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没有告别的告别

有一天早上,李长亭起床穿好衣服,吃完早饭背上书包准备去学校上学,她一开门,就看见院子两边都摆满了花圈,这些花圈一直延伸到走廊的尽头。李长亭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个景象,不知发生了何事,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花圈。她像往常一样去学校上课,下午放学回家,走到走廊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她在成都时小浩走了的时候放的哀乐。

这时她才意识到,是不是谁走了?她连忙跑回了家,她将书包放下之后,她走出门四处扫视,最后的目光定格在院子最里面的那户人家的门口。因为有人穿着戴孝的衣服,音乐是从那里传来的。

这不是老奶奶的家里吗?那个经常对她笑的老奶奶,那个每次都会给她吃冰糖的老奶奶,当她看见屋内的墙上挂着老奶奶的黑白照时她突然明白了,此时八岁的她已经知道了生死之间的关系,不再是不问世事的四岁小孩了。

她没有哭,但是她心里很难过,她依稀记得老奶奶对她很好,经常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们这些小孩玩闹。她没想过,老奶奶有一天会就此离开这个人世,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再也看不见老奶奶了。多年后的李长亭,每每想起这位老人,心里仍旧暖暖的,因为在这个世上,对她好的人为数不多,但这位老奶奶就是其中一位。每个对她好的人,她都记在心里。记性一向不好的她,她始终记得老人的模样,特别是老人笑起来的样子。所以后来长大后的李长亭,每次在路上遇见卖菜的慈祥的老奶奶、老爷爷,她都会买一点他们卖的菜,即使那些菜并不是她爱吃的。

张林花平日里喜欢种点花花草草的,她还买了一对白珍珠和一对石姐妹的小鸟养着。张林花对这些小鸟很是上心,她特意去买了小米,还用鸡蛋鸡蛋壳碾碎了倒在小米里,然后将小米搅拌好之后来喂小鸟。她还会给小鸟开荤,为了小鸟能得到营养,她还买了许多的面包虫来喂小鸟。偶尔还会给小鸟洗澡。

小鸟们也没有辜负张林花的一番喂养,这些小鸟从两口之家,慢慢开枝散叶,小鸟生小鸟,叫白珍珠的小鸟很笨,竟然将自己下的蛋吃掉了,而叫石姐妹的小鸟,很快下了很多的蛋,然后没过多久孵出了小小鸟来,然后这些小小鸟也慢慢长大了,小小鸟再生下小小小鸟来,没过多久,石姐妹们就有十几只了数量了。可想而知,生产数量惊为天人。

张林花还买了二只八哥,张林花告诉李长亭,八哥是可以说话的,但张林花买的那两只八哥仿佛很笨,李长亭从未听见那两只八哥说过一句话,不管李长亭如何去教,它们都不理不睬,久而久之,李长亭就对这两只鸟失去了兴趣。

张林花还在家里买了一个鱼缸,养了很多的金鱼、热带鱼等等,在自家的废弃洗脸盆里还养了几只乌龟,对了,张林花还养过蝌蚪,是因为李长亭说蝌蚪可以变成青蛙,李长亭想养,所以张林花就养了起来,李长亭记得春天养的蝌蚪,她看着蝌蚪慢慢的长出了脚,慢慢的发生着变化,直到夏天的某一天,她放学回来发现这些蝌蚪都不见了,后来张林花告诉她,是变成蛤蟆跳走了。这让李长亭失望了很久,她不是因为蛤蟆跳走了而失望,而是为了自己明明是养的青蛙,最后变成了蛤蟆而失望。她记得课本里的《小蝌蚪找妈妈》明明是说的黑色的小蝌蚪,长大之后变成了青蛙吗,因为这样她才养的蝌蚪。

李长亭在院子里老大的位置也开始慢慢动摇了。原因是因为,胡柯最近跟班上的一个女生走的很近,胡柯告诉李长亭,那个女生很凶,打人很厉害。李长亭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胡柯不再跟在她的屁股后面了,总是跟那个女生一起放学回家。有一天,胡柯在放学的路上跟那个女生一起走路,期间碰到了李长亭,胡柯给李长亭介绍这个女孩之后,女孩挑衅的对李长亭说道:“听说你是老大?我们要不要比一比?”

李长亭碍于面子,逞强着说道:“比就比。”

然后那个女生说完就双手抱胸来撞李长亭,李长亭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平日里的李长亭,都是以理服人,动武这还是第一次,她也撞回去,奈何力气不如别人,被撞了几下之后,便落荒而逃,女生在后面追,李长亭没有看清楚前面的路,前面有个路牌,她‘duang’的一下撞了上去,声音之大,瞬间李长亭的脑门儿嗡嗡作响,胡柯看了问道:“你没事吧?”

李长亭故作镇定的说道:“没事。”

那女生仍旧穷追不舍,李长亭只好开口道:“不来了不来了。”

此后,李长亭觉得自己颜面扫地,老大的威信全无,没脸再在院子里呼风唤雨,伤心了很多天。

这时,张家冬也来了汉中,是的,他还俗了。最终他还是背叛了佛门,回到了这滚滚红尘里来。刚好这个时候的李长亭三年级上学期读已经完了之后,放了2个月的暑假,届时的张林花,告诉李长亭,她要带她回老家,也就是重庆。她告诉李长亭自己要给她办转学证明,让她去重庆读书。

李长亭一听要转学,想着要去新地方读书,心里充满了好奇,当即同意了张林花的安排。与其说是同意,倒不如说是接受,因为张林花认定的事情,她只是告诉李长亭这件事情,并不是来征求她的同意的。随后李长亭一切都遵循着大人的安排,回到了重庆,来到这个对她来说陌生的城市里。

从此她告别了陕西汉中这里的一切,她还以为寒暑假张林花都会带她回来玩,可是她想错了,这一走,竟是永远。后来的她,从未来到过这里。即使她很想念在汉中的所有时光,即使她想念这里的人和事,但时光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着,从来不给人回头的机会。让她还没来得及跟这里的朋友好好的告别,说不定胡柯还等着她暑假过后回来呢,可是胡柯已经等不到了。她在这里最好的朋友啊。

她还记得她和他不是一个班,但胡柯会经常下课了之后找李长亭玩,也会将自己的热水袋分享给李长亭暖暖手,也会一起在学校的操场上看初冬里下的第一场雪。

后来张林花告诉李长亭,胡柯来找过她几次,张林花告诉胡柯李长亭转学了。可惜了那时候的网络不发达,人要是离开一个地方,连一个联系方式都没有。胡柯可是李长亭继小浩之后,交过的第一个好朋友啊,可惜,再也看不见联系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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