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年头的瞎子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大夫气喘吁吁地被扯上画舫,大夫还没跟杜掌柜客套一下,就被宁疏狂扯过去给无痕看伤了。

“若我大哥的手出了什么问题,我饶不了你!”

宁疏狂气焰嚣张,大夫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是是是!”然后蹲在地上给无痕检查伤口,忍不住说道,“哎呦,公子,这瓷片嵌得很深啊!”

大夫一边说,一边在伤口上洒麻沸散,“公子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陈海将侍女招过来,低声说道,“快去请少爷来!”

“是!”侍女又一溜烟地走了。

一旁的宁疏狂有些焦躁,怎么把陈祈安招来了?那她的身份肯定会被揭穿的啊!难不成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施蛊?她的精气是要留着吃肉的啊!

戏台子上的花仙子已经从衣柜中走了出来,美丽得不可方物,她本该献舞一曲,博得宁疏狂的青睐,可那人现在正在找陈海和杜掌柜的麻烦。

“二公子,您先消消气,这次是我考虑不周,我给大公子赔罪了!只要大公子能息怒,要我做什么都可以!”陈海耐着性子一个劲地告罪,这件事的确是他们醉林晚做得不对,蒋家若真要对付他们,那他们真的是不占理啊!

“我大哥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一个考虑不周就可以搪塞过去吗?”宁疏狂怒不可遏,“你当我蒋家是什么?你随便哄哄,这事就可以过去吗?还是觉得这是自家的地盘,就可以欺负人了不成?!”

“不不不,我绝无此意啊!”陈海的额头上已经出汗了,“我真的是一时疏忽才忘记大公子曾经……”声音戛然而止,陈海看着宁疏狂怒气腾腾的眼睛不敢再说下去,蒋大公子刻意要隐瞒的事情,他可不敢轻易说出口。

“好了阿涵,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罪陈管事,你先过来坐下吧。”

无痕出声劝慰宁疏狂,毕竟在玲珑集市的事情没有办完之前,他们还不能和陈家撕破脸皮,今晚的事情更不能闹大,不然他们假扮蒋家人的事情很可能会被揭穿,所以宁疏狂唱白脸,他就得唱红脸。

“大哥!”宁疏狂也是个戏精,这会儿还不忘装作不服气的样子,然后欲言又止,“可是……”

见无痕一脸严肃,宁疏狂只能作罢,对着陈海冷哼一声,乖乖坐在了无痕身边。

陈海见此事还有转机,立马向无痕赔罪,“今晚的事情都是我不好,让大公子受到了惊吓,我真的是愧疚啊!”说着还挺像样地锤了锤自己的胸口。

见无痕紧抿着唇不说话,陈海又道,“今晚这喷火表演实属不该!还请大公子责罚,我陈海没有一句怨言!”

此时此刻,为了平息蒋大公子的怒火,尊严这种东西是要不得的,江南蒋家是皇商,垄断了江南所有的盐,这蒋家打个喷嚏,别说是江南了,就是皇城也得抖上三抖!这人,陈海惹不起,陈家也惹不起。

“大夫,大公子的伤怎么样?很严重吗?”杜掌柜关心地问。

大夫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是太严重,幸好血已经止住了,这位公子身强体壮,好生修养半个月就能愈合,没有大碍,各位放心吧!”

宁疏狂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余怒未消,她家大哥身体矜贵着呢,蒋家上下这么多事情都需要他来处理,“幸好我大哥的伤没大碍,否则——”话未说完,但威胁之意任傻子都能听得出来。

“是,大公子没有大碍就好。”陈海和杜掌柜理亏,只是尴尬地赔笑。

无痕沉默了很久,吊足了陈海的心,“陈管事的心意,我蒋某知道了,可是今晚这酒,我和舍弟是喝不下去了,就此告辞了。”

“不,大公子。”陈海连忙去拦,“此事是醉林晚的疏忽,还请公子给个赔罪的机会,我家少爷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马上就到了!”

“我有伤在身,没心思与你们谈什么合作,即便是你们少爷来了也无济于事。”无痕看向宁疏狂,他现在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知到宁疏狂的方位,“阿涵,我们走。”

宁疏狂惊讶地看着无痕,强忍着伸手在无痕眼前晃一晃的冲动,转身跟着无痕离开。

陈海无计可施,只能追上去,“我送两位公子到门口!”

宁疏狂故意落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无痕,奇怪,这人不是说眼疾发作了吗?这大步流星的样子是瞎子该有的状态吗?

“大公子,您好好养伤,改日我一定登门道歉。”陈海站在岸边,恭恭敬敬地目送马车离开。

“这怎么办啊?”杜掌柜一脸苍白,陈家在江南发展的计划可不能折在她手里了啊,“一个喷火表演怎么就吓到大公子了呢?看着也不是那么弱不禁风的样子啊!”

陈海没好气地看了杜掌柜一眼,“你可知道他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杜掌柜摇头。

“蒋大公子年幼时经历了一场大火,被人救出来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左半边的脸被烧得惨不忍睹,后来虽死里逃生,但脸却是毁了,多年来深居简出,就算是出门也得遮面才行,所以见过他真容的人少之又少!”

这也就是宁疏狂选择江南蒋家做诱饵的原因,太符合无痕的人设了。

杜掌柜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该死的,她这是戳了蒋大公子的痛处啊!

“这也怪不得你,这件事你明明和我报备过,是我疏忽了。我只听闻大公子常年以面具示人,却没想到那场大火给他留下了这么深的阴影!”一个街头的喷火表演就能把他吓成这样!

“那怎么办?我们和蒋家的合作就这么黄了?那老爷那边怎么交代啊?”

陈海皱着眉头沉思片刻,“这件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依大公子的性子,这件事不会闹大的,蒋家若想在皇城发展,是避不开我陈家的,这合作怎么都谈得成!”

陈海的话给杜掌柜吃了一颗定心丸,“那就好,不然老爷不会放过我的!”

陈祈安到的时候,宁疏狂的马车已经走远了,陈祈安扑了个空,心情不好就教训了陈海几句,又揪着陈海回去跟陈老爷子请罪去了。

马车里,宁疏狂坐直了身子,伸手在无痕眼前晃了晃,还没有什么其他动作呢,就被无痕准确地抓住了手,“你想做什么?”

“没、没什么。”宁疏狂突然心虚,赶紧转移话题,“你的手疼吗?”

无痕知道宁疏狂是随口一问,也懒得回答,麻沸散的药效过去了,怎么可能不疼?

宁疏狂悻悻然地低着头,往旁边挪了挪,省得她手贱再去试探无痕的眼睛。

“两位公子,关山客栈到了。”

无痕率先下了马车,不带丝毫犹豫地踏进了关山客栈,宁疏狂看着无痕潇洒远去的背影感叹不已,这人是真瞎假瞎啊?

若是真的瞎了,那这年头的瞎子也过于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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