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实话实话，本宫可以向皇上求情。”
“奴婢绝不敢欺瞒，奴婢只为公主做过一件事情，就是在忠义侯女的骑装上做了手脚，公主要她当众出丑，要她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奴婢身份低微，公主有命，奴婢不敢不从啊！”
“荒谬！”安贵妃厉声打断绣女的话，“安宁与侯女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害侯女？你为了活命，就敢污蔑公主吗？”
“没有，奴婢没有！”
皇后分毫不让，步步紧逼，“安贵妃！是不是污蔑，你心里清楚，今日安宁当众承认了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
安贵妃差点压碎了一口银牙，她凶狠地剜了绣女一眼，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低眉顺眼地跪在了皇上面前。
“你这是……”
“皇上，臣妾不知安宁会如此胆大妄为，请皇上恕罪！臣妾养女不教，纵容安宁酿成大错，臣妾愿意受罚！但请皇上念在安宁年幼，饶过她这一次，臣妾以后定会好好管教她的！”
皇上看向皇后，这件事可大可小，也全看皇后的意思了。
但皇后深知，皇上再宠她也不会由着她以律法来处置安宁公主的，这是皇室的丑闻，只能压下来，绝不能搬到台面上去，可她答应过疏狂，绝不会让她平白受委屈的！
“妹妹想要如何管教她？”
安贵妃攥紧了双手，突然起身，快步走出了大殿，皇后和皇上对视一眼，跟了上去。
长乐宫中，一干宫人皆噤若寒蝉，寝殿的大门被侍卫一脚踹开，殿里漆黑一片，没有点蜡烛，只能就着月光看见一道模糊的人影。
“是让你们进来的？”安宁公主看不见进来的人是谁，也不在乎，拿起手边的花瓶就扔了过去，“狗奴才，当本公主的话是耳旁风吗？我什么都不想听，都给我滚出去！”
来人踢开地上碍事的枕头，怒气冲冲地走到安宁公主面前，抓着她的手腕，直接甩了她一个巴掌。
清脆的声音响起，安宁公主愣住了，脸颊火辣辣地疼，可她却没有回过神来。
宫人把殿里的蜡烛点上，烛光照亮了来人的脸和安宁公主泪痕交错的脸。
“母妃？”
安宁公主委屈极了，她摸着自己被打肿的脸颊，堪堪止住的泪水又控制不住地掉下来，“你打我？你为什么打我？”
安宁公主愤怒地去推安贵妃，可她身上没有太多力气，安贵妃后退了一步，她身子一晃就摔在了地上，她倔强地抬着头，“我知道了，你嫌我丢人是不是？”
“是！”安贵妃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情，“你咎由自取，还想要谁来同情你？”
安宁公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我咎由自取？我是你的女儿啊，母妃，你怎么可以帮着宁疏狂来羞辱我！”
“人在做天在看，你任性妄为，胆敢设计忠义侯女，有今天的下场也是活该！”安贵妃脸上冰寒一片，她训斥安宁公主的时候竟一点母女亲情都没有顾及。
“母妃！你怎么可以帮着外人？她宁疏狂算什么？不就是一个命中带煞的孤女吗？和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在一起，她有什么清白？我算计她又如何？”
“住口！”安贵妃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把冰冷的茶水泼在了安宁公主的脸上，“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
一壶茶浇得安宁公主清醒了一些，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明黄，是父皇，顿时安宁公主的喉咙像是哑了一样。
安贵妃放下茶壶，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安宁公主一眼，然后转身走到皇上面前跪下了。
“皇上，安宁已经知道错了，她今天受的委屈足够还宁疏狂了，还请皇上看在安宁曾侍奉皇上左右，尽心竭力哄您开怀的份上，饶过她这一次吧！”
安宁公主现在这副样子，皇上也不忍直视，只想尽快了结此事。
“安宁，朕问你，你可知错？”
安宁公主看着自己母妃下跪的身影，含着泪说道，“儿臣……知错了！”
“皇后，你是后宫之主，这件事就由你处置吧，要怎么罚，朕都依你。”
皇上这是以退为进啊，由她全权做主，可涉及皇室丑闻，她能闹大吗？再者，安贵妃已经狠狠地教训过安宁公主了，她又怎能再去苛责？
“罢了，本宫念在你是一时糊涂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就给你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罚你禁足一月，你就好好在这长乐宫诚心悔过吧！”
安贵妃娇俏的脸铁青，咬牙切齿地说道，“谢皇后娘娘开恩！”
皇后看了安宁公主一眼，害人终害己，安宁公主这次即便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却是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了，这个惩罚足够了。
……
……
天还没亮的时候，熙春就醒了，被隔壁厨房叮叮咚咚的声音吵醒的，她揉着眼睛，披上外衣下床，顺手拿了一个花瓶护身。
这个点，是遭贼了吧？
“念夏，念夏。”熙春推了推念夏的肩膀，“快醒醒，出事了。”
“啊？”念夏从梦中醒来，满是困意，皱着一张脸，“怎么了？”
“嘘！小声点，你听听隔壁。”
念夏勉强清醒过来，一听，好像是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拿着什么东西。
“有贼？那小姐怎么办啊？”
“你快披件衣服，随我出去看看。”
“好。”
念夏掀开被子，跳下床，轻手轻脚地披上衣服，也拿了一个脸盆挡在身前，和熙春一起走到门边。
“我数到三就开门出去。”
“好。”
大义凛然，视死如归，壮士断腕也不过如此。
“一。”
“二。”
两人鼓足勇气，嘴巴都张开了，面前的木门砰的一声踢开了，“三”就这么卡在了喉咙里。
“大侠饶命！大侠饶命啊！”念夏最怂，扔了水盆，蹲下身子抱头惨叫。
水盆砸在地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熙春的心脏一颤抖，紧紧闭上眼睛，把花瓶往前面一递，“好汉饶命！金银财宝你想那多少就拿多少，只要你放过我们家小姐！”
“小姐长得丑，又不得宠，没人会赎她的！”念夏快哭了，“这里的东西你统统拿走，我们不报官！你别伤人就好！”
“对对对，我们都闭着眼睛，没看到你的脸！”
熙春手里的花瓶被人一把抢下，熙春咬着嘴唇，想哭又不敢，呜呜地发抖着。
“大侠走好。”
没动静。
还不满意吗？熙春忍不住哭了，“大侠，你放过我们——”
“喂。”
“咦？”女的？声音冷冰冰的，估计是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啊啊啊，是，女侠，女侠饶命！”念夏抖得跟个筛子似的，“我们不值得脏了女侠的手！”
“女侠饿了。”
“啊？”熙春愣了一下，等等，这个声音好熟悉啊，好像是……
熙春的眼睛睁了一条线，映着灰蒙蒙的天光，模模糊糊地看见了眼前的人影，“小、小姐？”
熙春睁大眼睛，看清了人脸，真的是宁疏狂。
念夏跟着睁眼，见了宁疏狂，号啕大哭，“小姐……你吓死我了……”
宁疏狂看着眼泪鼻涕糊一脸的俩人，嫌弃到无以复加，“你俩怎么怂成这样？跟个刺猬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