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在黑树空间里的所作所为，会对这边的人类世界产生影响。”托尼听完余禹的话后，快速得出了一个结论。
“但这两个空间事实上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空间。”余禹点了点头,肯定了托尼的猜测，补充了一些他自己的想法。
“嗯，也对,毕竟袋子没满。”托尼摸着下嘴唇思索片刻，问道,“你说，这个黑影空间会不会有什么预知作用？”
他看到余禹和卡尔略带疑惑的眼神,解释道“就像是如果我们不阻止人们伤害乌鸦，最后世界会变成的模样？人变成怪物,乌鸦全部消失。”
余禹眨了眨眼睛,明白托尼想表达的意思了，开口道“也不是没这个可能,毕竟所谓的‘怨气’也有可能是黑色的,人们被乌鸦的怨气围困在一座死城内。”
他突然沉思了一阵,咧着嘴笑了起来。
余禹拍了拍托尼的肩膀,说道“如果按照这样的想法，我几乎可以猜到游戏场第二阶段的任务了。”
“那第一阶段呢？”卡尔问道。
“第一阶段在我们猜到彼此的身份时就已经可以结束了。”余禹看了卡尔一眼,解释道“不过我们还要再等等,把疑惑全部解除了再结束第一阶段。”
他将之前和蝙蝠侠解释的话又和这两人说了一遍,看着两人陷入沉默后,他也闭上了嘴,掏出了带子里的果子，无所事事地啃了起来。
一时间，房间里只能听到隔壁被关着的人的怒骂声和余禹咬果子的“咔嚓”声。
“你在这里呆了多久？”托尼突然开口问道，“就这些东西，真的是三场游戏就能悟到的吗？”
“不要说是别人告诉你的。”托尼在余禹开口解释前，迅速插了一句，而这句话正中余禹口中想说的，“我们从见到你时，你就是一个人的。”
“独自一人。”托尼又强调了一遍，目光灼灼地看向余禹，“完全不像是习惯融入团体的模样。”
“……”余禹张了张嘴，最后被托尼堵得又闭上。
他没想到托尼这么敏感——
敏感又聪明。
余禹眨了眨眼睛，想起了之前有人说的游戏论坛，随口回复道“现实世界有关于游戏的论坛，上面写的。”
“哦？”托尼挑起眉，问道，“那你说论坛名字叫什么呢？”
“……”余禹自然不知道叫什么。
他鼓了鼓脸颊，转身背对着托尼，狠狠地啃了口果子，说道“做人别那么刨根究底，给别人留个底裤不行么？”
“哦。”托尼眨着焦糖似的大眼睛，仿佛刚刚咄咄逼人的不是自己一样，只是恍若无事地敲了敲挂在腰间的战甲，提醒阿尔特记下来，回去后再查。
余禹见托尼答应了后，才又转回来，把带子里的果子抛给托尼和卡尔。
……
下午的时间过得有点难熬，因为新人杀的五只乌鸦的身份至今不明，即便是在隔壁房间那群仍然有伤害乌鸦的心的人也略显焦躁。
余禹倚在在窗边，吃过午饭后就一直都没有再说话，摇着头像是沉思又像是在打盹。
托尼倒是拿着余禹给的防身工具，一个人在城市里溜达起来，而卡尔则在城市里搜寻着田铮的身影。
在他走之前，余禹拉住他，环着他的左手腕，涂了一层红色的东西。
即便没有凑近闻，卡尔也能嗅到这层红色的物质的腥臭味。
“公鸡血。”余禹随口解释道，“也是一个道具，遇到田铮，如果他用了‘化鬼’，公鸡血可以帮你打到人。”
卡尔感受着余禹指腹摩擦着自己的手腕，不适应地扭了扭手。
余禹的手不像其他女孩子那样柔软，反而看上去棱骨分明，指腹带着点茧子，摩挲着卡尔的手腕，痒痒的。
“别动。”余禹拍了拍卡尔扭动的手，抓住他的手，把这个圈住手腕的圆画满，“我看你比较常用右手，就没给你的右手上也画一个，以防你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行了，走吧。”余禹把最后一点补上后，推了推男人的胳膊，转身又倚回窗台。
卡尔看了眼余禹的背影，直接从他身边，跳上窗台，飞向远处。
他停在城市中央，放开超级听力，侧着头倾听着周围一切的私语声。
卡尔还穿着属于超人的衣服，他顶着其他人或惊异或恐惧的目光，独自漂浮在空中，柔和的阳光透过他低垂的睫毛，偷偷窥视着人间之神的亮蓝色眼瞳。
看上去安静内敛又带着神性。
那一瞬间，似乎整个游戏场都摒息，瞻仰着空中的明日之子。
然而，这样美好的风景，最终被画中人打破。
趁着余禹不在身边，卡尔忍了又忍，最终还是跑到了城市边缘的浓雾那边，试探着将手放了进去。
他有足够的好奇，也拥有足够的谨慎，斟酌再三，卡尔只伸出了一根手指戳进涌动着的浓雾中。
