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跑题了

爱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负担;有一种困扰那叫包袱,有一种释怀那叫放下。而如今步仕仁,玉花,还有东午都放下了,心中坦然了,明朗了,这酒哪没有不畅怀一饮的理由呢!

乡村人的性情哟,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如村间的阴元河,暴发起来卷沙走石,惊涛骇浪,大有铺天盖地之势;平静时却流水淙淙,不缓不急,写尽山水一片静谧。

乡里人不懂高雅,不懂含蓄,千万别把吃饭说成用餐,把上茅房说成去趟卫生间,这有点折磨他们了,因为那些不是他们生活的本真状态。他们不懂浪漫,不懂爱情,小两口也时常吵吵闹闹,但吵归吵,闹归闹,说放下了还真的就放下了,这不,你看东午和玉花婶现在相互劝菜劝酒呢!

这就是乡村爱情,来得有点苦涩但从不缺少温馨!

在这种温暖的气氛中,步仕仁吃也不是,喝也不是,走也难堪,留也难堪,屁股底下就如塞了几个钉子一样,总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侄儿,今天婶高兴,陪婶潇洒走一杯。”看出了步仕仁的尴尬,玉花举杯相邀,一口干下,拧着丈夫的耳朵,说:

“我可给你说,咱侄儿的事,你一定要当回事,办不成了,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花,你还真以为当兵和做那个事一样?裤子一脱,只要身板子硬就可以做得?告诉你这里面学问大得狠呢?报名,初审,体检,政审,定兵,接兵,多少环节啦?具体一算,你还得乘上一个3。村里、乡里、县里有三级呢!每一道关卡里不知埋伏着多少只贪婪的豺狼虎豹,纵你身体强壮如牛,每一只都往你身上啃上一口,过不得几关也让你变得尸骨全无。”

“记得开代表会的时候,大家一起说笑征兵的事:有位代表说他们村里有一个孩子去报名当空军,拼尽了家财给接兵的送了个十七万,到了部队,空军名额已满,花去了那么多钱看来这兵还是当不成了,便找到接兵的军官要把钱退回来。接兵的呢,钱又不想吐,兵又不能退,怎么办?”

他卖了个关子,故意停了一下,把脸凑到玉花嘴边,涎着脸说,“想听怎么办,先啵一个!”。

“谁稀罕,爱讲不讲!”脸儿一红,别过脸去,但别脸之前,那小嘴巴还是往那黑脸上啃了一口,啃的,所以没有发出声音,侄儿子他听不见。

“最后他回到家里,请出了老婆大人,老婆大人呢给搬出了小舅子,三人边合下计来:拿出了十二万到处烧香拜佛,求爷爷告奶奶,最后还是托了自己的舅子的舅子关系给找了个海军的名额,那孩子便当上了海军战士。后来家长非常不解,问及县领导,‘为什么一开始说的是空军,这时候却变了海军?’县领导幽默地回答说:‘跟你说过多少次啦,只要舍得花钱,总不会放空的!空军空军,什么空军啊?你偏不信,现在不当了海军吗?’家长无语了。也算那个人还算有点运气,遇到的那个军官还算讲点诚信,体恤民情,有点良心。倘若你碰到那些光收钱不办事的人,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打掉牙齿肚里吞吗?”

“真的有这么黑吗?难道仕仁侄儿就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么?这样说来,要你这个村长叔叔又有什么用呢?”玉花长长的眼睫毛扑闪扑闪的,晶亮的眼睛里已写满困惑。

“问题的严重还不止这些呢!今年放到咱村里只有一个名额。而这个名额就一直是帮支书的二儿子杜得欢留下的。你别看支书他老不老的,脑瓜子还转得非常快呢。他去年就想送儿子去当兵的。只因为儿子的年龄没达到,所以拖到了今年。你想这个杜得欢平时里调儿郎当,那是读书的料,送他去当兵,花上十来万给他买张安置卡,也不失为安排子女的一个好办法呀。他也想当兵,我看这事情倒不太好办了。”

“那你不也是个村长吗?一村之长!支书能够办到的事情你就没法办到?”玉花有点生气。

“我是村长,当然只敢保证村里这一级。这样吧,侄儿,我负责给你在村里报上名,至于乡里,县里这一级怎么样,叔叔也是无能为力,全看你的个人造化了!”步东午酒喝完了,走到玉花旁边,久久不肯离去,眼睛红红地瞪着玉花的胸脯。

喝了点酒就要做那个事!玉花知道的!脸儿一红,指了指步仕仁,说:“侄儿还在呢?快坐下!”

别别别!等我回去了你们再说。那一夜,老子可吃过了床下卧听春雨的苦头了,要不是那床架结实,侄儿我小命保不保都是个问题,那还能坐在这儿与你俩一起喝酒。

起了身,抹了抹嘴巴,又拍了拍吃饱了的肚子,说:“东午叔!当兵的事就放在你身上了,我也喝多了,回家了!婶婶你们该忙啥就去忙啥吧!”说完转身走出了玉花家门。

大门咣当一声关上,响声很大。步仕仁知道这是东午叔吩咐小儿子国强给关上的!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一阵凉风吹过,酒意去了多半。

穿过几丘田野,青蛙几哩瓜啦地叫着,就象欢送着步仕仁去出征一样,让步仕仁觉得很气派,心里很爽!

想着东午叔此刻正和玉花正水乳交融地在做那事,想着婶婶那醉眼迷离,曲意承欢的俏模样,步仕仁笑了,但心里却泛起了阵阵的酸味。一摸屁股,那张红红地请柬还耀武扬威地插在衣服荷包中。

奶奶滴!跑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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