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二三四·【第四个世界·三生事】·30^^……

对于已经在之前的小世界中习得了易容术的谢琇来说, 变装当然不成问题。

而且四师姐大概是对“把无辜师妹推入火坑”这件事心怀愧疚,很是下足了血本, 拿出了一件好宝贝。

那是一件纯金打造的耳饰,细细做成攀援而上的藤叶状,实则可以直接挂在耳廓上,刚巧可以牢牢卡住耳廓的弧线。从旁看去,不过是一段纯金的藤叶勾勒出耳廓的样式,但实际上,一旦戴上它, 便可以任意改变自己的容貌,为期十日。

唐绿裳道:“此乃‘神器阁’大长老的出品, 价值七万上品灵石。”

穷剑修闻言差一点跌倒。

“七……七万?!”他惊呼道。

唐绿裳道:“……还是钟诺与他以灵符做了些交换之后的优惠价。”

姬无凛:“……”

佛子从容地拿过那件易容宝物, 往自己的右耳上一扣。

霎时间, 仿若他的面容上吹过一阵春风般, 那处的空气起了一阵波动, 令人忽然有些看不清楚他的五官。

再用力眨眼之后, 佛子的面容重又清晰起来,但五官已然变成了陌生的模样。

谢琇惊讶:“这易容的面孔是随意出现的吗?!”

佛子原本的五官,于俊美之中还带有一股不可名状的圣洁感, 令人一见忘俗, 不敢亵渎。但现在, 他脸上的五官依然俊美,却多了几分风流蕴藉之感, 像是浪迹于山水之间、不欲出仕的不羁才子,又像是只以一首诗作便能引得柳街花陌争相吟唱的潇洒书生。

此情此景,即使谢琇跟他并不对付,即使佛子还顶着一颗明晃晃的光头, 她也情不自禁地感叹了一声:“贵有贵的道理啊!”

只可惜这等好物只有一件。谢琇自己还是只好以易容术来改变自己的面容。

穷剑修这几日其实没怎么跟着他们四处调查,所以他即使不作易容,应该也无妨。四师姐则是化妆高手,拿出那些瓶瓶罐罐在自己脸上一顿捯饬,就变成了娇滴滴的丹凤眼美人。

四师姐在很舍得下血本之余,还很喜欢收集各类好物。

譬如佛子的那颗光头,最后就是由四师姐解决的。

四师姐拿出一顶假发套。那顶假发套做得栩栩如生,没有一根头发看上去因为不够顺滑、不够光泽而直挺挺的露馅。佛子往头上一戴,秀发如瀑,柔顺丝滑,简直看不出他原本是个和尚了。

四师姐得意道:“这上面的每一根头发都是真正的人的头发!要找到情愿卖出自己长发的人也并不容易——”

谢琇:“可是师姐您为何要弄这么一顶假发?”

四师姐利落地替佛子挽了个髻,再找出一柄玉簪来簪好,一位风流公子就此出炉了。

四师姐道:“你忘了小五与她的道侣反目时,双方拔剑互斗,小五技不如人,教那渣男一剑削掉了发髻?这本是替小五准备的,但我尚未回到宗门,就先遇上了这个案子,说不得也只好先拿出来用上一用了。”

谢琇:“哦……”

哦,对。

五师姐可能是原作里除了阿九之外,宗主门下十朵金花里遭遇最惨的一位。

阿九面对的佛子只是“佛性”战胜了“人性”,并不曾玩弄阿九的感情。他自始至终态度都很明确,一直都在拒绝阿九的感情,虽然古早虐文了一点,但他并没有给过阿九任何错误的信号。

但五师姐的道侣简直就是人渣本渣。见异思迁不说,后来他为了攀上另一个大宗门的大长老之独女,竟然逼着五师姐与他解除道侣的同心契。五师姐一时恋爱脑,拒绝解契,他竟然还对五师姐拔剑相向。

当然,在被他一剑削掉了头发之后,五师姐幡然醒悟,不但与他打了个天昏地暗,而且还断他一臂,愤然与他解契。

自然,修士断臂也并不是不能治愈,只是须得费点周折——而且因为他的小人行径,百药门拒绝为他治疗,后来他又费了许多力气,靠着他那小三的情面,才找到一个给他治手臂的医修。

而五师姐就此断情绝爱,走上了大女主独美的人生道路,练剑练得比立志当个剑修的大师姐还勤奋。虽然五师姐的天分不很高,但勤能补拙,最后好歹也成为了一位优秀的化神期剑修。

当然,如今,五师姐应该还在师门疗情伤之中。四师姐体贴师妹,替她千方百计寻来假发,遮掩她在与前道侣的那一场恶战中被削得长短不一的头发,也真是煞费苦心,姐妹情深。

谢琇默默地向着四师姐竖起了大拇指。

可是这点微薄的赞赏之情,与微末的师姐妹情谊,到了晚间,就化作了满腔的悲愤。

谢琇瞠目结舌地注视着把房门打开一条缝、尔后自己闪身而入的佛子,眼珠子险些没有掉出眼眶!