浓雾似乎后退避了一下，环绕着卡尔的手指，形成一个小小的凹陷，但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包裹住男人的手指。
卡尔维持着姿势没动，过了会儿，浓雾似乎变得坚硬，仿佛绞肉机一般扭动起来。
他在感到不对前，迅速收回手，看着手指上细小的伤口在太阳下渐渐愈合，总觉得这个伤口看上去有点敷衍。
不过，现在他可以确定浓雾的伤害来源不是鬼怪作祟，而更偏向于浓雾本身就是一种武器。
卡尔总结着，想着一会儿就去和余禹说。
突然，他的耳朵动了动，注意到了一声弹珠破空的声音，转身飞向声音来源地。
乌鸦被卡尔飞行的声音和弹珠的破空声惊起，哗哗啦啦地从灌木上飞起，卡尔伸手接住飞向乌鸦的弹珠，拧着眉俯视着站在地面的田铮。
“你是徐雨语队伍里的那个新人。”田铮放下手中的弹弓，勾起温和的笑，说道，“我记得你。”
“啊啊。”田铮摇了摇手指，止住卡尔张开的嘴，先人一步地说道，“徐雨语一定没和你说过，这些乌鸦可以掉落道具这件事吧。”
“哦对了，你知道什么是道具吗？”他自说自话道，“那可是保命的的东西。”
卡尔拧着眉没有理会男人的话，沉声道“不能杀害乌鸦。”
“你以为只有徐雨语看出来人和乌鸦的关系了吗？”田铮也没理会卡尔的话，说道，“老玩家都能猜到的。”
“我可没那么傻，我杀的都是有道具的乌鸦。”他扬了扬头，指向飞在树上观察着下面的三只乌鸦，说道，“就那只乌鸦，我看到了，他飞行更快，昨天黄昏时，那群新人拿老板的弹珠根本伤害不了它的身体。”
“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了它。”
男人笑眯眯的，语气略带蛊惑“徐雨语只经历了三场游戏，而我比她多了两场，虽然看上去只少两场，但这可是天差地别。”
“你跟着她，不如跟着我。”田铮偷偷地将手伸到背后，摸索着什么。
在看到卡尔仍然阻挡在自己面前，表情毫无松动时，田铮大声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嘴上念叨着“可惜”，眼睛却盯着卡尔不住地转动着。
他忽地把手从背后伸出来，瞬间将东西包裹进弹弓的皮套上，冲着卡尔射出。
可那东西的速度连子弹都比不上，卡尔轻轻松松地侧身闪开，眯着眼注意到飞来的竟然是人类的指骨。
“不好意思，这速度想打到我，还差许多。”卡尔微微挑着嘴，说道。
“为什么要打你？”田铮将手伸开，向卡尔展示着手上戴的银色戒指，笑道，“我的目标从来就不是你。”
他直直冲向卡尔，在卡尔伸拳的同时，摸向手中的戒指，掐着时间虚无化。
卡尔只感到一瞬间刺骨的寒冷扑满身体，惊讶地看着男人穿透自己的身体，扭头看到田铮接住身后坠落的乌鸦，向远处跑去。
他紧跟田铮身后，扑了过去，伸手抓向男人，却没想到扑了个空。
田铮又一次虚无化了。
“徐雨语待你可不薄，还给了你飞翔的道具。”田铮的脸扭曲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原先的笑。
卡尔看向攥在田铮手里和他一同虚无化的乌鸦，咬了咬牙。
乌鸦随着田铮的动作无力地挣扎着，最后动作越来越弱。
它身上跳动着蓝色的火焰，但这火焰却并没有烧到羽毛，空气中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蛋白质燃烧的味道。
卡尔知道，这又是一种道具。
他想起余禹在他左手上画的圈，在田铮得意洋洋的时候，伸出左手直接掀翻了男人，将人压到地上，捋下田铮手上的戒指，夺过他手中奄奄一息的乌鸦。
手中的火焰毫无温度，却迅速消耗着乌鸦的生命。
卡尔吐出冰冻呼吸试图熄灭蓝色的火，但乌鸦身上的火焰却毫无动静。
“哼，放弃吧，这是魂火，没人能浇灭。”田铮趴在地上笑道，“算我栽了，我只是没想到，一个只过了三场游戏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多道具。”
“不过这也说明了她和我确实是一类人。”田铮被卡尔抗在肩膀上，超人坚硬的肩膀顶得他的胃发痛，但他仍然维持着温和的笑，道，“不然，她哪里来这么多道具？”
卡尔绷着嘴，扛着田铮拎着乌鸦，心里能想到的只有余禹，或许只有余禹可以救乌鸦。
超人冲天飞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