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亡

米白色的病床上躺着一位极为消瘦的男人,单从五官和眉角已经不能分辨男人的岁数了,青黑的脸色足以证明男人此刻的状态并不好。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这种味道对任何一位病人来说并不好闻,可能是医院打扫卫生的阿姨有意为之,只为掩盖病人散发的腐朽之气。

整个病房略显的狭小,如果不考虑病床边铁柜上空荡荡的果篮和已经风化了的花,整间病房算的上是干净整洁了。

此刻病床上的男人愣愣的看着病房的棚顶,可能是被棚顶静止的吊扇吸引了视线,就好像扇叶上的黑色灰尘是整个宇宙那样深邃那样迷人。

门响起了轻微的敲击声,仿佛是被人用小拇指轻触又撤回,许久后得不到病床上男人的回应,门被轻悄悄推开,一位年轻的女士走了进来。

那是一位长得很耐看的女人,这种女人的真实年龄往往比看上去的年龄加上几岁,一米6几的身高加上稍显有肉的身材绝对是所有男人的最爱,多一分显胖少一分显瘦。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眼前的女人身穿一身职业女性的装扮却穿着一双白色软底运动鞋,走进病房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很是微弱。

女人望向对着风扇愣愣发神的男人笑道:“牧远这可不是你的性格,我来了你也不打声招呼,不是你说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吗,现在怎么怂了。”

病床上的男人原本发愣的眼睛一瞬间有了神采,强挤出一抹微笑说到:“我这有点愣神了,你来了都不知道,自己找地方做吧我就不下床招待你了,你也看到了我这有点不方便。”

“我听说你的手术就在这几天,别忘了我也是学医的,咱们两个在同一个班级,同一所高中,在同一所大学,你好歹也是一个外科医生,你自己的状况你自己最清楚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准备好了,这是唯一的机会了我还是挺相信我的主治的,术中送检的风险我比你更清楚,其实更多的是运气,保守治疗对我而言已经没用了。”

“与其像窝囊废般等死,我想最后像个勇士,如果我死了请把我的骨灰随便找个地方扬了,我是真想随风在看一遍这个世界。”

女人望向病床上的男人,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还是那样。女人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拿起桌上的空果篮和已经成为标本的花走出病房。

午后的阳光终于照进这所不大的病房,牧远转头望向太阳,这阳光是那么刺目那么温暖,他对这阳光是如此的不舍。

牧远被推近手术室,坐在小圆凳上的麻醉医看向眼前这个男人,再三考虑麻醉药的用量,他是真怕眼前这个男人因为自己醒不过来。

牧远模糊的睁开双眼,眼前的一切是那样模糊,犹如一卷透明胶带放在眼前,隐约的能听到主治在和小护士讲荤段子,这也是常规操作罢了,可突然眼前的人匆忙起来,能隐约的听到大出血。

牧远默默想到:“大出血啊,应该是自己的血管太脆弱了,估计是下不了手术台了,真对不住主治啊,还是不甘心啊。”

无尽的黑暗,没有手脚的感觉,没有时间的观念,没有任何知觉,只有模糊的感知,牧远飞快的转动自己的大脑,没有了身体的拖累,牧远感觉自己的状态棒极了,自己不是成了植物人就是已经死了。

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无聊的发疯,为什么紧闭那么恐怖,在过去的时间里他不停的回忆自己的所学,从人体解剖到断体再植甚至还臆想人体改造。

不知道过了多久,同样一具东西被牧远感知到,那是类似于人类的东西,它在不停的消散,没有任何有思想的状态,牧远想都没想就靠近那团组织,碰触的一瞬间,牧远感受到久违的进食感觉。

犹如夏日的冰淇淋,秋日的热奶茶,那种感觉让牧远为之沉醉,甚至让他拥有了手脚的感觉。

接下来日子里,牧远刻意的寻找类似的东西,在这样无聊的日子有了一丝乐趣。

那是一个特殊的日子,一丝白光出现在这虚无是世界里,一瞬间让自己看清了眼前的世界。

铺天盖地的自己同类,有的已经快消散没了,有的甚至能完整的体现样貌和服饰。

不过共同的一点是,哪些完整的就像是一支箭般冲向白光,离的最近的一下钻进白光中,白光一瞬间就消失了。

愣神中的牧远一下子想到了什么,整个身体颤抖起来,这是离开这里的唯一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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