“你……你来这里做什么?!”她不可思议地质问道。

佛子进了房间之后,倒是并不往里走,就在门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了,怡然一笑,说道:“唐道友的一番推断,你都没有听吗?”

谢琇心想,四师姐这几天只顾着给我挖坑,气得我差点把耳朵堵起来,以免师姐妹之间这点塑料情谊还没几日就要崩溃……谁还管她又说了些什么?啊?

但是这种话总不好在佛子面前直接说出口,于是她只是简单地摇了摇头,道:“师姐的奇思妙想极多,若要一桩桩听过去,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气力……我们师门的师姐妹们,都已习惯了最后听她的结语便好。”

佛子道:“既如此,我便再重复一遍说与你听罢。……唐道友推断,那一对受害的师兄妹,被那邪祟盯上,多数是因为那位师妹对师兄表现出来的强烈爱慕之情……”

谢琇:“什么?”

佛子道:“其余那几位遇害之人,若能持心守正,清心寡欲,很有可能也不必遭遇杀身之祸了。”

谢琇:“这倒是……”

佛子道:“因此,唐道友推断,这邪祟作恶时所选择的对象,皆是爱/欲丰沛之人。”

谢琇:“……”

他一个出家人,到底是怎么把这几个大字说得这么平淡无奇、理所当然的!?

佛子竟然还一脸平静地说道:“由爱/欲而生恶念,便会招来邪祟。又或者,邪祟来到之后,成功勾出了那些受害人心中的恶念,他们的遇害至此便无可挽回。”

谢琇:“你……说得……也对……”

她觉得自己快要气息奄奄了,感觉可能此刻自己的脚下已然抠出了一座全新的竺法寺。

佛子正色道:“因此,你我假扮一对师兄妹,就必得有一个人表现出这等强烈的爱/欲方可。”

谢琇:!!!

“不不不我可不能——”她脱口而出。

“这事我可做不来”这句话被噎在喉间,因为她看到面前的佛子已然微微笑了起来,仿佛十分理解她的坚持似的。

“无妨。”他悠然道。

“姑娘家脸皮总是薄些,若你不愿如此行事,由我来也是一样的。”

谢琇:……?!

要不要把上辈子的你叫过来,听一听你自己现在说的是什么鬼话?!

饶是她定力够高,也不由得一阵脸红,耳朵都发热了。

“这……不太好吧……”她迟疑地说道。

佛子看上去比她轻松得多,泰然自若地含笑问道:“哪里不好?”

谢琇:“……”

谢邀,哪里都不好!

她一时间简直找不出理由来义正辞严地驳斥他。毕竟,作为佛子,为了查一桩构陷合欢宗的案子而牺牲至此,还要假装情动,这种事说出去她都怕世人觉得她们合欢宗太欺负人了……

“这……要不还是我来……”她吞吞吐吐,万般无奈地挤出几个字。

真的要佛子倾情演出什么情生意动的话,她真的怕竺法寺倾巢而出,找合欢宗算账啊!天下的出家人和信徒,一人戳她一下,也足以把她的脊梁骨戳断!

佛子那双深邃的眼眸忽而微微一亮。

“你愿意?”他温声问道,那张陌生的俊颜上,一双桃花眼的眼尾微挑,笑意几乎要从中满溢出来。

谢琇痛苦万状,无可奈何,抓心挠肺,挤出一丝假笑来。

“……正是。”

……不就是重操旧业几天吗!我行的!回去跟老海再要点加班补偿就行了!

于是,谢琇在万般不愿的情形之下,重蹈覆辙,和上一次一样,开始了不情不愿的单箭头之旅。

这一次她可没那么卖力了,也不会整天叽叽喳喳地试图跟佛子搭话,无微不至地从各个方面关怀佛子——她灵机一动,走了另外一条路。

病娇。

她依旧与佛子同出同入,但她总是表情漠然,只有当眼光落到佛子身上的时候,面部表情才会产生一些波动。她并不经常试图跟佛子说话,但她总是在佛子身后,时时抬起眼帘,直勾勾地盯着佛子的背影。

她跟着佛子一道吃素,夜间各自回房之后,她也总是会绕到楼下柜台处,多问店伙计一句“我师兄回房了,热水可有备好给他送去”。然后上楼回自己的房间的时候,她还会站在楼梯口,对佛子所居的那间上房投以久久的注视。

如此过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她还终于抓住一个机会,利用一位上来与佛子搭讪的少女NPC,狠狠地刷了一把病娇爱情值。

那是他们吃完午膳后,走在街头,假意逛街的时候,原本他们这么做,只是为了故意露出破绽、给那邪祟制造一点机会盯上他们;但是当佛子站在点心铺子门外、等着谢琇买点心出来的时候,一位大胆而可爱的小镇少女,羞红着脸,刻意与佛子搭讪。

当谢琇拎着两包点心,跨出店铺门外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树下,一位陌生少女正站在佛子面前与他说话的情景。

谢琇当即在内心冷笑了三声。

管你是邪祟还是NPC,今天都挡不住我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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