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就是这个小姑娘?”

“不错,不论是生辰八字还是样貌,都大致相同,没人看得出来。”

“那这个,解决了吧。”

“无妨,这东西无害,留着也无大碍,更何况……”

……

九天大陆天城幻灵境内,天空乌云密布,时不时传来低沉的雷鸣。

在这电闪雷鸣时,会因灵气浓郁而诞生许多危险的兽,但最后危害到天下时会被司刑寺消灭——肉体完好、灵魄消散、魂入黄泉、永不转世。

在这样的环境下诞生的兽,称之为“双魂生”,起初与其他兽相同,经历诸多劫难后终将称霸一方。

而能诞生双魂生的环境,诸如幻灵境内的这些雷电,只有在灵气浓郁到极点的地方才会出现,称之为“灵暴”,而双魂生真正的诞生之处则是“灵暴眼”。

幻灵境内大小湖泊约有十来处,而面积最大的一处,灵气也最为充沛。能幸运地到达这一处的人,将之命名为“灵泉”。

灵泉旁躺着一个人,几只幼年的长绡兽凑在这人身旁轻嗅,或是伸出尖锐的爪子碰碰这人的身体。

“师傅!”司月惊呼一声,蓦地睁开眼来,直直喘着大气,眼角的泪痕还未干涸,一道湿热又顺着泪痕流下。

她依旧重复着“师傅”这两个字,直到一阵贯耳的雷声响起才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这是……哪儿……”司月看着上方闪烁着的闪电,觉得有些刺眼,想要抬手挡在眼前,不过只动了动手腕,刺痛感全部涌了上来,手臂上的痛处尤甚,激的她眼泪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司月咬牙忍着痛坐了起来,逃了几步的长绡兽冲她鸣了几声:“你是什么怪物?(兽语)”

司月还未来得及疑惑,手上的痛感再度袭来,她低头看去——一道长长的伤口从手腕延伸到手臂关节,若不是这衣服也连着被划烂了,她还真看不到这伤口。

见此,司月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长绡兽:全身上下都长着艳红的绒毛,看起来便像个娃娃,唯独爪子锋利无比,爪子形似扁刀,光滑的几乎可以在那里照镜子,而其中一只的爪子上还正滴着血……

“早该知道是你们干的了!”司月擦干了眼泪,心中那番悲伤立即被盖过去,但现下手无寸铁,打是打不过,只能先顾着自己的小命。

一般,这种灵气浓郁的湖边都生长着一种可以疗伤的草药,尽管品种各异,但也幸好皆无毒素。

她在周身摸索了一会,只摸到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和一个尖锐的物什,又不小心擦破了手心,拨开草丛一看,是一个刻满了符文的石头,尖端的血已经凝固成红褐色的血痂还混合着一些未干的不明液体。

于是,司月心中的不祥预感促使她摸向了自己的脸——果然,额间有一道疤。

司月估摸了一下这伤疤的长度,心中的那根弦,终于断了。

万生·水灵!

结印之后,一道清水自湖中升起,缓缓浮至司月的面前,司月稍施灵力,那道清泉便化成一面圆镜。

镜中人与她记忆中的自己的眉眼还是有七八分相像,脸上横七竖八地落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尤其是额前,几乎完全横过了她额头。

果然果然,没有猜错!

“这是不把自己当回事了。”司月打量了一下这道疤,忽然想起什么来,立即捧着自己的脸,左看右看,横竖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张脸了。

“对了……师……傅……”

终于想起真正的要紧事来了。

仿佛是上一秒,万物俱毁、生灵尽灭,所有的一切化为虚无之际,一个白色的身影闪现在她面前。

那人只带着白纱帷帽,只模糊地看见那人的轮廓。

司月眼见着那人出掌,以为自己就要丧命于他时,又一道青色身影挡在她前面。

于是,他挡了她应受的劫。

幼暝用余力护住了她的灵魄并送走,自己却命丧黄泉。

再转眼间,她的灵魄停在一片混沌中,忽见幼暝出现在她面前,身体却在一点一点消散,如此情景司月哪里还顾得上观察周围?

