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朝堂对弈

从东宫回去的路上,司马攸又不经意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

“陛下,幽州,冀州的灾情刻不容缓,眼下旱灾似有扩大的势头,中原各州的庄稼也都奄奄一息了,须早做准备!”

司马攸提醒道。

“二弟可有主意?”司马炎问道。

“事分轻重缓急,灾情也分大小,臣以为下邳广陵二地灾情相比于北地二州,是谓轻!”

“臣认为车骑将军,荆州都督羊祜镇守襄阳,在荆州屯田数年,且羊祜老将军以德怀柔,爱民如子,下邳广陵两地距襄阳不远,若能将两地灾情交由羊老将军去办,此事可解矣!”

司马攸不紧不慢说道。

“今日朝会为何不讲!”司马炎故作发怒。

“臣臣刚刚想到!”司马攸支支吾吾。

“北地二州当如何?”

司马炎语气不冷不淡。

“臣愚钝,臣不知!”司马攸被司马炎的几句话震慑的后背发凉。

太极殿到了。

臣等参见陛下!见过齐王!

免礼!

“请问陛下,太子情况如何?可是患了恶疾?”

中书令和峤躬身问道。

“诸位爱卿,是时太子偶患小疾,现已无碍,诸位臣工久等了,朕之过也!”

司马炎一阵祥和之色。

“陛下,恕老臣直言!皇太子家有淳古之风,而季世多伪,恐不了陛下家事。”(摘自《晋书》卷四十五意思是:立太子事关国家社稷兴衰,太子司马衷难以承担继承皇帝大业的重任,应该更换,另外挑选有才能、品行好的皇子立为太子。)

和峤早知太子不堪储君,今日听到其足以怡笑万年之语,实在忍无可忍,默然叩首。

“大胆和峤,竟敢管陛下家事,朝堂之上侮辱储君,你该当何罪!”

冯紞大喝。

“臣附议!储君之位关乎国本!陛下三思。”

卫瓘道。

齐王司马攸看到此情此景,望了眼台上的陛下,心中惶恐至极。

司马炎龙椅高坐,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他何曾不想废太子?可兹事体大,必须从长计议!”

和峤和卫瓘是出自对晋王朝未来的担忧,而原本的历史也证明他们的担忧是对的。

“此时北地幽冀二州旱灾严重,下邳广陵亦有灾民受难,二位老将军此事容后再……”

不等齐王司马攸把话说完,一声铿锵有力的话语传来。

“中书令和征北大将军何故对孤有如此异议?孤在你们眼里,就如此不堪吗?”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太子司马衷从太极殿正殿门口踏步而来。

“儿臣叩见父皇!”

“因儿臣疾病耽误国事,请父皇责罚!”

“父皇亲至儿臣处,请太医为儿臣诊病,谢父皇厚恩!”

司马炎眼神欣喜,自己这痴儿一场病之后变化竟如此之大!连语气都平添了几分自信!索性一咬牙。无非再出一次丑而已,司马炎真的太想看到太子的成长了。

“方才中书令与卫老将军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如何看?”

司马衷看了二人一眼。

“儿臣以为,中书令与老将军所言有理!”

在场各位贾充,冯紞,荀勖等保太子党瞬间一愣,不知道这太子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事关江山社稷,兹事体大,不可不察!”

“东宫之位若是无德无才者居之,必然是国家的灾难!”

“儿臣昔日种种表现,劣迹斑斑,实不堪为储君!”

“中书令和峤与征北大将军卫瓘乃国家肱骨之臣,忠臣良将之后,一心为国,为我大山社稷,黎民百姓计,劝父皇更易太子,实乃良言耳!”

司马炎看着台下侃侃而谈的痴儿,此子好像脱胎换股了一般!

难以掩饰心中的欣喜,调侃道:“那父皇应该依他们所言,另选贤能?”

“禀父皇,儿臣于数年之前吸入一口浊气,突然觉得胸中烦闷,常常感觉到呼吸困难,儿臣本没有在意,可近几年越来越严重,有时竟无法说出自己想说的话!”

“直到今日朝会,儿臣听说下邳广陵突发灾难灾民甚巨,无以为食!又有北地二州大旱,饿殍遍野,灾民数以百万计,我大晋百姓,易子而食!”

“儿臣不才,不敢与圣贤相比。但死的是我大晋百姓,伤的是我大晋社稷!儿臣身为国家储君,不能解决国家困难是谓无能!”

“想到我大晋子民受着天灾折磨,儿臣心如刀绞!”

“竟再一次失去控制,说出了那句让天下百姓寒心,让后人耻笑万年的话!”

“儿臣气啊!和那股浊气斗争,整个身体仿佛就要炸裂一般!”

“得苍天眷顾,父皇庇佑,儿臣在大殿吐出那口浊气之后,稍作休息便已无碍!现在只觉神清气爽!”

“既然如此,你如何向大臣们证明你是一个合格的储君!”

坐在龙椅上的司马炎越听越激动。

“诸位臣工,孤的曾祖父宣皇帝,伯祖父景皇帝,祖父文皇帝,与孤的父皇,哪一个不是英明神武,才智超群?”

“孤,虽不敢与他们相比,可是孤身上流着的,是他们的血液!”

“若无蹊跷,孤怎么会像之前那样愚笨不堪,不可教化?”

“孤愿以三个月为期,若是孤仍似之前那般,孤自请父皇废了孤这太子之位!”

司马衷站在殿中环顾四周,身上已经有几分帝王之气。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贾充,冯紞,荀勖率先跪倒支持太子。

众臣皆拜服。

“太子殿下千岁!”

···~~

轰隆——

天空响起一声巨雷,随后瓢泼大雨。

呼啦啦~~

“大喜啊!陛下!天降大雨,天降大雨啊!”

内侍总管徐二狗大喊。

“恭喜陛下!有了这场雨洛阳的旱灾迎刃而解。想必是场大丰收!想必附近的豫州,兖州也会有所缓解!”齐王司马攸贺道。

司马炎从惊喜中慢慢回过神来,虽然太子一下子脱胎换骨让他欣喜,洛阳的大雨也让他眉头舒展,可北方二州的难民还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索性一下子丢出来。

“虽然天降及时雨,可今国库空虚,幽州,冀州旱灾严重,灾民该如何安置?”

众臣面面相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皇帝是摆明了不给够钱还让你必须办成事。

“依臣来看,幽,冀两州灾民数百万,灾民流离失所,赈济灾量需五千石,安置灾民的钱需五十万贯。”

和峤率先说道。

“朕只能给粮一千石,至于钱可以给五十万贯!哪位爱卿愿接此重任?”

作为皇帝,司马炎这绝不是小气,粮食储备关系到社稷,而今国库确实没有多少余粮了。

司马衷看了眼这个中书令和峤,不禁回想起历史上的记载,忠君爱国,能臣,这个人几乎挑不出毛病,但就是嗜财如命。

“父皇,儿臣不才,愿前往北地救灾!”

司马衷阶下叩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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