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宫殿的路上。
李治一路在想，李世民找他又是为了什么事。
仔细想想，最大的可能性还是跟李明达有关。
京城太小，藏不住事的。
而梨园又在皇家园林的一角，那里发生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皇帝的耳中。
就是不知道他这位父皇会有什么想法了。
李治轻叹一口气，加快脚步走入宫廷。
来到甘露殿，就看到李世民神色忧愁地坐在圆桌上。
桌子上还有一个酒壶，一个用过的酒杯。
看样子，应该喝了不少。
李治走了过去，坐在到一旁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也没说话，就那么安静地自饮自酌，等自己的父皇先开口。
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父皇叫他过来，肯定不是为了李明达的事。
如果只是李明达的话，应该不止于此。
品味着酒水中的甘甜，李治想到了汉王李元昌。
想必不用问了，估计是在为怎么处理李元昌而忧愁吧？
两人一人一杯，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就这么不停地喝着。
大约喝了有一个小时左右，李世民这才醉醺醺地开口。
“小九你说，朕能放过元昌吗？”
李治坚定地摇头，回答：“不能。”
“为什么？”李世民追问，他不知道李治为什么会这么说。
按理说，他不应该假装很大方，说请父皇处置吗？
李治轻笑一声，拍了拍手上残留的豆子皮，神色平静地道：“因为他派死士暗杀我，因为他想置我于死地。”
“是啊……他想杀了你。”
李世民神色落寞，长叹一声：“朕不想杀他，可朕不甘心啊，他怎么能派刺客暗杀你呢？他怎么可以这么做？”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太子多半是废了，大唐的江山多半会落到李治身上。
李治是那么的优秀，他怎么能忍心呢？
可是，那是他的兄弟啊。
是从小一起学习，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
哪怕就算是谋反，就算是刺杀李治，李世民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人心都是肉长的，想到过往的点点滴滴，李世民迟疑了。
看着李世民迟疑不定的神情，李治笑着道：“杀是肯定要杀的，最多罪不及家人，若是父皇心软，儿子日后可有罪受了。”
要是不杀李元昌，那岂不是再说谁都可以刺杀自己？
这是原则问题，李治不可能退步。
这就跟他能不顾世人的看法，下定决心要把李祐赶出京城一样。
该狠心的时候，心一定要狠。
李祐威胁到了李明达的名声，那他就必须要离开京城。
人有远近亲疏，一定要明白自己所站的立场。
不然的话，亲近的人说不定会寒心的。
李治感觉自己还好，他只是想弄死李元昌罢了。
至于出手的是他的父皇还是别人，亦或是他自己，那都没什么区别。
他会遵守远近亲疏的原则，但从不会指望别人也会用相同的方式，来对待自己。
“父皇你没必要有心里压力，就算您想放过他，儿臣也不会放过他的。”
李治无所谓地笑道，不想纠结就放弃选择呗，没必要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李世民一听这话，酒顿时醒了不少。
他苦笑着道：“唉！还是你会说话啊！这话说得，搞得父皇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说着，他又闷了口酒，释然地道：“罢了，杀了就杀了吧，父皇已经杀过好几个兄弟了，不差这一个！”
“您这么想就好！”李治朝他竖了个大拇指：“您要是什么时候能有，是非功过任由后人述说的心胸，那儿子对您心服口服！”
“你这是瞧不起你父皇？”李世民笑了笑，之后不知是被气到了，还是怎么地，拿起手掌拍了一下李治的脑门。
还真别说，这一巴掌打得挺狠的。
任由李治有过人的体制，都感觉脑门传来一阵疼痛。
他捂住了被扇的地方，一脸无辜地看向醉眼惺忪地李世民，委屈地道：“父皇你这是在做什么？”
“敢调笑你父皇，你说你该打不该？”
李治哭笑出声：“我该！我该好吧！”
几口苦酒下来，算是开解了李世民苦闷的心情。
就是他有点倒霉，白白挨了一脑瓜子。
早知道，就不该过来多管闲事了，亏不亏啊？
正当李治哭笑不得的时候，李世民再次开口：“眼看年关将至，你是不是该把朕的小棉袄送回来了？”
“小棉袄？”李治下意识地就想到李明达，缓缓摇头：“儿臣舍不得！”
李世民笑骂：“那是朕的女儿，不是你的！你想要女儿，自己生一个去！”
“那是我妹妹！”
李治无语，这人喝醉了，真是什么话都能说得出来。
“你看她的眼神，跟朕看她的目光别无二致，你别以为朕看不出来。”
“那也是！长兄如父，我把她当女儿来养，又有什么问题！”
“你是长兄吗？”
“这不太子有点离谱嘛……我代为效劳不行？”
“可问题是，你的父皇还没死呐！”
李世民无语地说着，不容置疑地道：“朕不管，那是朕的女儿，朕得要回来，你必须把她送回来！”
李治想了想，想道李明达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
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下来：“那行吧，我后天就把小兕子送回来，这总该没问题了吧？”
“她的身体……”
“没事！我说过我有办法的，治得差不多了。”
听得李治说得这么笃定，李世民惊讶地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找了个好属下，四处找药方呗。”李治煞有其事地道：“这不运气好，找到了神医，把她的身体调理好了！”
“那你倒是把药方交出来！”李世民伸手索要。
“额……”李治挠了挠头，尴尬地道：“药方丢了。”
“胡说八道！”
李世民一眼就看透了这个假话，非常笃定李治就是在胡扯。
不过看他不愿意多说，李世民也不想太过逼迫与他。
沉思两秒，李世民问：“这么说来，你在前些日子送给朕的药丸……”
“嗯，那东西是真的。”
不等李世民问完，李治肯定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