司月奔去想要抱住他,却只落了个空。

“师傅?你这是……怎么了?”

“小兮儿,师傅有点害怕,以后不能护着你了,你该怎么办呢?”

“师傅?你……你莫不是不要我了?”司月使劲全身力气,源源不断的灵力输向幼暝的身体。

“小兮儿,怎么那么傻,你明知道这是无用之举,明知道师傅……若以后还是这样,得有多少人欺负你?可那臭小子不在你身边……”

“师傅!为什么?我不过是一个无用之才,如何值得你……”

“嘘……”幼暝伸出手,想要再摸摸她的头,却又落了个空,最后只无奈轻轻一笑:“因为……兮儿,我的兮儿,是我最重要的人啊……你这个小没良心的,现在才知道心疼师傅……早知便多让你受受罪……”说完,他的身体不待司月挽留就如同大火烧过的灰烬一般快速消失。

司月扑过去,只穿过他的残魂,而后身体便同缚上了千钧重石一般往无尽的黑暗中坠落下去。

又一瞬间,她就到了这里——她也不知道的地方。

司月扫视周围,高大的树木围住了这片湖泊,湖泊边却还留有空旷的草地,身后是一只沉睡着的紫色的巨兽,旁边还有几只抓伤她的长绡兽……紫色的巨兽,司月回过头来仔细打量了一番——看着它的头,应该是某种体型极大的猫;但身下的那五对同蜘蛛腿一样的肢体,也许是猫类的变异体;再看看它身侧的两对时不时扑腾几下的翅膀。

司月揉了揉眼睛,再三确认了自己并没有眼花,刚要为准备感伤而流的泪又急急收了回去。

司月本是不准备招惹这大块头的,谁承想这几只长绡兽竟是这巨兽的幼崽。所以,在司月诧异的眼光中,这几只小东西竟去把这巨兽叫醒了。

巨兽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人正站在它的领地,立即站了起来,警惕且带着七八分怒意走向司月,司月也只得小心翼翼往后退。

巨兽正准备扑上去将这小人儿撕碎时,一道闪电自灵暴中落下,正击湖泊中心,巨大的灵力冲击将司月与这几只长绡兽推开数十米之外,而后重重撞在树干上。

然而灵力波动还在持续又过了几秒才停下,没有灵力波动,司月又摔落在草地上,却不料这树干下有一块尖锐的石头,而她又恰恰落在石头上,腰间传来剧痛。

“咳……”司月后背与腰部归于疼痛,腰部与背部受到了不小的撞击力,前头又有强大的灵力波动,几重冲击几乎要将她五脏六腑捣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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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般,喉间顿时涌上一股腥甜味,又接着咳了几声,几滴鲜血落在草地上与她的手背上。

长绡兽也不怎么好过,才见那只大的艰难地爬了起来,幼崽因体型较小,越过了树木间的空隙,被推得更远,但是落在了矮灌木上。由于幼崽体质远不如巨兽之强,现下已昏了过去。

长绡兽只得放下这边,去查看那几只小崽子的伤势。

司月倚着树干站了起来,双手结印,使了地遁逃走了。

……

通灵境另一处较小的湖泊中央,从水底升起几个气泡,紧接着,一个黑影也从水底游了上来。

“呼——”司月一出水面,立即长舒一口气,再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攻击性强的兽类后才往岸上游去。

待上了岸去,司月立即脱去了外套,拧干了水就往草地上一铺,全身无力般坐了下来,轻轻喘着气。

身侧几步开外的岸边上有一尊打磨地十分光滑的石兽,司月愣了愣,立即起了身走到石兽旁打量起来。

石兽模样十分狰狞,面上各有六目,双目中间有道细长的口子,从额头一直延伸到鼻梁;鼻梁却也难以分辨出来,大约是这石像为了美观便削去了那高挺的鼻梁;为了起到震慑百兽的作用,嘴角几乎要扬到耳根上去,獠牙从嘴中显露出来,确实有些吓人;身后是一条长长的、覆盖满鳞片的尾巴,平时,鳞片收起,战时则张开,其间有喷射毒气的气孔,鳞片张开时也一道喷射出去,但这毒气对人是无碍的,最多也就咳上一二日,对于其他兽族却是致命之毒;背上刻了“辟邪”二字,用了赤色朱砂描上。

司月想了许久才记起这是棋黔,作为守护之兽默默庇护着人们。

“这石头当真刻的极好,险些认不出来……可让我找到好地方了!”

