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第71章

元熙回过神来, 逼着自己先冷静,说:“我想借用一下平板或者电脑,可以吗?”

长安和闵婕对视了一眼。

“聂尧臣不让你跟外界联络,是吗?”闵婕问。

她一直跟在丁慕云身边, 而丁慕云是聂尧臣这趟出行真正约见的人, 他们之间的关系和纠葛,丁慕云应该大致是了解的, 因此闵婕肯定也知道。

她受雇于人, 丁慕云如果交代她不要多管闲事,那她可能不愿意趟这浑水。

赵元熙并不想叫人为难:“我只是想看看新闻, 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长安说:“平板电脑我有的,你拿去用吧。”

她家宝宝已经晃晃悠悠把自己听故事用的ipad拿来给元熙了。

元熙摸了摸他头顶:“谢谢, 好乖。”

闵婕笑了一声:“这些男人太可笑了吧?还没嫁给他呢,就敢限制你自由?元熙你别怕,我们肯定都站在你这边, 还需要什么尽管跟我们说。”

元熙很感激这些萍水相逢的朋友,但她此刻连笑都笑不出来。

她上网仔细搜了一下saki的消息, 发现她果然前面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都处于消息空白的时期, 没在公众面前露脸, 也几乎没有任何新工作的动态, 社交账号都处于停滞状态。

而近期的动向像是被人为的抹掉了。

只有一条比较重磅的消息,说她在录制一档综艺的时候晕倒, 被送去了医院。

元熙心里不可抑制的焦灼起来,油煎火燎一样的难受。

不知道这个晕倒代表什么,病了,还是有其他什么情况?后续没有更进一步的报道。

但有粉丝拍到疑似她出院之后的生图,套着宽大的外套, 拿了一束花走在马路上。

跟所有明星一样,她戴着帽子、墨镜和口罩,旁人不一定能认出这是谁,但元熙一眼就可能看出那就是妹妹元卉。

最可怕的事她手里拿的那束花。

花束包裹的方式很特别,而且底部有一枚小小的挂牌,颜色和式样都像极了元熙最熟悉的那一种——那是她花店里的花

束。

saki去了那个花店?

闵婕和长安看她脸色一下子煞白,不由关切地询问:“熙熙,你没事吧?”

她摇了摇头。

“你们……能不能借我手机用一用,我要打个电话到国内。”

闵婕将自己手机借给她。

元熙拨号的手指都在发颤。

如果在今天之前让她有机会给国内打电话,她肯定会打给邱含琦,仔细问问她关于聂权和聂家花园有什么新的进展。

但是现在,她将电话打到了花店的座机上。

接电话的是萱子,一听是赵元熙的声音还有些惊喜:“姐,你回来了吗?”

这声姐更是让她周身血液加速奔涌,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身体一样。

“最近店里怎么样?”

她都佩服自己,还能这样耐着性子,表面镇静的跟人寒暄。

“挺好的啊,就从七夕之后,客单量一发不可收拾,还真成网红店了,小詹功不可没啊!好多来买花的人可都是冲着他来的。”

“嗯,店里……有没有什么不寻常的客人?”

“有啊,我觉得有明星哎!昨天都还有订单是剧组订的,他们在附近办公楼取景。”

“有个叫saki的女明星,她有没有来过?”

萱子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哇,77姐你认得她啊?那天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心想她这样的艺人平时不是应该在北京嘛,怎么会跑到春海来,还亲自到店里来买花……”

元熙手心冒汗,几乎让她拿不住手机。

“她一个人来吗?有没有说什么?”

