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聂尧臣是掐算着时间往回赶的。

这个周末是赵元熙花店开业的日子, 连肖灼都记着,不止邮件系统内设置了提醒事项,还特地打越洋电话来提醒他。

他要是不出席, 说不过去。

他特地赶在这之前把妈妈芮琼芝送到加勒比海度假,为的也是保证花店刚开始营业的日子里, 她不要上门去打扰元熙。

他知道他上回在半年会上的表现, 妈妈、二叔和父亲聂松都归咎于赵元熙的影响,却没有一个人打算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意欲伤害她。

除了他之外。

聂权本人当然不会承认做了什么手脚, 他也旁敲侧击问过妈妈, 但除了换来很情绪化的反应之外,并没有任何帮助。

他只能用他的方式,把这些人隔绝在赵元熙的世界之外。

芮琼芝一听要出国就很反感, 好像生怕被抛弃没人管似的,甚至提出要去也得聂权陪他一起去。

但现在这种公司内部权力斗争正是白热化的阶段, 走开之后再回来说不定就什么都没了, 他不在跟前看着守着, 哪还有闲心陪她去国外?

于是聂尧臣亲自送她过去, 安排好一切再回来。

好在芮琼芝也喜欢海岛。他在加勒比海给她安排了最好的度假胜地住下,又告诉她自己会鹑ッ拦一趟见见曲家人,她这才算安下心来, 暂时把赵元熙这个人给抛诸脑后。

他在美国费城做短暂停留, 但没见到曲嘉倩本人, 只见到她哥哥曲嘉明。

嘉明与他年纪相仿,同样做技术研发出身, 性格开朗活泼许多,中学到大学一直是橄榄球队队员,属于学生时代最受女孩子欢迎的那种男生, 却跟他一见如故,在上回两家正式相亲宴之前就有过多次接触,成为朋友。

因为两家订下婚约这层关系,曲嘉明以未来的大舅哥自居,在费城当东道主,热情招待他。

聂尧臣本来是想当面跟曲嘉倩聊一聊的,然而嘉明说妹妹独自去了中国,前一天还刚打过电话来说人已经到了春海市,满大街找好吃的。

他心里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没敢再多耽误,改签最近的机票回国。

谁知这

个季节的太平洋喜怒无常,发生热带风暴,据说春海市连日都有暴雨,航班无法正常起降,行程不知不觉中又被耽误了十几二十个小时。

回国当天正好是花店开业的日子,他已经提前让肖灼准备了礼物和卡片送过去,万一人赶不到,心意总归能送到的。

其实赵元熙这个花店的开张很低调,除了几个最亲近的朋友,还有避不开的肖灼,其他人她压根没有通知,更没有邀请。

公司的同事就算之前知道她有个花店,也都不太清楚开在哪里,什么时候开张。

但开业这天,还是依照当地风俗放了万响的鞭炮,秦飞白还请了一对南狮来,敲锣打鼓的舞狮。

这样能驱邪避祟。

周围的街坊都出来看热闹,免不了私下议论这间发生过凶案的商铺如今又开张了,这回不知能挺多久。

元熙用素色纸包鲜花,十朵一束,加满天星做装饰,放在门口,免费分给街坊。

她不介意他们私下说什么,甚至有意希望他们多说一点,这样说不定能得到些还原真相的线索。

邱含琦特意调休过来帮忙,夏婵拿自家婚纱店跟她搞联动,做了第一个顾客,下单最新鲜的鲜花,当天所有走进婚纱店的宾客都送一束,丝带上印有花店的名字。

秦飞白不仅自己来,还带了帮手,把福利院陈小可的老公翁宇也给带来了。

元熙掐他一把:“你是打算过来帮忙搬砖吗还带帮手?太麻烦人家了。”

“哎,不能怪我啊!你看你这儿清一色的娘子军,万一像那天要提车什么的我刚好走开,中途有个爬高上低、搬搬抬抬的脏活累活,总得有个男人给帮把手吧?再说了,小宇现在是我公司员工了,我带来给你帮忙,工资我开,这还不好啊?”

元熙看向翁宇:“真的吗?你不跟小可一起留在福利院做老师了?”