司月来回查看,果然在这石像不远处就发现了一条小道,若不是眼尖了些,还真看不出长满草的地方也有被人长期踩踏过的痕迹,似乎是通往某个地方,司月便管不了这么多,拾起还湿透着的外套,沿着这不起眼的小路往里头进去。

一进了这林子里头,司月冻得直打颤,连打了几个喷嚏。

如此,便不消多久没了力气。

可巧不巧,司月碰到了一片果园——十米开外是一处空旷之地,种了几十棵果树,正巧又有一方平坦的巨石,刚好可以让她歇歇脚。

将外套摊开在巨石上,司月仍觉得有些不妥,看着这淌水的衣服,再看看那高挂东方的太阳,忽就想到了什么双手结印,一小撮紫色的火焰自她手心燃起,正是最低一级的契约之火——界火——司月原来所在的世界,每个生灵一诞生就会携带着契约之火,契约之火共分为四级:赤者之神火、暗者之灵火、蓝者之妖火、紫者之界火。

而她司月‘幸运’地拥有了界火。

司月也算是灵魄寄宿在他人身上,但至于这身体属于谁,她也不明白,但可以确定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已经化为灰烬、她所生活的世界已经成为一片废墟。

司月眼底映着这一簇紫色的界火,只觉得那股熟悉的情绪又涌了上来:离别之际,所有的一切都重要起来,也为着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悔恨万分。

第一次的离别,除了定情之物,什么都没能留下来;第二次的离别,除了临终之言,只有那枚于她而言无甚用处的符印集。

从此,一个杳无音信,一个日夜盼君;一个人间尚在,一个坠入黄泉。

这符印集乃是幼暝思及司月记性差,将所有的符印之术集于一枚赤染霜石圆片中,且哪日遇险时也可做护盾一用。

“哈……都没了!要这破石头又有何用?”

司月让界火去烘烤这湿漉漉的外套,收了所有的负面情绪,深吸一口气,便蹦跳着去摘果子了。

而不远处,一个男人隐了气息,正看着司月的一举一动。

本以为除此次任务之外并没有重要之处,直到看见她的脸,尤其是那双眼,便让他有那一刹的失神;后又见司月用地遁之术逃走,心中年头又笃定了几分;最后,看见司月召出来的界火,便好似遗弃于荒漠的行者终于寻得一处绿洲一般,却又不敢贸然上前查看,生怕又是一个海市蜃楼。

似乎司月也察觉到了什么,并不回头,只暗暗使了灵力,化为一道无形的利刃往某个方向击去,却也没有任何动静。司月抓了抓脑袋,又回过神继续干正事。

方才男人其实已被那利刃划破了脸,幸好反应快,否则算是破相了。

而方才也没有任何动静,不过也是因为那伤口极小,也算不得什么大碍,只稍用灵力就能愈合。

男人寻了个不易被察觉的地方坐下,只静静地看着司月。

如此,方过了半个时辰,司月也忙活完了,而外套也差不多干了,只是身上还湿哒哒滴着水——谁曾想,在地底下逃了一路终于逃到一处安全的地方,结果正是湖中心,当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还有这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司月是觉得奇怪了,自己的肉体想必已经化为灰烬,而灵魄则在幼暝的保护下寄居在这副身体上。

可原主的灵魄呢?莫不是她的灵魄强行介入而被迫脱离出去了?

