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针锋相对

来人自然是则弦。

她身披白色的长袍,干练的长发直接扎起,没有饰物却风姿卓然。

“我的男人,暐暐用的如何?”则弦语气一脸肃穆,气势凛然。

暐暐今夜也是一袭白衣,宽宽洒洒,云鬓侧绾,配上此时的醉意阑珊,连声音也显得慵懒且清冷:“此事全算我贪心所错,这处也无旁人,不必客套,可直接说你想要如何?”

毕竟是自己有错在先,只要不过分,可以给的,可以做的,暐暐都会答应。

“你我同是父亲的女儿,这件事既可解你性命之危,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则弦声音冷冽,似乎还有些咬牙切齿:“不过,事至此了结,我要你起心誓,此后不再与翼云天纠缠”。

心誓是什么?

就是若违背誓言,夜夜入眠,都被心魔侵扰,辗转难眠,精疲力竭……

大概只有无知少女才会动不动挥泪发誓,以证自己的痛下决心!

暐暐没有受虐倾向,心中冷笑,一口回绝:“以心魔起誓?不好意思,我没那种嗜好。不过……”

暐暐故作停顿,一手托着脸颊,一手摆弄着面前的酒杯,眼光停留在则弦的脸上,不露凶光,不见鄙夷,只是淡淡然地看着:“我也并非欠情不还之辈,先前曾碰巧助力于你,且让我向你讨个人情,正好平了今日之事。”她也不是有意要看轻她,但就是对她不存好感,自然而然地说话轻巧。

则弦片刻迟疑,很快恢复神态,她与暐暐不过一面之缘,哪会有什么把柄供她拿捏,于是嗤笑道:“于我而言,你只是三个月前,父亲从狐山上领下的一个刁蛮丫头罢了。说什么‘姐妹情深’,不过表面文章,哪来情分可谈。”

则弦说着,慢慢走近暐暐,稍稍倾身,伸手按住了她面前正在把玩的酒杯。

暐暐以为她会顺势捏碎以渲染气氛,但没有,她只按了一下,就收回了手,好像只是嫌烦而已。然后她正回身体,继续说道:“你且细细说来这所助之事,我也好帮你参详参详,看看够不够平了这翼云家正房夫人的头衔。若真有其事,我既作为‘姐姐’,自然会滴水之恩,报之涌泉。如若不然,我也只能代父亲,管教你这不懂事的‘小女儿’了。”

暐暐倒是几分释然,既然她先说了“哪来情分可谈”,自己也就无需忌讳:“所助之事,自然是指先前的青山水家一案。见血封喉,斩草除根,你还当真狠得下心,屠了我孔雀族一脉。水家家主的斥魂鞭何等厉害,三鞭成行,一记索魂,二记碎魄,三记灰飞烟灭。你替翼云瑞挡得了第一鞭,已是皮开肉绽,勉强支撑。如何再挨得住剩余的两鞭,自然是我帮你拦下了。”

说到这,暐暐顿了一下,嘴角浅勾,露出一侧的酒窝,似笑非笑,成竹在胸:“那些水家府中的陈年旧帐,你来不及清理,也是我替你结了尾。幸好我快人一步,翼云天折返之时,我将将收拾稳妥,正站在你所寄住的厢房檐角准备离去。我与他对视一眼,就飞身遁逸,及时避开,这才不叫他怀疑到你的身份。如此人情用作抵消,你觉得可算值当,水-—则——弦?”

(暐暐与翼云天相视的这一眼,就是她此番醒来后两人的初次相逢。单就一眼,暐暐就欢喜不已,萌生了要嫁作人妻的小念头……o)

闻言,则弦心中一惊,面色骤变,慌忙想否认,但又很快就正了神色,点头说道:“时过境迁,有些事我也记不清了。既然你说可以抵过,我也不作细究,便是可以吧。只是若真有其事,你又何故前来?是恰巧途径,还是本就尾随于我?”目光陡然锐利,言语透着谨慎,绝不似先前的傲慢从容。

原本在则弦的眼中,暐暐与自己玄武相当,不过是仗着于穆昇的偏爱,才对自己如此的漫不经心,即便是昨晚的三人对立,自己说完“择日大婚”之后,她也不觉得理所应当,而是等着翼云天的态度。

原来,她早就知晓自己并非“孔雀之女”,那么于她看来,正妻之位也就不算自己的囊中之物。

更叫人诧异的是,她竟然可以拦下斥魂鞭,之后又能留有余力地处理后续之事,是她刻意隐藏了玄武等级,还是其中另有玄机?

则弦的变化,皆在暐暐的眼中,刚才她说完那句“我也只能代父亲,管教你这不懂事的‘小女儿’了”之后,已有了几分杀气,倒未必真会血溅当场,但作势打个一掌两掌的,还是极有可能。不过,现在已有所收敛,反开始小心试探。

“自然是父亲叫我过来助你的,”暐暐没什么可隐瞒的。

看得出来,父亲对则弦也是关切,总在自己面前,反复强调要善待于她,平等相交,不可视作外人。

若按往常,这水家一行,定是父亲与她同往,可惜负伤在身,所以才托了自己,暗中协助。

何故如此?父亲从不明言,暐暐只当是做伴罢了。

于穆昇吗?则弦心中宛然一笑,本来以为他收了暐暐这个“小女儿”之后,对自己就不再上心了,如今看来是多虑了。

暐暐见她心情渐好,也就事论事起来:“那水家家主,确实残暴不仁,对阵亲生女儿,也是手下无情。父亲要我助你一臂之力,我自然义不容辞。不过……”

暐暐回想起案发当下,双方下手皆不留余地,血流成河,不忍直视,这也让她对这个新认的“姐姐”再无半分好感:“毕竟都是血缘至亲,如此这般地赶尽杀绝,与你那父亲,又有何……”

话未尽言,就被骤然打断:“你什么都不懂,就少自以为是!”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