——因为觉得用母语更容易攻破一个人的心防——诚恳道:“百蕴,我是燕墟的公主,理当保护燕墟的子民。对我你不必遮掩。你若想起了什么,明早可以来找我。”

那人不为所动,只是合掌行礼。玉河于是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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