这样想着,司月不由得产生了罪恶感,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果子,双手结印……

真·窥忆!

司月只眼前一黑,四周的温度也逐渐降下来,虽看不到几分景象,只有那方纸糊的窗子透进来几分微弱的月光,但幸好她却是能听到原主内心的声音——细如蚊吟,仿佛连喘息的力气也没了。

“兮儿!”外头响起另一个声音,原主听到这声音立即从地上爬起来,循着声音的源头摸索着爬过去。

“阿姊?”

“嘘——小声些——”门外的人压低了声音,打开了小隔板,司月也方能看到一些东西。

门外的人从食盒里端出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与几块新鲜的糕点,并着一壶茶水,一点一点往里头送。

司月听着那人低声的微喘,便知也是个女孩儿,年纪倒有十一二岁。

女孩儿边递边说:“小兮儿,阿姊相信你是被冤枉的,可是爹爹不信。”

小兮儿?莫非原主的乳名也同她一般带一“兮”字?司月还未来得及继续想下去,,那女孩儿又道:“那可恨的小妾竟敢编些不切实的瞎话,我真真想打他一顿!”

原主静默,也不去接那饭食,片刻后才问道:“那阿娘相信我吗?”

女孩儿闻言,却又沉默了。

原主又问:“那阿姊是真的相信我吗?”

“那是自然!等过些日子,爹爹的气也消了,我再求大姐姐同我一道去求情。爹爹可是最疼大姐姐了。只要大姐姐央求爹爹,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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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你出来!”

最后,两人都沉默了——家中六位兄弟姊妹,父亲对长的也宠爱着,对幼的也宠爱着,却偏偏视她为眼中钉。

外头传来打更的声音才打破了这方沉寂,随着更夫脚步声越来越近,两人也越来越紧张。

女孩儿立即收拾好食盒,匆匆道:“你吃完后且将碗碟藏着,明日午时我找着空子再来收拾,可莫要教人发现又让那小妾知道再跑去爹爹面前说嘴!倘若真被搜出来了……你,你就……说是我强要送来的!真要对质,后厨的人也能供个真话!”

闻着更夫的脚步声更近,女孩儿有急忙递进来一个火折子及几根蜡烛,末了又道:“你可莫要再自己担着了,以后自有阿姊我护着你!”说完,女孩儿便匆匆御着灵剑离开了。

通过原主的眼睛、原主的话语、原主的心绪,司月大概懂了一些。

不过这原主的记忆,真是记着了不得了的大事——

她这一辈,皆为宫氏月字辈,从长姐宫月霜至幺妹宫月嫣皆为通房妾室所出。

算到今年,长姐宫月霜,字永慕,年十八,才华横溢,善于用兵之道,却不通经商之门术,算是宫枭与其生母——偏房五姨娘张氏庶出张长善的一个遗憾。

三姐宫月芊,年十六,字华盛,性情温顺,这点颇有嫡母若氏嫡出若情的几分模样,甚得宫枭喜欢,却频惹得生母——二姨娘李氏庶出李曲婉不悦。

五弟宫月渊,年十三,与六妹宫月嫣同岁——是了,生母四姨娘何氏庶出何婉娉那年怀的正是龙凤祥贵之胎,二人暂无字。

二姐宫月萱,年十七,字怀殊,与原主同为婢子所出。

而这婢子,名为幽沐。

从原主的记忆中看到过,从生母与一陌生男子的对话才得知诸多,如幽沐本为兽族权贵之辈;

又如与她同为一人所出的宫月萱是那陌生男子的亲生骨肉;

再如幽沐,怀上了宫月萱后使了一些手段才让宫枭上了她的榻,误以为宫月萱是他的孩子;

