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右相好大的胆子

宁疏狂最后看了一眼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夜展离,刻意装作陌生的样子说道,“殿下日理万机,政务繁忙,别在我身上耽误时间了。”

其实宁疏狂是怕这出宫的路上,她会疼得露出破绽。

宁疏狂的疏离,封君穆已经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此时此刻,心里还是万分失落,他真的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可以陪在宁疏狂身边的人了。

“那好,路上慢些走。”见宁疏狂脸色十分不好,封君穆心疼得片刻都不想多留她。

“疏狂告退。”

宁疏狂慢慢退了出去,外头的阳光很好,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削出她单薄的身影,像是一张薄纸裁出的人,随时都有可能乘风归去。

封君穆一直目送宁疏狂的身影走远,是御医将他的意识唤了回来。

“怎么了?”

“殿下,六皇子的情况很不好,脉如游丝,怕是……怕是撑不过今晚了……”说话的御医惶恐万分,即便是弃子,那也是南陵的皇子啊,这身份说贵重也贵重着呢!

封君穆倒没有太大的意外,“罢了,你们都退下吧,让他安安静静的走吧。”

“是,太子殿下。”御医们都松了一口气,封君穆的话对他们而言就是一道赦令啊!

御医们都退了出去,只有霜云殿的宫女还侯着,封君穆道,“将窗子打开吧。”

“是。”宫女依言打开了窗子,把清凉的空气放进来,驱散了浓重的药味。

封君穆轻轻嗅了一下,殿中竟还有一股冷香。

是宁疏狂身上的吗?

封君穆摇了摇头,把思绪拉回正轨,“你们在殿中好生照顾着。”

“是。”

吩咐完,封君穆也离开了,他得去把夜展离的情况告诉父皇,让父皇做决断。

……

明亮的阳光晃得宁疏狂眼疼,脚步也越发虚浮了。

早知道就不吃那口豆豉鱼了……

宁疏狂咬着嘴唇,用疼痛迫使自己清醒,她可万万不能倒在宫里啊。

“侯女,奴婢是不是走得太快了?”在前带路的宫女见宁疏狂走得很慢,又折了回来,惶恐地告罪。

“没有,我急着回去呢。”宁疏狂强撑着加快了步伐,“走快点吧。”

“是!”宫女又急忙追了上去。

路过御花园,迎面走来两个人影,宁疏狂没心思去注意,但其中一道人影跟她搭话了,这声音一听就是宁玖妍。

“好巧啊,竟然在这里遇见了。”

宁疏狂在心里哀嚎,真是流年不利啊。

“奴婢见过晋王殿下、宁二小姐。”

“侯女脸色不太好啊。”晋王道,“之前受得伤到现在还没好吗?”

假惺惺。

“承蒙王爷关心,我没事。”她只是脸色惨白了一些,还不足以影响她的美貌。

“怎么能没事呢?”宁玖妍走过来,熟络得要来挽宁疏狂的手臂,“还是叫御医来看看为好。”

宁疏狂躲开了宁玖妍的手,“我说不必了。”

“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侯女何必跟本王这么客气呢?”晋王不容宁疏狂拒绝他,转头对给宁疏狂带路的宫女说道,“给侯女请御医过来。”

宫女面露难色,她虽是东宫的人,但也不敢违逆晋王殿下啊,犹豫片刻就应下了。

晋王满意地笑了一下,然后打量着宁疏狂,他几乎能够肯定,宁疏狂虚弱成这个样子肯定是和她用来治疗太子心疾的秘术有关。

今日算是碰巧遇见的,上天真是给了他一个绝好的机会啊。

“我扶你去亭子里坐会吧。”宁玖妍关切地说道。

宁疏狂的脸上挂着冷笑,她即便是受伤了,也不会受制于人。

“妹妹还是一如既往地听不懂人话啊。”宁疏狂一边嘲讽着,一边躲开了宁玖妍,“不过我今日没心情和你玩。”

“侯女留步。”晋王挡在了宁疏狂面前,高深莫测地说道,“侯女这么着急走,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强撑?”

宁疏狂阴沉着脸,晋王的目光下一,停在宁疏狂的衣袖上,忍不住笑了,“侯女的右手伤得很厉害啊?”

宁疏狂不去看也知道是她伤口里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袖子,她明明刻意穿了深色的衣服,但没料到会遇上晋王和宁玖妍,这特意来纠缠她的人,自然不会放过她身上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洗手的时候不小心湿了袖子而已。”宁疏狂还是一副没事人的样子,轻轻松松地晃着胳膊,“殿下大婚在即,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侧妃就好,不必在我这献殷勤!”

“侯女这是——”

“晋王殿下。”一道清朗的声音打断了晋王的话,宁疏狂没力气回头,但听声音就已经猜到来人是谁了。

“右相也在啊。”晋王很不满意这半路杀出来的王景煜,不过还好,一个病秧子也奈何不了他。

“善和堂一事水落石出,我特地进宫来向皇上禀告的,还了侯女的清白,真是大快人心啊。”

王景煜生的是七巧玲珑之心,通透又腹黑,专挑晋王不爱听的话来说,偏生晋王还只能强颜欢笑地祝贺,“的确是要恭喜侯女了。”

“说起来这都是晋王和妹妹的功劳啊。”宁疏狂这话说得阴阳怪气的,但晋王和宁玖妍又不好发作,只能吃了这个闷声亏。

“侯女这是要出宫吗?”王景煜问。

“是啊,右相也要出宫吧?”

王景煜点了点头,然后对晋王道,“那我和侯女就先告辞了。”

“本王可没说侯女能走。”

王景煜无视晋王,对宁疏狂说道,“我来时在宫门口见到了王爷的马车,应该是特地来接侯女的,侯女若是再耽搁,王爷等久了,怕是要亲自进宫来捉人了。”

皇叔?

恐惧感油然而生,晋王没再为难宁疏狂,目送她和王景煜走远了。

“王爷的名号如此响当当?”都说好奇心害死猫,宁疏狂就是这样的,明明疼得要死,还有闲心去问这个。

“东陵九皇叔,名号自然响亮。”王景煜只是微微一笑,那可是一位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主啊。

宁疏狂没再多问,安安稳稳地走到了宫门口,一看,哪有什么瑞王的马车啊,都是王景煜张口唬人的谎话。

“右相大人好大的胆子。”

“可能是王爷等不及就先走了。”

果然,有封瑄奕护着的人就是嚣张。

“侯女若是不介意的话,就坐我的马车吧,我送你回侯府。”

实在是宁疏狂的脸色太难看了,就像是刚从棺材里爬出来一样,一点血色和生气都没有,王景煜真怕她会死路上。

“不介意,多谢相爷了。”右相大人的官威还是能帮她挡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的。

宁疏狂靠自己的力量上了马车,没敢让任何人扶她,王景煜是个聪明人,不该问的绝不多问。

但宁疏狂是个话痨啊,靠着软垫闭目养神的空闲里还非要去和王景煜搭话,“你为什么不想好好活下去?”

明明机会就摆在眼前,为什么能这么轻易地放弃呢?不像她这个活死人,还得苦哈哈地自己找活下去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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