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里，宁玖妍正陪着老夫人说话，宁疏狂走得近了才听到她们在说一些私房话。
不外乎是让宁玖妍嫁入晋王府以后要好好操持，要举案齐眉，要相夫教子，要白头偕老，甚至劝诫她要大度。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啊，我宁疏狂站在这里会给你举案齐眉、白头偕老的机会？
偏生还拿宁疏狂做了反面教材，“你是个有分寸识大体的姑娘，可千万不能像清风院的那个人一样善妒无礼！”
嗬，说话就说话呗，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她闹出满城皆知的笑话，让人看我们侯府不起！”若不是丫鬟们都在场，老夫人怕是要狠狠地啐上一口。
“祖母放心，王爷真心待我，我亦报以真心，相濡以沫，相伴一生。”宁玖妍脸上难得露出这么温柔娇羞的神情，应是真的很喜欢晋王吧。
“大小姐？”侍立在亭子里的丫鬟最先看到了宁疏狂，讶异了一下连忙行礼，“大小姐安好。”
老夫人的脸立马垮了下来，瞥了姗姗而来的宁疏狂一眼，又看向了宁玖妍，那眼神似乎在说，这个瘟神怎么来了。
宁玖妍没有起身迎接的意思，宁疏狂看了她一眼，“你不用问姐姐安吗？”又情真意切地说道，“待嫁的新妇这般无礼，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宁疏狂，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夫人拍了拍桌子，这个人真是有办法让她怒火中烧，“要玖妍给你请安？你有做姐姐的资格吗？”
“怎么没有？”宁疏狂优雅地坐下，欣赏着风景，“侯府以我为尊这件事，祖母到现在都没有认清吗？”薄唇扬起，“果然是年纪大了。”
“你，你——”
老夫人被宁疏狂气得发抖，宁玖妍连忙起身走到老夫人身边，一边扶着她，一边给她顺气，“祖母莫气，这世上不是所有人的话都值得被听进耳里的，您可千万不要平白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啊。”
“就是啊。”宁疏狂挑衅地看着老夫人，“祖母啊，身体重要，毕竟年纪大了，不要轻易动气，万一这一气就撒手人寰呢？”
“你，你个不肖子孙，敢这么诅咒我？”
“哪有？”宁疏狂一脸冤枉，“我可是好心好意地在关心祖母您的身体啊，您不至于连人话都听不懂了吧？”
“宁疏狂，你不要欺人太甚！”宁玖妍态度强硬，“忤逆祖母这等不忠不孝之事——”
“原来连你也听不懂人话啊？”
宁疏狂打断了宁玖妍的话，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方才祖母让人去清风院送了一匹丝绸，我万分感动，特意来谢谢祖母的，你竟觉得我是在忤逆？”
宁疏狂用明亮的眼睛看着宁玖妍，“敢问妹妹，这是何道理啊？”
“你已经谢过了，可以走了。”宁疏狂这种人，眼不见为净！
“妹妹，你可真让姐姐伤心啊。”宁疏狂捂着心口，“听闻你的婚期已经定下了，我还想着要好好恭喜你一下呢。”
“不必了。”她不相信宁疏狂有这么好的心。
“不必了？妹妹是不高兴吗？”宁疏狂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轻轻叹息，“也是，难怪妹妹不开心了。”
宁玖妍不想搭理宁疏狂，她知道要是接话的话，只会自讨没趣，最好的办法就是别把宁疏狂的话放在心上。
呵，你不想理会我就不会继续往下说了吗？嘴反正是长在我身上的。
“妹妹自诩为天之骄女，这次嫁给晋王做侧妃，你肯定是会觉得委屈的。”
“你说什么？”宁玖妍明显是不相信的，“我怎么可能是侧妃？”
宁疏狂故作惊讶，“妹妹不会是觉得自己能做得了正室吧？”
宁疏狂站起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宁玖妍，突然忍不住笑了，“妹妹啊，你天真也得又个限度吧？又不是侯府正儿八经的大小姐，如何能做晋王正妃呢？”
“你！”宁玖妍最恨的就是有人用她的出身来羞辱她，“宁疏狂！你用不着在这里挑拨离间，我若不是晋王正妃，谁还有资格？”
她和晋王相互扶持，并肩走了这么多年，她自信也确定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晋王妃了！
偏生宁疏狂就喜欢在人心里扎刺，语调轻蔑而顽皮，“那可多了去了。”
“够了！这桩婚事和乐美满，你不能因为自己嫁不出去，就想着来挖苦！”老夫人觉得被陈家退婚一事是宁疏狂的伤疤，得意地以为自己戳中了宁疏狂的痛处呢！
可惜老夫人忘记了，婚是陈家卑躬屈膝求来的，却是宁疏狂趾高气扬退掉的，要说是痛处，那也是陈家的痛处。
“祖母啊，人的眼界要放得高一些，我是忠义侯女，将来我要嫁的人自然得是盖世英雄，受人景仰之人，像陈祈安那种平庸之辈又岂能入得了我的眼？”
“说得倒是好听，眼巴巴地想嫁入陈家的人是谁啊？”
“宁辞歆呗。”宁疏狂一副世人皆知的模样。
老夫人无法反驳，只能嘴硬地骂道，“不知羞耻。”
“嗯，诚然。”
老夫人反应过来才知道，联系上下对话，她这句不知羞耻骂的是宁辞歆啊！
宁疏狂又看向宁玖妍，“可惜啊，你若是像我这般身份贵重，也就做得了晋王正妃了。”
“圣旨已下，你这是公然质疑皇上！”
“圣旨上只是说让你嫁给晋王为妃，又没说是正妃，你自作多情还要反咬一口，这可不地道啊。”见宁玖妍还要反驳，宁疏狂又补了一句，“你若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去找安贵妃求证啊。”
宁疏狂羞辱完宁玖妍后心满意足地回清风院补觉去了，这一次，是真的睡了个天昏地暗。
而宁玖妍则进宫面见安贵妃去了。
“玖妍呐，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本宫第一眼看到你就很喜欢，如今你也可以跟着柯晔喊本宫一声母妃了。”
安贵妃拉着宁玖妍的手说话，摘下自己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套进了宁玖妍的手腕，“这是本宫进宫的时候，本宫的娘亲给本宫的，如今本宫给了你。”
宁玖妍心里明白，安贵妃此举是想告诉她，只有她宁玖妍是她认准的儿媳。但另外一层意思就是，她只是一个侧妃。
“玖妍谢过娘娘。”宁玖妍微微颔首，没让安贵妃看到她眼底的愤怒和怨气，“玖妍一定会好好珍惜爱护娘娘给的镯子。”
安贵妃很满意宁玖妍这股子聪明劲和她的坦率，换做是别的姑娘必定要客套几句不敢收之类的话，可宁玖妍是个骄傲的人，她觉得自己理应得到最好的，这种性子还有点像她啊。
“玖妍，你要记得，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收本宫给的礼物的。”安贵妃摩挲着宁玖妍手上的玉镯，“尤其是这个镯子，它对本宫来说有特别的意义。”
“玖妍明白。”
安贵妃舒心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
“玖妍…不会让娘娘失望的！”但她心里依旧不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