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桃花

“两万……两万五千两?”周旭尧又惊又喜,“这钱你是哪来的?”

宁疏狂避而言他,“伯父觉得这笔钱足够救济那些难民了吗?”

“够!足够了!”周旭尧心里高悬的石头终于落地了,“皇上已经让人从江南的粮仓调运大米来了,正在路上,三五日就能到,你这笔钱是正好解了燃眉之急啊!”

宁疏狂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不过在城外搭建帐棚、委派人手的事情就全要伯父操心了。”

“没事,都是我应该做的,我今晚就调动人手,让人去粮商那里买米,明天一早就派人去城外搭建施粥的帐棚!”

“伯父,我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求不求的,只要你说,我肯定会帮你的。”

“我希望这件事由伯父出面,不必提及我的名字。”

“这是为什么?你做的是好事啊,有什么好隐瞒的?”

因为宁疏狂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能够将敌人一击即溃的时机,但这话宁疏狂是不会告诉周旭尧的。

“我是久病之人,多活一日都是赚来的,名声于我没什么重要的。”

“瞎说什么,你好好修养,身子肯定能好起来的,别说那些丧气话。”

“你是怕遭人猜忌吧?怕被人说是伪善,想要借此洗白自己的名声?”皇城中关于宁疏狂的谣言,周旭尧也有所耳闻,当时就把他给气着了。

宁疏狂笑得无奈,“所以伯父就成全我吧,我怕麻烦。”

“既然是你希望如此,那我也随你吧,就是这世道不公,妄加揣测,恶意中伤,你受太多委屈了。”

“无妨。”她所受的委屈都会还回去的。

周旭尧觉得欣慰极了,可又忍不住心酸,“侯爷和夫人的在天之灵若是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不知得多么高兴啊!你真的一点都没有让他们失望。”

“父母遗志,疏狂不敢忘。”宁疏狂起身,“今日多有打扰,疏狂先告辞了,施粥的事情就劳伯父多多费心了。”

“我送你出去。”

……

……

接下来的三天里,宁疏狂活得很安分,悲催地啃着水煮的蔬菜,晒着月光。

这其间,英叔有事没事就跑过来和她闲聊,比如云集楼的那场豪赌,两万五千两啊,陈祈安气得脸都歪了,而人们见识过云集楼赢了钱就不让走的架势后就去别地玩耍了,陈家这次是亏大发了。

“估摸着云集楼快要关门大吉了。”

又比如城外有善心人在救济难民,再比如二婶一家虽然顿顿吃肉但都是自掏腰包……

宁疏狂吧嗒吧嗒地嚼着卷心菜,恨不得叫无痕去偷肉。

英叔全挑了有趣的事情告诉宁疏狂,对于外头愈演愈烈的谣言是只字不提。

对了,宁疏狂还目睹了宁辞歆出嫁,不过这些事情都不重要,宁疏狂在眼巴巴地等着手背上的伤快点痊愈。

“小主子,府上的桃花开了,我让人剪了几枝来。”英叔将插着桃花枝的花瓶放在梳妆台上,“人面桃花相映红,原来是这样的。”

宁疏狂看着那瓶桃花失神,她好像遗忘了一些什么……

“桃花?”

“小主子不喜欢?那我拿走……”

“没什么,放着吧。”宁疏狂问,“府上的桃花都开了?”

“对啊,一夜之间全盛开了,多亏了昨晚的那场春雨,润物细无声,这正是春天啊。”

“那……”宁疏狂竭尽脑汁地想要想起些什么,“玉笙院是不是种了桃花?”

“是啊,三小姐喜欢,就在院子里种了几株,伺弄得极好,您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宁疏狂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在意,又或者说是原主在意?

英叔环顾了一眼,“雪兰呢?怎么不来伺候你梳妆?”

“不知道去哪了。”宁疏狂意味深长地笑了,“可能是二婶有事让她去办吧。”

“可雪兰是小主子的侍女,大夫人怎么能这样?”

自取灭亡罢了,“没事。”

“英叔,玉笙院出事了。”小厮急匆匆跑进清风院,“三小姐身上突然起了红疹。”

“怎么会这样?大清早的不是还有兴致赏花吗?”

“就是那桃花,说是刚闻见香味,三小姐就觉得身上不舒服,已经去请大夫了,您去看看吧。”

“知道了。”英叔又对宁疏狂道,“小主子好好休息,我去处理一下。”说完就走了。

宁疏狂失神落魄地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旁的桃花,头突然疼起来,那段被遗失的记忆越来越清晰……

“宁疏狂!这匹蚕丝锦是我看中的,你凭什么拿来做衣裳?”

“为什么不成?这是陈夫人送给我的蚕丝锦。”

“陈家送进侯府的东西,就是侯府的,难道陈夫人指名道姓说给你了?”

“宁清颜,你别无理取闹!咳咳……咳……”正是寒冬时节,原主还病着,坐在美人榻上,一动怒就咳嗽个不停。

可宁清颜站在那里,青芽和卉珍没一个敢上前给原主顺气的。

“你这药罐子可真矫情啊。”宁清颜拿起桌上的茶,直接把水往原主头上倒。

原主尖叫一声,站起身来去推宁清颜的手,“你疯了吗?”

“我这是好心给你倒水喝啊。”宁清颜得意地晃着手里的茶壶,“你不是咳嗽得厉害嘛,怎么还不识好人心呢?”

原主用力推开宁清颜,“滚出去!”

宁清颜气得将茶壶摔在原主脚下,“开春要嫁进陈家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都敢让我滚了,哪还有以前那副温顺模样啊!”

原主头疼得厉害,又实在站不稳,正要转身去美人榻上坐着,就被宁清颜蛮横地抓住了手腕。

“你凭什么无视我?宁疏狂,你别妄想嫁进陈家后就可以对我趾高气扬了,你连孩子都生不了,还指望陈家对你——”

“你说什么?”

宁清颜自知失言,可莫名就是想看原主痛哭流涕的模样,“大夫说你寒气侵体,这辈子都别想怀上孩子了!”

“不可能的……”

“这可是御医说的,只是我娘见你可怜,一直没告诉你而已。”宁清颜轻蔑看着原主,“你这副身子都是靠药材养着的,整日病恹恹的,还指望怀上孩子?可笑,就是怀上了也得胎死腹中!”

“你闭嘴!”原主激动地去推宁清颜,“都是你害的!是你故意把我推进水池的!”

宁清颜厌恶地看着那双抓住自己的手,伸手把原主推倒在地,“对,我就是故意的,这是侯府,是我家,你算什么东西?还敢平白占着大小姐的位置,让侯府来供养你这个闲人?”

原主的手正好撑在茶壶的碎瓷片上,流了血,可她浑然不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二婶哭着求我不要告诉皇上是你把我推进水池的,我都不和你计较——”

“你要和我计较什么?”宁清颜一脸刻薄,“我就是希望你溺死在水里,你要去告诉皇上吗?那就是欺君之罪!你敢吗?”

“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从未欺负过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原主拼尽全力怒吼,苍白的脸上泛起潮红。

“看不顺眼而已。宁疏狂,我奉劝你,像以前一样夹着尾巴做人,这件事闹大了,被陈家知道,你说陈祈安还会娶你这个废物吗?”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