“今年招到了专业师范学校毕业的老师,而且社会对公益慈善的关注度持续增加,一直有很多志愿者,所以我就退出来帮秦大哥了。”翁宇脸红,“我想给小可更好的生活。”

秦飞白补充:“人家小两口买房了,明年准备生孩子,小宇背上了房贷,现在

干活特别卖力。”

即使是他们这些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也有跟普通人一样追逐普世幸福的权利。

“挺好的。”元熙拍拍翁宇的肩膀,“跟着秦飞白好好干,他要是欺负你,克扣你工资,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

“不会的,秦大哥对我很好,我也喜欢现在这份工作,很有挑战。”翁宇有些腼腆地解释,“小可今天有课走不开,不然也要跟我一起来的。她跟孩子们给你准备了礼物,让我带来给你,祝你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他拿出一幅装裱好的沙画,色彩浓烈,线条抽象,还点缀了各种枯叶,竟然非常立体漂亮,落款处写着陈小可和作画的孩子们的名字。

还有一组照片,其中有陈小可单独陪女孩子们一起比心的一张,脸上笑容灿烂,都化了淡妆,看来过年时教她们的东西都学会了。

元熙将照片都妥帖收好:“谢谢,麻烦转达小可,礼物我很喜欢。”

那幅画,她打算挂到二楼正对楼梯的墙壁上,应该比任何除祟驱邪的东西都更有安定人心的作用。

翁宇帮她把画挂好之后,就跟秦飞白他们一起去吃饭了。元熙独自一个人在画前站了一会儿,看着下面署名的那一排歪歪扭扭的字出神。

楼下门上的风铃响起,有人推门进来,她下意识地说了句“欢迎光临”,回过身,却发现聂尧臣站在楼下,仰起头看她。

她这角度望下去,他四周遍布鲜花靓草,或浓艳或淡雅,挤挤挨挨、热热闹闹地簇拥着他,好像让芝兰玉树这种形容好看的男人的词儿一下子具体而生动起来。

但这种生动遮盖不了他脸上的疲倦,他被长途奔波和时差折磨,风尘仆仆,却依旧穿整洁的衬衫西服,仿佛赶来参加什么重要的开幕礼。

其实元熙没指望他今天会出现的。开这个店不是炫耀,更不是为了感激谁的恩宠,连样子都不必做。这点仪式感与其说是热闹图个吉利,不如说是对父母双亲的告慰更恰当。

她就想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好好活下来了,如今回来这里是为了追查他们惨死的真相。

其他人,来不来,参不参与,她并不是很在乎。

但既然人都来了,她也不能表现得太无动于衷,拍了拍手,从楼梯走下去,看似很开心地说:“你怎么赶回来了?”

聂尧臣低头盯着她看:“我错过了什么吗?”

门庭冷落,跟他想象中那种总是喧嚣闹腾的开业式不太一样。

元熙想了想:“错过了舞狮,要不我找来再舞一遍给聂总看?”

他摇头,四下张望:“就你一个人吗?没人帮你看店?”

“刚才含琦他们都还在呢,这会儿去吃饭了,反正现在生意不多,我一个人应付得来。”她指了指门口墙面上的通告,“贴了招人的通告,很快会有人过来试工的,不用担心。”

她从小冰箱里拿一支巴黎水给他,把唯一的单人沙发让给他坐。

聂尧臣伸手摸她的脸颊,还带着巴黎水的冷冰冰的温度:“病都好了吗?怎么瘦了这么多?”

“都好了,你不是看着我退烧了才走的吗?退烧了就没事了,后面几天能吃能睡,医生赶我走我才走的。”

“我应该等你出院再走的。”

“没关系,我明白。”

实在是事态紧急,他拦得住他妈妈第一次,不一定拦得住每一次。等她出院以后,芮琼芝随时都可以找到她,随心羞辱谩骂,防不胜防。

另外他要真跟她一起揭发聂权当年所犯罪行的真相,那就必须六亲不认,他妈妈这关首鹁妥钅压,必须把人送走。

结果她这善解人意的一句“我明白”把聂尧臣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元熙看他坐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的样子,伸手在他耳垂上捏了一把:“怎么了,几天不见,生疏了?”

他耳朵最敏感,被她一捏果然直起身子,眼睛仍看着她,似乎斟酌半晌,才问:“我可以抱你吗?”

他犹记上次在这个空间里发生的事,他跟她亲昵,引发她近乎崩溃的反应。

小别胜新婚,他其实在看到她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刹那就想上前紧紧拥抱她的,被自己的理智给阻拦了。

元熙知道他在怕什么,没想打那回的事情给他留下这么深的印记,额头上那道疤痕都还隐约可见。

他不在意自己破了相,反而担心她再度“晕血”。

她不

说话,用行动代表语言,张开双臂,身体朝他倾斜。

她坐在沙发的扶手上,这样的姿态成了居高临下之势,他用力一抱,她整个人扑到他怀里,干脆顺势坐到了他腿上。

难得两人都没什么欲念,她窝在他肩上,手臂仍紧紧缠住他,两个人都很安静,没有说话,只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起伏,渐渐就成了一个频率。

他闻到她头发上熟悉的洗发水香气,很多话到了嘴边,最后却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臣臣子:有没有想我?

77:顾不上想你呢,毕竟有螺蛳粉姐妹在~

姐妹好惨,名字都被屏蔽,人家是jas/min,阿拉丁里的茉莉公主那个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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