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小瘸子

“哦,对了,医宗那个江大小姐什么来头啊?”

还能是什么来头?

“医宗宗主江既白的亲生女儿,江吟晚。”答案显而易见,“美若天仙,医术高明,宅心仁厚——”

“我不喜欢宅心仁厚这个词!”

长安不知道宁疏狂又在矫情什么,“谁管你喜不喜欢啊。”

“……”

矫情嘛,多打击几次就好了。

宁疏狂悬着手腕练字的时候,宅心仁厚的江吟晚正在凤鸾殿里陪着皇后娘娘赏花赏鸟赏——

把着脉。

江吟晚一身素白的衣,纤尘不染,坐在沉香木椅子上,背后是一扇大窗子,柔和的阳光洋洋洒洒地照进来,给她身上蒙了一层雾气,也照亮了她衣服上的银丝祥云。

皓腕凝霜雪,指若削葱根,她用一方素帕塔在封君穆的手腕上,手指按着他的脉搏,帕子垂落的一角绣着红梅,傲雪凌霜。

“太子殿下近日来是否常常感到心悸?”

“是。”

“多思多虑之时,还会精力不济,头晕耳鸣?”

“是。”

“夜里可曾咯血?”

封君穆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

皇后已是心急如焚,“你咯血了?为何我不知道?”见封君穆欲言又止的神色,皇后心中了然,“都这么严重了,你怎么还能瞒着我呢?”

封君穆又是愧疚又是无奈,“儿臣不想母后担忧。”

“可你瞒得住吗?”皇后嗔怪了一句,又去看江吟晚,“江姑娘,太子的心疾究竟如何了?你们这一问一答的,让本宫的心跟着七上八下,难以安稳啊!”

江吟晚抬头看了一旁默不作声的封瑄奕一眼,然后收起素帕,对皇后说道,“皇后娘娘莫急,太子殿下的心疾虽然有加重的趋势,但也不是没有应对之策。”

皇后娘娘松了一口气,但是心还是高高地悬着,“江姑娘,你请说,不管是多名贵的药材,本宫都可以寻来,只要你开口,本宫可以做任何事情!”

“娘娘言重了,再名贵稀罕的药材,我医宗都有。”

江吟晚说话时脸上带着倨傲的神色,她虽非皇亲国戚,但医宗二字,足以是她最显赫的背景了,人都难逃生老病死,医宗是澜州四国的座上宾,只是她生为东陵之人,更偏爱东陵的一个人罢了。

“那太子的心疾可有望治愈?”皇后问得急切,她膝下只有一个孩子,是万不能让封君穆出半点差错的。

封君穆的心疾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皇后隐瞒了八年,直到封君穆发病被封瑄奕看出了端倪,这才引见医宗诊治,也幸亏有医宗的灵丹妙药撑着,不然封君穆不会安然无恙地活到现在。

“我之前给殿下的药丸已经不能完全压制殿下的心疾了吧?”

封君穆点头,“近些时日来,心疾发作得越法猛烈,那药没有了当初的效果。”

江吟晚打开带来的木盒,里面有两瓶药,“白色这瓶是我新研制出来的静心丸,每日一颗,温水送服,有温养之效。若是出现心疾头晕之状,服用红色瓶中的药丸,能迅速压制不适之状。”

封君穆亲手接过木盒,“多谢江姑娘。”

“但吟晚还必须告诫殿下一声,殿下的心疾需要静养,适逢多事之秋,也望殿下能够动心忍性,切忌动武,切莫殚精竭虑,否则吟晚也敌不过天意。”

封君穆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没有反驳,“江姑娘的告诫,君穆谨记。”

“那我就先告辞了,太子注意多休息。”江吟晚又对皇后微微福身,“吟晚告辞。”

“来人,送江姑娘。”

“不必了。”江吟晚看向封瑄奕,“王爷会送我的。”

封瑄奕没有回答,只是冲皇后轻轻点了点头,然后自己摇着轮椅走了,江吟晚追上去,抓住了他轮椅后背的扶手,“喂,你这小瘸子逃得了吗?”

有江吟晚推着轮椅,封瑄奕收回了双手,安静地交叠放在腿上。

皇后目送两人的身影远去,说道,“若是瑄奕的腿伤能好全,这两人也是一对璧人啊。”

……

瑞王府。

“权叔。”江吟晚推着封瑄奕进来,见了晒被子的权叔,热络地打了声招呼。

“哎呦,是江姑娘啊。”权叔走了过去,“我记着你有大半年没来皇城了吧?这次要住得久一些啊,街上开了很多新店,让王爷带你好好转悠转悠。”

“好啊。”江吟晚又伸手轻轻敲了敲封瑄奕头上的玉冠,“权叔都发话了,你可听见没?”

封瑄奕早已习惯,脸上波澜不惊,连一丝无奈和怒气都没有。

“江姑娘今天就留下来吃晚饭吧,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咦,真是没眼看。顾北窝在树上冲权叔做鬼脸,这老头也真是的,只要是个姑娘进了瑞王府的门,他都恨不得把人供成瑞王妃,好像他家王爷真的嫁不出去似的,至于这么谄媚吗?

“好啊!”江吟晚眉开眼笑,甚至有些调皮,“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吃到权嫂煮的鲫鱼汤?”

“当然可以,你权嫂的厨艺精湛着呢。”权叔看了一下日头,“集市还没关,我立马让人去把鲫鱼买了!然后让你权嫂下厨,你就等着好好饱餐一顿!”

“那我很期待哦!”

“那你们先去吧,我让人给你煮大红袍,我记得你最喜欢喝大红袍了。”

“多谢权叔。”江吟晚又看了看权叔身后的被子,“对了,权叔,棉被要记得翻面晒啊。”她以往每次来瑞王府权叔都在晒被子,而且每次都因为没有翻面,被权嫂拿着鸡毛掸子追着满院子地打。

权叔讪笑,“记着呢记着呢。这么低级的错误,我不会再犯了。”再犯的话,一身的骨头都要被打断喽。

“好,权叔果然英明。”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啊!”

江吟晚推着封瑄奕去了内院,权叔在后头一路招手,直到人影看不见了,权叔才慌忙转身把晾干上的棉被挨个翻了面,嘴里还念念有词,“也是多亏了江姑娘提醒啊,不然啊……”

画面太美,不敢多想。

“哼,你这老头,就是墙头上的一根草,风往哪吹往哪倒!”顾北对权叔的作态嗤之以鼻,“昨天还在念叨侯女这好那好百般好的,今天就去讨好人江姑娘啦?要是侯女知道,肯定寒心!”

“去去去,有你什么事啊?”权叔拿着鸡毛掸子去打顾北垂下来晃荡的双腿,“很闲吗?一天到晚正经事一件不干,还被侯女撵了回来,丢脸不?整个瑞王府的脸都被你丢尽了!还好意思在那里吵吵!”

顾北一听权叔戳他痛处,这就更生气了,“敢乱点主子的鸳鸯谱,我看你这老头是皮痒了!”

“谁乱点鸳鸯谱了?你瞅瞅你家主子,就他那个德行,做鸳鸯都形单影只啊,他哪来的谱啊?”权叔很完美地诠释了什么叫爱之深责之切,数落起封瑄奕来,是丝毫不留情。

偌大个瑞王府,也就顾北把封瑄奕当作心肝宝贝地护着了,言语上分毫不让,动作上嘛……主要是封瑄奕用不着他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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