如,那陌生男子抛弃幽沐后,幽沐心灰意冷,竟对被她利用过的宫枭生了情意,再度用了些手段,才有了她——宫月兮。

原主的乳名中带了一个“兮”字,倒是有些缘分。

宫氏,是为天城财富积多者,世代通商,虽家财万贯,却始终无几氏族能正眼与这家族相看。

如今的宫氏家主,是为宫枭,字文滔,字如其人,写的一手好文章,如若不是常年奔波在外,这些年来的文采不比那些个书生低——这也是后话。

原主好动的性子使得她摸清了宫氏府邸的布局连带着几些密道,却因此也偷听、偷看到了不少秘事。

但过于年幼,只将自己所见所闻告知于宫月萱,宫月萱也是个明事理的,只教导她莫要让第三人知道。

因她们二人的出生并不光彩,不同于其他姊妹,宫枭就让她们暂养在幽沐膝下,只每月多派些人手、多发些例钱与她们三人;其余的则养在嫡妻院里,一个个都教的知书达理;宫月渊则长跟着宫枭外出,学些经商的本事。

本以为一个婢女教不出什么好模样的孩子,不成想,宫月萱竟是一家之中最为出色的那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书法绝伦、文辞高超;通晓古今、精于算计;文韬武略、才貌双绝。

如此,让那些妾室生了嫉妒之心,但又无可奈何,只得将怨气撒在原主身上:一来,宫月兮并不受宠,再怎么算计她,宫枭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二来,她们怕宫月兮会同她姐姐一般出色,如此也算挫了她的锐气。

终于,在又一次撞破某位姨娘的奸情时,不小心碰倒了一个名贵的花瓶,叫那正云雨着的二人惊觉,不待宫月兮解释,便以无规无矩、目无尊长之由到宫枭跟前恶人先告状,再加上宫枭本就不喜这个女儿,便将宫月兮交由那位小妾处置。

如今被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不正是拜那小妾所赐?

许是知道自己的这个孩子是用什么下作手段才得来的,幽沐也未敢去求过情,更未曾来看过她一眼,却是自己同母异父的姐姐冒着风险来过多次。

司月在那一瞬间,仿佛听到了宫月兮内心的话——

我与阿姊一同在母亲身边,母亲待我极为苛刻,好似我不是她的孩子一般;

我同阿姊一般,功课都能完成,甚至比阿姊更出色,母亲却未曾吐露半句夸奖之言;

阿姊可以同其他姊妹去赏灯游玩,我却要在母亲的戒尺之下活着;

母亲也许同父亲一样,不喜我这个意外的孩子。

是啊,每次我与阿姊一同去向父亲请安,父亲见了阿姊便欢喜,见了我却面露厌恶之色,从未有过一丝的关怀。

我也想同阿姊一样——如此我便更不敢有所懈怠:鸡鸣而起,更响而息后来,我的手掌上再也没有过戒尺留下的伤痕,但也未见母亲有过半分欣慰的神情。

我本想同阿姊一样,将所有的天赋都亮给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

可母亲知道后,会把我关起来,不予饭食,直到我认了错才会将我放出来。

母亲与我说,永远都不能超过阿姊,不管是哪方面,只许我成为衬她一分的绿叶。好似别人越是瞧不起我,母亲越是满意,即便她知道,我不愿这样。

正是如此,我只能装傻充愣。

譬如,在用早膳时,我会故意放倒饭碗,以此来激怒父亲;在到了要去学堂的日子,我会故意迟三个时辰再出发;又如,我会在学堂上装睡,让同窗们看看我的笑话……

我不明白母亲了,明明让我学会了那样多的本领,却又让我学会藏拙;若是如此,便不要教我,更不要将那该死的生魂散……

我真不明白……

这是为我好吗……

还是,这只是为了阿姊……

我的到来,只是为了衬托阿姊的完美……

所以,我以为我会恨阿姊,如若不是她,我有何必如此?

可是,阿姊对我太好了。

晚上,我能与阿姊一同挑灯夜读;阿姊也时常做些糕点、裁制衣裳给我。

她对我的宠爱,谁都看在眼里,我心里也明白,这并非惺惺作态——母亲甚至教过我们,如何识别人心的好坏,所以即使装的再好,我也能看出来。

可这又如何呢?这世上,好似只有阿姊一人疼我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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