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第48章

几乎持续了一整天的会议结束后, 聂尧臣独自回到办公室。

一进门就看到赵元熙半坐在他的办公桌上,紫罗兰色衬衫,白色铅笔裙, 理应穿在脚底的高跟鞋随着她长腿的轻摆要掉不掉的挂在脚尖。

就像以往她在这里诱惑他时那样。

而他太过疲累,刚才从外面经过, 都没留意自己的办公室办公室什么时候大白天就放下了百叶窗帘。

那天她硬生生将他从她的公寓赶出来, 不留一点情面,意思很明确, 就是如果他选择继续履行婚约, 他们之间的关系就到此为止。

他不必再去找她。

那她主动来找他,又怎么算?

他别开眼没去看她,扯开领带, 只问了一句:“你恢复上班了?”

声音沙哑,在与董事们的唇枪舌剑中应该没少费工夫。他本来就不擅与人交际, 语言上的你来我往尤其吃力, 因此疲累程度也是常人的无数倍, 整个人都是难得一见的落拓。

元熙拧开他桌上的保温杯, 倒出一杯茶来,热气袅袅,端到他面前:“把这个喝了。”

“这是什么?”

“养生茶, 放了花旗参, 专门为你泡的, 提神醒脑,比咖啡健康。”

他却垂下眼睫:“放着吧, 我现在不想喝。”

元熙也不跟他罗嗦,端起茶杯自己喝了一口俯身过去含住他的嘴唇,将刚才这一口茶全都堵到他嘴里。

她坐在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而聂尧臣窝在沙发里,她掰过他的下巴,就正好占据地利优势,为所欲为。

聂尧臣反应不及嘴唇被他堵住的刹那甚至都忘记了呼吸,只感觉到一股暖微甜的水流,从她口中到了他这里。

他睁大了眼睛,身体本能地往后仰,却避无可避反,而惹得她更加靠过来。

她衬衫领口的蝴蝶结扫过他的下巴,像春天的柳枝般轻软,不经意般从脸侧滑过去,酥酥痒痒的,很快了无痕迹。

他分神的刹那,已不知不觉将茶水咽了下去。

可元熙的嘴唇却没有立马退开,而是变本加厉地在他唇上辗转,刚才那一点甜简直让人疑心是否茶中加了蜂蜜,才有这般浓烈而黏稠的吸引力。

直到两人嘴唇都覆上一层

水光,尤其聂尧臣,刚才还显苍白干涸的唇居然恢复了生机般红润。

以往他一定会揽住她的腰,趁机加深两人间的纠缠,然而今天他却一退再退,眼睛始终没有阖上,也不正眼看她,一切都是被动接受的模样,甚至在她展开手臂就要绕过他脖子抱住他的时候,用力推开了她。

两人气喘吁吁,无言地对峙着。

刚才那点旖旎火热的气氛逐渐凝固。

“你……”

聂尧臣刚准备开口打破这种凝滞的氛围,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的推开。

肖灼追着聂权冲进来,显然拦不住这位正在气头上的大叔。

聂权手里握着一沓刚打印出来的报告,被随手卷成一卷,劈头盖脸就冲聂尧臣道:“这种报告都写得什么东西,我不会承认上面的任何一个字!这次的董事会压根儿就是无效的!”

肖灼一脸惶恐:“聂、聂总……”

聂尧臣蹙眉,示意他先出去。

原本坐在沙发扶手上的赵元熙也站了起来,聂权见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里卷着的报告啪的一下砸向聂尧臣的面门:“你到底怎么回事,知不知道刚才在会议上说的那些代表什么?”

报告不轻不重,由财务夹票据的那种夹子夹着,这一下过来,就是金属砸在肉皮上。

聂尧臣其实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只感觉到眼前一晃,那本报告已经应声落在地上。

赵元熙挡在他身前,替他挡了这一下,捂住一侧眼睛向后退了两步。

他连忙上前扶住她,刚才累积的所有倦和丧都一扫而空,血液仿佛奔腾起来,急道:“77,你没事吧?”