“对,就一个人,没有说什么啊……就随便看了看,说想买一点适合摆在家里的花,小詹帮她包的,付完钱就走了。”

赵元熙没吭声。

“77姐你喜欢她啊,我也觉得她挺好的,衣品超好,一走进来就觉得跟普通人不太一样。不过我们都觉得你跟她还蛮像的,她那天戴了口罩和墨镜,看不清脸,但就是很漂亮的感觉,挡都挡不住,我应该鼓起勇气要个签名的……”

萱子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太听进去,只觉得耳边嗡嗡的,脑海里也乱做一团。

她不止一次的

想象过,假如有一天,元卉也回到那个花店,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可只要看到广告牌上saki明媚如阳光的笑脸,这种想象就根本拼凑不出具体的画面。

她是希望妹妹永远不要回去的。

可事与愿违,她已经重新回到那个花店,身临其境,照理不可能毫无反应。

就算她当年没有亲眼目睹父母被害的情景,而且很小就背井离乡去国外读书受训,但小时候共同生活过的这个地方说什么也不可能忘记。

她是故意到那里去打探虚实吗?看看时隔二十年又重新在原址开起花店的人是不是双胞胎姐姐,或者跟案件相关的人。

可偏偏她什么都没问,萱子和小詹显然都不是店主,她也没有打听店主到底是谁,买好花就走了。

店里生意好,她也有可能是偶然路过那个花店顺道进去,买一束花装饰自己的住处,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就像萱子所说,她并不住在春海市,就算偶然来录节目或者旅行,花店千千万万,怎么就这么巧进了这家连名字都没有的花店呢?

这么多偶然叠加在一起就不再是巧合。何况赵元熙就不相信这世上有所谓的巧合。

saki怎么找到那里去的,本身就很值得怀疑。

有人跟她说了什么吗?或者根本就是有人在有意寻找她,把她带到那个地方去。

赵元熙猛地站起来,匆匆朝楼上去。

长安有点担心,看了看闵婕:“熙熙她怎么了,会不会发生什么事?”

她好像感觉到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前奏。

她开了很多年咖啡店,这些天元熙特地向她学习怎么冲好喝的手冲咖啡,怎么用全自动的机器压出最醇厚的意式浓缩,每天都尽心弄给聂尧臣喝,恩爱有心,两人就像所有相亲相爱的情侣一样。

可这会儿她连咖啡都没顾得上冲,刚才拿下来的一对马克杯还孤零零地放在吧台的台面上。

闵婕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拍了拍说:“我去跟丁先生说一声,今天本来出海捕龙虾的计划要搁置了。我得去码头通知他们先把游艇准备好,有人可能要离开了。”

赵元熙

回到楼上,聂尧臣果然正复盘两人刚才那个棋局。

他坐在床边,手中摆弄着那些棋子,眼睛里却空空的,思绪并不在棋局上头。

见惯了他一门心思投入的模样,偶尔看到他这样心不在焉就觉得格外明显。

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的,他没有下楼找她,这么久了没有闻到咖啡香气似乎也没觉得奇怪。

因为他想着别的事情,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赵元熙径直走过去,并不避讳他,一把就扯掉了身上薄薄的睡裙,换上日常外出穿的衣物。

聂尧臣终于抬眼看向她。

“我要回去。”

反正两人几乎空着手来的,也没什么行李好收拾,她就这一句话,直截了当。

“你要回哪去?”

“回国,回春海市。”

聂尧臣放下手里的棋子,站了起来。

“那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遇到一点麻烦。”

元熙冷笑:“我知道,你妈妈嘛,对吧?”

其实也是预料之中的,照芮琼芝跟他二叔的关系,怎么可能眼看着自己的情人被冠上杀人的罪名。

“你听到了我的电话?”