她摇头,有点艰难的说了句没事。

聂权看着相互依偎的两个人,丝毫不觉得抱歉,看元熙的眼神就像在一条狗,指着她问聂尧臣:“就是她对吧?你就为了她,为了这么个女人,连行政总裁的职位都不要了!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元熙身体微微转向聂尧臣。

她其实是想看他,可一只手捂住眼睛,只能从指缝里悄悄漏一点光进来,想要悄悄观察他的神色是不可能了。

今天的会议上到底讨论了些什么,她还没听他具体说。但是听他二叔的意思,聂尧

臣可能向董事会提出了辞去行政总裁职务的提议,并很有可能已经被批准。

聂尧臣搂着他的怀抱紧绷着,尽了最大的努力来维持平静,声音还是微微发颤:“我已经说过很多次,这是我自己的意愿,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叫没有关系?要不是因为这个女人,你会放着跟曲家的婚约不去履行而闹着要辞职吗?不然我们在公司里辛辛苦苦的工具全都白费了,你这是在替他人作嫁衣裳。”

“你说的他人是我大哥。”

“大哥,你把他当哥哥,他会把你当作弟弟吗?阿臣啊,人心隔肚皮,你不要太天真了,到头来一无所有啊!”

“如果这个公司的控制权要靠跟曲家的婚姻来维系,那不要就不要吧。”

大哥聂舜钧没有经历过他这样的时刻,但他的确是到了这个时候才理解了大哥当初不惜离开公司也不肯联姻的选择。

“你!”聂权气得说不出话。

聂尧臣不想跟他争执,他只关心怀中人是不是受伤、是不是很疼。

聂权愤懑却拿他没办法,重重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他这才赶紧把元熙扶到刚才他坐的沙发上,低头去拉她手:“伤到哪了,我看看。”

她怎么都不肯把手拿开。

聂尧臣立刻以为她伤得极为严重,拔高了声音朝门口喊:“肖灼……”

“灼”字还没喊出口,被她拽住:“哎,别叫了,还嫌动静不够大吗?我没事的。”

他终于看到刚才她捂住的那只眼睛,还好,没有伤到眼球,只是眉骨的地方被砸出一道红痕,眼睛也泛出泪来。

怎么哭了呢,果然还是疼得厉害吗?

元熙知道他怎么想,也不辩解,随手扯了张纸巾轻轻擦拭泪水,嘴里说:“你别管我了,你二叔说的对,为了我这么个人,失去对公司的控制权,不值得。”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为了你……就不值得?”

“上回你替我挡过梯/子,这次轮到我帮你挡,就算我们扯平了。”

帐不是这么算的吧?上回的事,他有错在先,差不多算是咎由自取;可今天她是真的为了保护他才挡在他前面的,性质完全不同。

么反而成了她不值得?

元熙笑了笑:“你不是生我气吗?气我那天说了些气话把你赶出去,就连我给你泡的茶也不喝了,亲你也推开我……就是不想理我的意思吧,那还为了我辞掉行政总裁的职务,将来要后悔的。”

“我只想做技术研发,并不适合做管理者,从接任这个职位的第一天就想辞职。还有,我不是不想理你,我只是……”

“只是怎么样?”

他看着她,手指放在她受伤的眉骨上,轻轻抚娑,“只是害怕,怕你不是真心想来找我。”

她一怔。

她这几个月来对他若即若离,有事需要他帮忙实现的时候才给他“糖”吃。

他……发觉了?

元熙有一瞬间的慌乱,不知为什么,居然有点害怕他发现自己是逢场作戏,对他没有半点真心。

“但我现在知道了,你的确是为了我才到这里来,给我泡茶,还替我挡了这一下……”他捧着她的手抵在嘴边,“对不起,我还这样怀疑你。”

她稍稍松了口气。

“知道错了?呐,把这个喝了,我就不生你气。”

她把刚才那杯养生茶递给他,茶汤温热,正好入口。

聂尧臣端起来咕咚咕咚一口就喝完了。

“傻子。”她轻声念他一句,拍拍身边的位置,让他过来挤着坐。

他把她抱到自己腿上:“以后,万一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你不要替我挡。我不想看你受伤。”

他始终觉得后怕,因为她似乎不够爱惜自己。说不定什么时候她肚子里还会怀有宝宝,还总是这样受伤,防不胜防。

“还有以后啊?你觉得你二叔会气多久?”

“他可能不会谅解,我也没法做到让每个人都满意。”

“那么你妈妈呢,她不满意也没关系吗?”

“妈妈那边我会想办法说服她,她不管公司的事情,有些事只要告诉她结果,她未必不能接受。”

听起来他像是留有后手,并没有完全斩断自己的后路。

他对公司股份的减持,应该还有其他用意,而不是仅仅为了套取现金流去做社会性的投资。

这部分,他不主动说明,她就不打算刨根追底的问了,反正跟她的计划没有太大关系。

她并不在乎聂家的家族企业如何发展,兴盛也好,衰败也罢,甚至像聂权说的那样到最后一无所有,其实都不关她的事。

她在意的只是这个家族中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可能与她爸妈的死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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