“你已经收走了我的手机,阻断了我跟外界的联系,要是连你跟人说话都不想被我听见,干脆点,拿个笼子把我关进地下室,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伸出手腕,表示愿意束手就擒。

聂尧臣低头看她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从来没想过要把你关起来。”

他和她,还不知谁才是对方的笼中雀。

“那现在就走,我陪你玩游戏也玩得够久了。”

她不可能在这里无限期地陪他耗下去。

她内心的煎熬全靠表面的顺从和放纵来掩饰,他并不能真正体会那有多么难熬。

见他站着不动,她已经转身打算自己下楼去。

他上前拉住她,力气大了些,拉得她几乎撞在他胸口。

这段日子看她胃口好,睡眠也好,以为她丰腴了些,可是眼下才发觉好像还是那么瘦。

“不要拦着我。”她眼睛里的温度冷却到冰点,“你不带我回

去,我就去找别人。这个岛上除了你那些体面的朋友,还有别的男人,只要足够筹码,总有人愿意帮我。”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反正她已经是个丧失底线的女人了。

聂尧臣被她的话刺痛,手不自觉收紧:“我们不是说好了,这样的话今后再也不说了吗?”

她使劲挣脱他:“谁跟你说好了?你说好的那些条件都兑现了吗?”

聂尧臣终于意识到她并不是仅仅听到他讲电话才有这么大反应,而是应该发生了些什么其他的事。

“到底怎么了,你把话说清楚。”

“行,那我们就说清楚。聂尧臣,你是不是去找过我妹妹?”

他明显愣了一下。

“说话呀,怎么不吭声了?我问你是不是找过我妹妹赵元卉!”

打听元卉的下落,有意无意透露她姐姐在做的事,引导她到那个花店去找亲姐,实现所谓的一家团圆?

聂尧臣抿紧了唇。

这个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赵元熙太了解他了,假如没有做过,他一定直接否认。

他现在这样,是因为语言表达功能跟不上他的大脑思维,正在组织语言该怎么把这件事合理地解释给她听。

可他的神色却又出卖他,仿佛直接反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赵元熙对他的信任和耐心终于在这一刻崩塌了。她不想再看着他的神色猜来猜去:“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我只要听是与不是,非此即彼。”

“是。”

姐姐,你看,我也得了二十块钱,我们去买糖吧?

姐姐,别告诉妈妈我半夜偷吃哦,我的糖分你一半。

姐姐,外面发生什么事……爸爸和妈妈呢?我害怕。

大家好,我是saki,今后也请继续支持我哦!

你好,有没有适合居家摆放的花束,麻烦给我包起来。

……

无数的回忆,无数的画面,此刻像仙人球上细而密的刺,扎破了她心底最后一点肥皂泡般的幻想和侥幸。

她忍受了这么多年骨肉分离,费心想要守护的东西,在别人那里根本一文不值,什么都不是。

她扬手就打了聂

尧臣一耳光。

不轻不重的一下,可能不足以让他疼,但他们都听到很清脆的声响,像有什么东西在两人之间彻底碎掉。

元熙眼里像要滴出血来,示意他什么都不必说了。

她今天一定要回去。

聂尧臣急了,重新拉住她,不管是不是语无伦次,也不管她是不是接受,将心里的打算一股脑全都倒出来:“我打听你妹妹的下落只是为了寻找更多的线索,虽然你以为她当年什么都没看到,但也许她能想起一些你平时没有留意的细节,可以把你妈妈的死和我二叔……”

“够了!”她转过身,“我跟你推心置腹的说过,我不希望把我妹妹卷进这件事情里面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有自己喜欢的事业,可能还有自己喜欢的人,她不是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啊?你们这些人为什么就不能放过她?非要毁了她所有的一切,非要把她变得像我一样才满意,是吗?”

聂尧臣的眼睛里浮现出一点迷茫,很艰难地梳理着她这段话的含义。

“为什么她跟你不一样?你也有你自己的事业,你也有喜欢的人。”

“不,我没有。”她脸上的神色是他前所未见的冷淡,“我活下来的全部意义,就是为了寻找我爸妈死亡的真相,还他们一个公道。我从来没有把上古集团那份秘书的工作当成自己的事业,花店也不是,它们都只是我实现目标的工具,你也一样。我没有喜欢的人——因为我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你!”

作者有话要说:臣臣子:脸疼,心也疼。

77:我是为了这场戏一条过,出手重了点,来呼呼~

说好的虐男主,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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